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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奇案:杀人凶手终承认买奸,全文解密

时间:2023-09-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七月十三夜,因自己外出为人缝制衣服,安其昌遂借此机会,带刀潜入自己家中,强奸马氏且将之杀死。似此淫凶,若不重惩,民无以安,而妻命成冤,势必鬼神不容,恳请知府大人严审恶豪安其昌,以惩奸偿命。华成纵妻卖奸,原本无赖,如今诬陷,更是奸恶昭彰。因为安其昌用银买奸有凭,所以柳知府断定安其昌就是杀人凶手,便对其实施刑讯,让其如实交代。安其昌备受酷刑,最终承认买奸是实,而绝无杀人之事。

明代奇案:杀人凶手终承认买奸,全文解密

案件发生在明代嘉靖七年(1528)的四川广元府。一天,柳知府接到本府裁缝华成的诉状,状告本府富豪安其昌图谋淫占其妻马氏,因自己防范严密,其不能够得手。七月十三夜,因自己外出为人缝制衣服,安其昌遂借此机会,带刀潜入自己家中,强奸马氏且将之杀死。似此淫凶,若不重惩,民无以安,而妻命成冤,势必鬼神不容,恳请知府大人严审恶豪安其昌,以惩奸偿命。哀哀哭告。

柳知府见是人命案件,正准备前去检验尸身,却不想被告安其昌也呈递诉状,反控华成移殃嫁祸,说自己倾慕马氏之绰约窈窕,丽色无双,与华成协商,但愿与其妻马氏春宵一度,愿意出银五两。华成同意,约定七月十三夜,可以巫山一度,孰料当日父亲前来,无由脱身,不能赴约,却不想华成杀妻图赖。华成纵妻卖奸,原本无赖,如今诬陷,更是奸恶昭彰。恳请知府大人洞察详情,还小的以清白。叩首泣陈。

柳知府见双方互控,但死者为大,便率先去检验尸体。但见华成家是府前街的临街铺面,过往行人很多,若不是夜间有宵禁,想必难以在此实施凶杀。即便是夜间无人,但临街的房屋鳞次栉比,若是受害人喊叫,四邻也不可能没有耳闻。见到此况,柳知府一面令衙役清理街道,谨防闲人入内破坏现场;一方面派捕役将四邻全部拘拿,以便作证。安排妥当,进入华成家勘验。这是一处二层木造阁楼,一层乃是铺面,有裁缝桌案及布匹、针线、刀剪等物,摆放得井井有条。二层乃是住宅,从木梯上去,也未见有可疑的足迹。上楼查看,家具摆放整齐,饭桌上还摆放有菜肴及酒具,乃是花生米猪头肉之类的四味小菜,两个酒杯,一壶老酒,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再看床帐,帐帷已经被拽下,散落在床前,而床上鲜血淋漓,马氏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仵作上前验看,见脖颈上尚有刀痕,就断定罪犯是将马氏喉管割断而死。再看身体,没有伤痕,而下体尚有余精,可以断定死者生前曾经有过性交。因为身上没有青紫之处,可以确定没有暴力的行为。仵作仔细检查伤口,发现割痕很细,入肉却很深,因此推断不是大刀所伤,应该是锋刃极为快利的小刀所伤,但不似剃刀,也不似匕首,姑且存疑。

柳知府检验完尸身之后,回到府中,即刻审讯原被告及四邻。先审讯华成,据供:其妻马氏非常贤惠,从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中操办家务,这是四邻们有目共睹的,绝不可能是什么土娼, 自己也不可能为五两银子就将妻子出卖,而安其昌曾经与自己商议与马氏共度春宵之事, 自己身为丈夫,生活还算过得去,如何能够纵妻卖淫!想必安其昌见我不从,趁我夜不在家之际,潜入阁楼,奸占我妻,而我妻不从,其就将之杀死。只有安其昌试图淫占我妻,不是他杀死,又会是何人杀死呢?

柳知府再审讯安其昌,据供:安其昌此前曾经来到裁缝铺做衣服,见到马氏貌美妖娆,曾经言语挑逗,她并没有拒绝, 自己便找到华成商议,谈好给五两银子,可以与马氏春宵一度,银子已经给付,如今有华成收凭为证。本来约定七月十三当夜相会,因为父亲前来,总不能够弃远道而来的父亲而不顾,故此没有赴约,有父亲安润为证,而四邻也可以证明父亲前来之事。本来安其昌算计得很好,没有想到被父亲打扰了,虽然当时心里似猫抓似的,但在父亲面前也不敢表露出来,当天晚上是魂牵梦绕,许久没有睡眠,更心疼自己的五两银子,也不知道此次爽约,下次是否还可以,所以一夜也没有入睡,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还没有醒来,就听说华成之妻马氏被人杀死,而将其告到府衙,更是懊悔不迭。情没有偷成,钱也白花了,又惹上官司,恰如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吓得魂飞天外,幸亏父亲做主,才马上进行反控,并且将五两银子领受凭据带来。

柳知府提讯安其昌的四邻,他们都可以证实安其昌的父亲安润确实是七月十三到来,却不知道安其昌与华成之妻有卖奸之事,则可以证明安其昌当日不可能外出,但其有给付华成五两银子的收据,虽然没有明讲这是夜度之资,但也没有讲是何缘故收银五两,天下没有白白给人五两银子的,却不讲为什么要给这钱,看来安其昌所讲应该是事实。

柳知府再提讯华成,以领收凭据质证,华成这才交代,是安其昌见到马氏以后,就得了相思病,苦苦哀求自己,希望能够让他与马氏春宵一度,以五两银子为夜度之资。当时自己贪财,也就答应了,并且与妻马氏讲好,七月十三自己外出,让他们相会,而次日早晨就发现妻子惨死。此事仅仅与安其昌私下相商,外人并不知道,妻子不是他杀的,还能是谁呢?

华成原本想隐瞒勒逼妻子卖淫之事,却不想安其昌交出领受凭据,如今也只好避重就轻,不再回避勒逼妻子卖淫之事,而是避免诬告之事。因为诬告别人至死罪者,要实行反坐的,而勒逼妻子卖淫,则顶多是杖刑

华成勒逼妻子卖淫的事可以确定,则要点就在于安其昌是否如约前往相会了,所以柳知府提讯华成的四邻,而四邻都说不知道华成妻子卖淫之事,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只有隔壁皮匠铺的皮匠池源清,因为与华成裁缝铺仅有一墙之隔,因此听到那日晚上马氏与陌生男子有调笑之声,而且事涉淫邪,则可以证实马氏当夜应该是与人奸宿。

因为安其昌用银买奸有凭,所以柳知府断定安其昌就是杀人凶手,便对其实施刑讯,让其如实交代。安其昌备受酷刑,最终承认买奸是实,而绝无杀人之事。因为安其昌语涉通奸之事不详,又交代不出来凶刀所在,柳知府也无法拟罪,只好将安其昌打入死牢,令捕役寻找凶刀。

对于华成的处理就比较简单了,按照《大明律·刑律·犯奸·纵容妻妾犯奸》条规定:“凡纵容妻妾与人通奸,本夫、奸夫、奸妇,各杖九十。抑勒妻妾及乞养女与人通奸者,本夫、义父各杖一百,奸夫杖八十,妇女不坐,并离异归宗。”华成纵容妻子马氏与人通奸,按律应该杖九十,从交代的情节上看,华成是先收银子,后对妻子马氏讲的,应该属于“抑勒”,也就是逼迫,所以将华成杖一百,释放回家

捕役们寻找了两个月,依然没有找到杀人凶刀,而恰恰在此时,四川巡按戴金巡行到广元府,按例审录囚徒,这桩因奸杀人疑案,当然在戴巡按的审录范围,也给此案的破获带来了转机。

戴金(1484—1548),湖广汉阳人,字纯甫,正德九年(1514)进士,史称其“独立敢言,铮铮有声”,官至兵部尚书,奉敕编纂《皇明条法事类纂》,著有《三难轩质正》,此案就是根据其记载而加以分析的。

戴巡按在审录此案的时候,接到华成请求息讼的诉状,声称安其昌没有杀妻,而杀妻应该另有他人,要求释放安其昌,另行通缉凶手。戴巡按当即提审华成,得知其乃受安其昌的父亲安润的嘱托,答应给其一笔银子,让他另娶妻子,条件是让他撤诉,以便放出儿子。戴巡按指斥华成道:“人命重情,岂容你私下了结?你所诉是否是真情,待本官亲自去你家查勘审讯, 自然就会水落石出!”说罢,带领亲从来到裁缝铺,当即拘拿与裁缝铺紧邻一里地的所有邻居询问道:“你们都是近邻,应该知道马氏是何等人。这个马氏是否有奸夫?速速讲来,免得尔等受到牵连!”只见众人纷纷讲:“马氏并没有奸夫,也未见其与不相识的男子有过来往。”听罢这些证言,戴巡按勃然大怒地说:“既然马氏没有奸夫,行为又端正,那么杀她的必然是安其昌了!本官当即裁断,安其昌因奸杀人,按律当斩,且押赴省城,等候圣上核准。”于是当场将安其昌决杖三十,派了两名差役,将其押赴省城,而将所有人证释放。(www.xing528.com)

回到衙门,戴巡抚喊来几名亲信,让他们前往裁缝铺左右,听听街坊四邻都有什么议论。凡是有评论安其昌案件冤枉者,就将他们秘密捕获到巡按衙门,听候巡按审理。

亲信们领命而去,但见街面上人们纷纷议论说:“戴巡按简直就是草菅人命,那马氏被杀死,本来就没有弄明白是谁所为,凭什么就断定是安其昌杀死的呢?”也有人反驳说:“谁让安其昌居心不良,非要睡人家的老婆,如今被戴巡按定为斩首,也算是罪有应得,可以为谋占人妻者戒。”在人群中,有皮匠店的一个小学徒,问师傅池源清说:“师傅,你说安其昌真的会杀马氏吗?既然与人睡觉,虽然只是露水夫妻,也是前缘分定,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何下得了狠手,把这样一个小娇娘杀了呢?是不是太狠心了!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男人呢?”只见池源清感叹道:“傻徒弟,你认为天底下真会有这事吗?安其昌明显是被冤枉的,怪只怪他命不好。不要再听人议论了,回去干活吧!人死不能够复生,而活着的人还要为生活奔忙。”

亲信们听皮匠店师傅池源清说话怪怪的,又敢直接肯定说安其昌是被冤枉的,就跟随其师徒来到皮匠店,见该店紧挨着华成裁缝铺,就冲了进去,将他们师徒二人捆绑起来,押到巡按衙门,然后将所听到的情况告知戴巡按。

戴巡按立即升堂审理,先将那师徒二人上了夹棍,然后说:“本官已经查访到实情,得知华成妻马氏乃是你池源清所杀,因为你嫉妒安其昌明买通奸,想以此逼奸马氏,唯恐败露,故此将之杀害。本官当着大众之面将安其昌判为斩刑,并非是真,仅仅是因为他不应该明买通奸,按照不应为律,应杖八十而折责杖三十而已。如今已经查明,事实俱在,如果尔能够坦白交代,本官或许可以免尔一死!如不交代,则将你夹死勿论!”说罢,便令衙役收紧绳索。

池源清开始以为戴巡按不过是诈自己,后听徒弟招供:七月十三深夜,见师傅慌慌张张回店,看到其衣服上有血迹,师傅匆匆忙忙更换,血衣则埋在店后的花池里,而衙役们已经取到血衣,再加上戴巡按真的令衙役收紧绳索,一时间两个脚踝犹如针刺一般地疼痛,便把自己谋杀马氏的事情讲出。

原来,池源清觊觎马氏也非止一日,因为皮匠店与裁缝铺仅有一墙之隔,那日安其昌与华成商议买奸之事,恰恰让其听到。池源清的卧室与华成夫妇的卧室仅仅隔着两扇窗户,是时正逢夏日,窗户都开着,因此听到华成夫妇商议买奸之事。但听华成说:“今天安官人来找我,说他爱你的美貌,已经得了相思病,如今是茶饭不思,说如果能够与你同宿一宵,就可以救他性命。他已经给付了五两银子在此。我想他既是我们的老主顾,又害了相思之病,一时可怜,就答应了他,但此事没有征求娘子的意见,乃是为夫的不是,但我已经收了人家的银子,不能够反悔,如果反悔则要加倍奉还,不知道娘子意下如何?”

马氏听罢,当时很是恼怒,却耐不住华成哀求,便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嫁从夫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如今你已经答应,为妻我也不好违背丈夫之命。更何况安官人平日也是个宽厚好人,在我们这里做了许多衣服,因为我害了相思病,也是可怜。如今他持银明求,又非暗行狂悖,也是个懂得道理的人。现在你答应他,又收了银子,如果反悔,就要还他十两银子,我们家中也没有银子,我就权且听从你所为,但下不为例。”看来马氏对安其昌也有情在。

池源清听到华成夫妇的私语,得知约定好七月十三当夜与安其昌私会之事,心里就盘算起来。那日黄昏,华成前往妓院留宿,而马氏装抹整齐,备下酒菜,等待安其昌前来。眼见天已经黑了下来,池源清见马氏倚门而望,便过来调戏说:“夜深人静,娘子在此等情人?”马氏瞪了他一眼说:“我在等我家官人,干你甚事!”说罢转身进入裁缝铺,而池源清也跟了进来,觍着脸说:“我见你家官人已经到娼家去歇息了,是不可能回来了。那个名叫安其昌的后生,他父亲来了,今天也来不成了,我看娘子不如与我共度春宵。”说罢便拥马氏上楼,而马氏听到安其昌的名字,也是一惊,这样的事情,池皮匠是如何知道的呢?在犹豫间,已经被池源清拥到床上。马氏无端受辱,便声言明天定然告诉丈夫,让其到官府控告他强奸良家妇女,却没有想到池源清心狠手辣,用随身携带的皮刀割断了她的喉咙。是时刚刚是二更时分,池源清回到皮匠铺,却不想更换和掩埋血衣之事被徒弟看到,如今被戴巡按逼出实情。

其实,戴巡按早就怀疑池源清,因为众人作证时都说没有见到或者听到马氏与人通奸,唯独他听得仔细。按理说,无意间听到男女调笑,即便是知道,也应该说不知道,毕竟偷听别人,尤其是男女间的私语,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再说了,仵作验伤,讲到乃是锋刃极为快利的小刀所伤,不是剃刀,也不是匕首。因为池源清是皮匠,而皮刀恰恰具备锋利及刃薄的特点。其实裁皮刀的种类很多,必备的则是半圆刀及直式两种,极为锋利,有削皮如泥的特点,也便于随身携带,从马氏被杀的伤痕及被奸来看,池源清最有嫌疑,所以戴巡按进行重点侦查,其也就难逃法网了。

池源清乃是“裁补贱役”,竟然“抽皮刀刺朱颜于夜帐”,其情殊恶。按照《大明律·刑律·犯奸》条规定:“强奸者,绞。”而且是罪在不赦。《大明律·刑律·斗殴》条规定:“故杀者,斩。”所以是“强奸且在不赦之条,杀命应居大辟之律”,戴巡按因此将池源清拟为斩刑。安其昌买奸,属于不应,已经决杖三十,算是略有薄惩,如今释放回家。华成已经被知府按照逼勒妻妾与人通奸,予以处罚,不再追加罪责。这正是:

夫妻本是连理枝,不相缠绕各枯死。

戴巡按在复核此案时,感觉到杀死马氏的应该是其附近的邻居,而在案卷当中,又有住在隔壁的皮匠池源清证词,为什么别人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而他却听到马氏与男子的调笑之声?很显然他至少是个知情者。仵作推断马氏是被锋利的小刀所杀,其特征也类似于皮刀。戴巡按根据这个线索,故意到马氏的住处去宣布审判结果,还当众予以行刑,然后观察众人的议论,则可以大概锁定嫌疑人。其实,犯罪就会留下痕迹,柳知府如果认真推理,就应该感觉到皮匠池源清证词有问题,如果当时顺着这个线索追查下去,也就不用戴巡按纠正冤案,使自己受到处分了。说到这里,不得不有些感慨,夫妻之间本来应该相濡以沫,同甘苦共患难。为了五两银子,丈夫就把妻子出卖了,而妻子并没有正颜厉色拒绝,则可见这对夫妇都贪财,最终妻子丢性命,丈夫挨板子,也算是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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