幸福是一种感觉,陈准民说。所以我相信,他曾经真切的理想就是他说的那样,做一名农机师。即使有机会读大学时,他所填报的志愿也全是“农”字打头,那时他已规划好在农村的生活,设计出家具的式样和火炕的打法。在东北六年,身边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这份知足常乐让他知道,幸福的感受并非只来源于物质生活。到现在,他还会以农民做参照,很少对物质生活有要求。
音乐响起时,陈准民会很感动,他相信音乐能打动内心。
我们的采访就在一场“复杂”的音乐会后,既有《塞维利亚的理发师》和《茶花女》的节选这类西洋歌剧的典范,也有中华器乐的精华:琵琶演绎的《十面埋伏》、二胡流出的《二泉映月》和古筝断肠的《临安遗恨》。他很专注,自始至终。
陈准民是位性情中人。
诸如,说到经贸大学的诸多计划时,他会很自然地提及瑞士的小国特色和国民内敛;谈到对学生的希望时,他会说,“我只希望他们幸福,而不是做名人,成大家”;讲到自己时,则是做农民的长久愿望。于是,我听到了他只讲给学生们的“三人行”和“红颜薄命”的新版故事,这两个渊源颇深的典故被他赋予自己的人生随笔,都与幸福有关。一则讲人生的参照系,另一则说的是人生观。
知天命的陈准民说,经常入梦的地方,是插队的东北,而不是成长的上海和工作的北京。镶嵌在人生中的那六年,几乎是少年到青年的全部,更重要的是,他收获的感悟至今仍受用。
在东北那六年,他绘出了人生的第一张图画,有载舞的人群,荡漾的秋千,也有“米粮川”和“花果山”,当然,他是画面中的主人公。“扎根农村”不只是梦想,更是坚实的生活,被推荐上大学时,他在志愿书上填写的六个专业全都“农”字打头,可惜,英语专业选中了他,尽管他早已规划好在农村的生活,设计出家具的式样和火炕的打法。
也是在东北那六年,他铺就着人生的幸福基础,身边的农民生活贫穷,却依然让他真切地感受着他们的幸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这份知足常乐给他的最大启示是,幸福的感受并非只来源于物质生活。到现在,他还会以农民做参照,很少对物质生活有要求。
还是在东北的那六年,他收获了绵亘一生的那段爱情。
正因此,我很希望你和我一样,更在意生活中的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陈准民。
作为丈夫,为了能和还不是妻子的女友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他放弃了留在上海的工作机会辗转西北,而“留在上海”是那时的上海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从美国归来后,他一直在学校里而从未想过跳槽很大程度上源于“还债”,他说,学校对我好,我要知恩图报。作为父亲,他心疼孩子,不希望女儿选择学制八年的医学专业,但除了陈述利弊,他什么也没做。
有时我会设想,如果一切重来,所有的选择都由自己来做,陈准民的人生会怎样?我找不到答案,以我目前的判断,扎根农村他依旧会是出色的农机师,为人师者他还会不断讲出新的故事,重要的是,无论怎样,他总会感受幸福,会在生活中发现快乐,这是我眼中的他的最大魅力。
生活中没有假设,也正是因为有太多的偶然,生活才永远充满着变数,才有滋味。
“幸福就是一种感觉。”陈准民的话让我想起几年前一位朋友的相关论断,“幸福是民工手中的一碗白米饭”,那晚,我们正穿过城市深处的一个建筑工地,张灯时分,一群年老的年轻的笑脸,几个五颜六色的饭盆,一派生机。
记者:您到东北插队时只有17岁,那时的记忆是什么样的?
陈准民:我们那时一年中可能也吃不到一次肉,净是挖野菜来吃,我体重最轻的时候只有117斤,他们都说一阵风就能把我吹倒。但一年后我就是知青里最胖的人了,我吃得最多,上山伐木头数量也最多,肌肉锻炼得很健美。但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一次到城里洗澡,就有人说,“呵,准民,你很健美嘛。”在东北,冬天穿的衣服太厚了,平常都看不出来。
记者:其实您现在的身材也很健美,不伐木头了,有没有找到更合适的锻炼方式?
陈准民:体育不是我最好的,但我很重视锻炼,校长有专车但我不要,我每天骑半个钟头的自行车上班,既锻炼了身体还不会碰到堵车,三十分钟正适合锻炼,出席正式活动我还是会坐车,不能给学校丢脸。我的办公室在12楼,我不乘电梯,但我这个岁数爬12楼不太合适,缓和一些的锻炼方式更好些。
记者:现在回想,在东北农村的六年时间里,您收获了什么?
陈准民:最重要的是,在那段经历中我了解了人生和我们的国家。到目前为止,中国还是以农民为主体的,某种程度上讲,不了解农民就不了解中国的国情,不了解中国的国情做事情就会有很多障碍,就容易失去生活的目标。下乡前,我在上海读中学,通过下乡才对中国的农民有了深刻的了解。
此外很重要的一点是,下乡的六年生活,为我后半生的幸福铺就了基础。在生活中,我的参照系数不高,我不会与富豪和名人做比较,我参照的总是农民,在20世纪60、70年代,在人们生活普遍很贫穷的时候,我下乡的那个地方的农民也很幸福,他们给了我重要的启示,就是幸福的感受并不是只来源于物质生活,当然温饱是前提。
记者:我很想知道,在您提到的幸福的概念中,都包括哪些内容?
陈准民:我觉得,能够做出一些自己想去做,又能对他人、社会、国家和人类有益的事情,是最大的幸福。对我而言,当老师是最大的幸福。
记者:在东北的六年生活中,您做过的哪件事情是最得意的?
陈准民:没什么很得意的,现在想想,在东北农村的六年的确很艰苦,农忙时的艰苦,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我印象最深的还不是艰苦,而是那些快乐的日子,农闲时的苦中作乐。我下乡去的地方是朝鲜族聚居区,我一直觉得我们可以从这个民族的身上学到很多,他们能歌善舞,也很重视教育。
记者:这感染了你?
陈准民:是,他们的生活就是再苦,也会很重视孩子的教育,也会在意自己的生活,去唱歌,去荡秋千,他们还邀请我参加乐队,谁家有喜事我们就会去助兴,当时我拉手风琴,特别有意思。
记者:现在您还拉手风琴吗?
陈准民:现在没时间了,事情太多了。
记者:刚才在听音乐会的时候,您一直很专注。
陈准民:音乐会我经常去,而且自己常常非常感动,我觉得音乐能打动内心,我家里有几百张CD,因为我很喜欢音乐。实际上,我是个性情中人。
记者:这也是我的直觉。我相信东北农村的六年生活让您受益终生,但对于我这样年纪和经历的年轻人,就不可能拥有同样的体验了。您觉得,让我们这代人的经历更丰富一些,或者说生活的体验更多些,有捷径吗?
陈准民:很多事情,你经历了会刻骨铭心,但不经历也未必没有作用。我们学校2002年毕业典礼时,我给学生们讲了一个“新三人行”的故事,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一种理解是:人多其中有一位是我的老师,还有一种理解是:人数少,自己也在三人中,另外两人也是老师,其中一位善人自然可以作为老师,因为“从善如流”,另一位恶人同样也可以作为反面老师。其实人生中应当有两个参照系,一个参照系是苦人,苦人在不同的社会中含义也不一样,中国的农民很苦,还有就是犹太人,他们也经历过苦难,和他们比较,我们经历的任何苦难都算不了什么了;还有一个参照系就是伟人,经贸大学的学生比较优秀,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这样恐怕是不行的,他需要去比较,走上社会后,去经商比比柳传志、张瑞敏,从政的比比毛泽东,做学问比比钱钟书,就是做个老百姓也可以比比雷锋这样的道德楷模,和他们相比,我们实在是太渺小了。
有了这两个参照,我们的生活就会很幸福,生活就会永远有目标、有朝气、有奔头。现在的青年人没有必要一定要经历我们经历过的下乡,前人的苦受遍了,只要不忘记就可以了。
记者:“新三人行”的故事,我想您的学生都会记住的。
陈准民:我想也是的。
记者:17岁下乡,而且从大都市上海出发,这种反差一定不会小,六年之后您又顺利地开始了新的生活,这其中偶然性有多大?
陈准民:的确很偶然,非常偶然。我当时下乡是很理想化的,我们那时的口号是把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建成“米粮川”,建成“花果山”,其实,那个地方是很难建成“花果山”的。我们下去后,那里的“贫下中农”对我们很好,我们就是干活,我干得还不错,后来推荐上大学,我填了六个志愿都是和农业有关的,种果树、学农机、搞农药。很偶然,后来上海外国语学院的老师知道了我,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录取了,我当时还很不高兴,还在想,学英语能有用吗?如果可以选择大学,我绝对不会选择英语专业,我会选择农机,因为是男孩子,而且我家里人都是搞技术的。
记者:农机专业和英语专业差别更大,现在回想起来,您是不是有一点遗憾?因为当初的偶然选择最终改变了您的人生道路。
陈准民:现在想起来,命运对我实在太照顾了,就是这种彻底的偶然,让我学了英语,后来的道路就完全不同了。改革开放初期,懂外语和不懂外语的人,面临的机会也有很大区别,因为懂外语,一个联合国的项目让我到了美国。
机遇很重要,我并不认为我所做的都很出色,如果当初选择了学农机,我可能也会是一位好的机械师,但现在看来好像就算不上好了。我人生中的两个转折点一个是下乡,另一个就是出国,出国后我总在想,命运对中国人太不公平了,我并不觉得美国人比中国人更聪明,也不觉得他们比我们更刻苦。我们这一代很单纯,我希望我们的下一代可以过得更好,少走弯路,所以就选择了当老师。
记者:您在美国获得了英语教育专业的硕士学位,但从事与经贸相关的专业英语教学,是在到经贸大学后,在这以前您有这方面的经验吗?(www.xing528.com)
陈准民:之前没有,之前在美国学习的就是英语教学,回国后去的地方当时叫国际经济管理学院,后来合并到经贸大学。我们国家正缺少经济管理方面的人才,引进的很多教材都是英语的,需要有人在经济管理方向的英语教学做探索,我就做了,完全不是我的个人选择。
记者:后来,您又开发了不少计算机软件,这与您的英语专业好像又有很大的距离。
陈准民:我爸爸是工程师,所以我小的时候就想做工程师,直到现在,我仍喜欢搞计算机,从骨子里我就是搞工的,不愿意学文科。我记得是1984年,我们国家进口了第一批苹果机,我们单位分到两台,没有人用,我就试着自己摸索,完全是自学,后来苹果机就全摸透了,再后来就自己编程序,从骨子里就很感兴趣。
记者:因为这是您喜欢做的事情,所以你会很认真,也会做出成绩。
陈准民:如果从事工科,我想我可以成为很出色的工程师,在这方面我很有创新精神,家里的很多小东西,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觉得很多都可以申请很多专利。学工科确实比学英语有意思。
记者:我觉得,您生活中的乐趣会很多,因为您是能从生活中发现快乐的人。
陈准民:幸福完全是一种感觉。
记者:这样的感觉,您常有吗?
陈准民:有时我会想,退休以后,我会有很多事情要做,无论学什么只要钻进去就会感觉其乐无穷,那么多我们都不知道,感觉自己很渺小。
记者:读书时会不会有同样的感受?
陈准民:不只是书,杂志我也看,我觉得开卷有益,而且我好奇心很强,学校里面如果有大学生在吵架,我都会跑去看,看看他们究竟在吵什么,不过,我爱人最讨厌我这点。
记者:您怎样看待你和学生之间的关系?
陈准民:我现在年纪越来越大,年过半百了,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说法是已经“半截子入土”了,但刚进学校的时候,我觉得学生们都像自己的弟弟妹妹,后来就觉得他们像我哥哥的孩子,再后来就觉得他们就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上大学,和他们一样大,其实,我对学生没有任何期望,他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就希望他们将来能够幸福,除此以外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期望。
这是一种家长的心理,我不希望学生能成名成“家”,就希望他们幸福,也许这话很俗,但确实是我真实的想法。就像做校长,我自己并不愿意做,因为无论怎样,我都会觉得很幸福,在东北的时候,我们的日子多苦啊,连饭都吃不饱,但逢年过节我还是特别高兴。现在年轻人过得很痛苦,甚至比我们还要苦,他们面临太多的选择,太多的诱惑,选择多了就有选择的痛苦。我就记得20世纪80年代初美国人到中国来,我们交流时他们说,“中国好,穿衣服都是一样的,我们美国人就很痛苦,每天都要选择。”当时觉得这些美国人真虚伪,但仔细想想,我觉得那个年代好,日子都是安排好的,现在年轻人不容易,很容易浮躁。
记者:年轻人不容易,你对他们的要求会宽容一些吗?
陈准民:我对年轻人说,有几件事情一定要注意:做人一定要做好,不管你家里有钱还是没钱,你相貌是好还是坏,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做人一定要正,不要贪婪,不要妒忌。比较起来,有人会觉得我很了不起,留过学,做教授,当校长,但你到北京去看一看,我们一些人到现在还不富裕,反过来,你觉得农民苦,但他们不一定这样想,至少不会比我们想的严重。我觉得我们可以有多个角度来考虑问题,做人只要觉得问心无愧,和每个人都能和睦相处就很幸福了。美国的一些东西太物质了,为什么现在吸毒的现象这么严重?无非就是物质生活丰富了,缺少刺激和目标,而没有目标人就会很痛苦。
我现在对年轻人很少说教,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多样化,职业多样化,价值观多样化,文化取向多样化,不可能要他们都像我们一样,所以我在学校里语重心长的话很少。
记者:还有个问题,我没想通,从美国回来后您为什么不回到上海,而是选择了北京?
陈准民: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对物质的要求不高,当初在上海外国语学院毕业时,虽然不想学英语但学得还不错就留校了。但我爱人不在上海,当时是女朋友,在东北时我们一起插队,我回上海时,她因为叔叔没小孩去了陕西咸阳,因为是普通工人没法调回上海。
当时上外在陕西咸阳有个美国引进项目,要派一个人去,我就去找组织,要求和这个人换,我去咸阳,她留在上海。她也是上海人,那时上海人有个观念根深蒂固,就是上海人要留在上海,但我无所谓。后来那个项目被日本人抢走了,成了日语项目,我的英语就没用了,就又考到北京,进了这所学校,学校说,“我们会把你们都调到一起,要先调你,再调你爱人。”我说那不行,要调就一起调。学校对我很好,虽然我爱人没调进来,但把我派出去了。
到美国后,很多人都留在了美国,从美国回来的也都跳槽了,但我一直就在这所学校,我觉得这所学校对我很好。对我而言,有些别人很在意的,我并不觉得很重要,上海也好,北京也好,东北也好,我觉得没什么区别。我在农村的时候就准备扎根在那里了,那里很有意思,我觉得当农民也挺好。
记者:坦率地讲,我觉得您很特别,而且这种特别出乎我的意料。在我采访的校长中,您是最随意的一位,我不知道作为一位校长,这种随意会不会带来工作上的不方便和不太好的后果?
陈准民:这是我性格当中的另外一面,一方面我很随意,另一方面,有工科的严谨,这体现在我对学校管理很严格上,投入时也是“拼命三郎”,但我不觉得苦,因为工作本来就不是轻松的。有人说,“陈校长,您严格得过分了,不讲人情,不讲情谊,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工作当中,你不能太随意,就像编程序,苹果机的指令就那么几条,到达到目标就是这样的路径,这种严格同样是我的基因中的内容。
我的生活态度很潇洒,这得益于当初做农民的经历,他们很容易知足而乐。再回到东北是我多年的梦想,我对那儿的感情比对上海还要深,在上海时我年纪很小,还不懂事,东北是我形成世界观的地方,而且一待就是六年,是我感情最丰富的阶段。所以,我现在做梦都是在东北,而不是在上海或北京。我常想着那里。
记者:有点隐居的味道。
陈准民: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记者:您性格急躁吗?
陈准民:有时候急,有时候也慢。我这人很复杂,急的时候很急,慢的时候很慢。
记者:您和女儿的关系怎么样?
陈准民:我觉得我们之间更像朋友,在家里我很少管她,她考大学时想考医学院,我和我爱人都不同意,因为考医学院太苦了,她考的专业要连续读八年。你也知道,我们国家的医患关系很微妙,医生不是神仙,有时治疗得很好,有时就不行,我觉得女孩子学这个专业太苦。但她坚决要学,说自己感兴趣,我把利弊说清楚,选择权还是交给她自己。从小我们就很“放纵”她,她12岁的时候,就是北京市允许骑自行车的最小年龄,她就自己骑自行车上学了。
记者: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地位是随着中国人生活的改变而变化的,它之所以能在高校中占据重要位置,是因为它特色很鲜明。在您的设计中,经贸大学的远景目标是什么呢?
陈准民:我们校园很小,但是很精致,我们没有清华大学、北京大学那样的雄心,历史上经贸大学就是拥有特色但规模很小的学校。就像瑞士,它只有旅游、金融、制表、医药这几个支柱产业,但都是一流的。它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经贸大学就是这样,我们传统的特色学科,比如国际经济、国际金融,和想搞的国际管理都是和国际有关的,那就把这几个发展好。我们也不准备再扩招了,可能还要缩减,但我们要增加研究生的数量,增加留学生的数量,这是衡量一所学校国际化的主要指标。现在经贸大学已经做到十名学生中就有一名留学生,除了语言大学,国内的其他学校还做不到。
记者:听起来,经贸大学更像是“名士俱乐部”?
陈准民:经贸大学是不是名士俱乐部,外人可以这样讲,但我不希望我的学生这样想,他们可以很有钱,但内心要淳朴,要做儒商,要具备文化底蕴,瑞士人就很内敛,国民很淳朴。去年毕业典礼,我讲了“新红颜薄命”的故事:漂亮女孩可以做模特,可以当演员,但为什么薄命,因为她选择了这条不靠自己的路。某种程度上,经贸大学的学生也是红颜,如果不摆好人生观和价值观,将来就会是薄命。做事情不要听别人的,要发自内心,你到底想做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对他们说,你们将来都是重要的人,不要做出格的事情,我希望你们早一点到70岁,那样就不会随心所欲了。
记者:我在想,如果在国外有这样一个岗位,可以把您的所有设想,对生活的所有感悟发挥到极致的岗位,您会不会考虑?
陈准民:先下乡再出国,前后看到的反差太大,我生为中国人是不能改变的,就要有责任感,这种责任感使我面对国家、民族和下一代时,不能浪费时间。我很敬佩革命先烈,他们那时的环境是我们没办法比的,我们要让中国人不能像有些美国人那样,称王称霸,而要扬眉吐气。命运对我很优厚,我觉得光顾自己说不过去,现在的工作中有很多困难,这就是我的命,如果像我们这样有一点本事的中国人都跑了,那怎么行,全人类五分之一的人都不会幸福。
记者:您所说的责任感在现在的年轻人身上表现得怎样?
陈准民:在这一点上,他们确实比我们要差,尤其是男孩子,他们太顺利了,招生和招工都要男孩,他们都被惯坏了。
现在的独生子女越来越多,我对我女儿从来都不是“我们一定要照顾她”的概念,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我们大家一起做,她要出主意。我希望,大学里能多有一些团体活动来增强团队精神,实践对别人的责任,对社会的责任,这是教育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作者:李清川,原载于中国文联出版社2005年出版的《中国知名大学校长访谈录》。(采访时间:2003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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