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象形文字：分类及特点

古蜀象形文字，即学术界通称的巴蜀符号，往往铭刻在巴蜀青铜器、漆器和其他器物上。巴蜀符号按其形态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直观象形、笔画繁复的符号，如巴蜀符号Ⅰ。一类是不易看出象形、经过相当简化的抽象符号，如巴蜀符号Ⅱ。两类符号各包括一系列独体单符和由独体单符组成的复合符号。各类符号或单独、或重复、或成组、或交叉出现。不论出现在哪一件器物上，每一种符号的基本形态均较一致，因此是已经定型化的符号。据初步统计，巴蜀符号的单符已发现100余种，成组的复合符号现已发现200余种^[12]。

巴蜀符号Ⅰ可以初步分为六型单符：动物、植物、器物、人物、自然景观、抽象事物。巴蜀符号Ⅱ包括若干独体单符，特点是形体简化，不易识别其原来所象之形。

图6－5　巴蜀符号Ⅱ单符

巴蜀符号是不是文字？这是一个不成问题的问题。

众所周知，文字是记录语言的符号，是传递语言和交流思想的工具。在文字起源时代，它的最初目的和功能重在记事和表达思想。古苏美尔文字，最初是祭司为管理的方便，出于管理目的而创制，不是为了读，而是为了记。由于所记事物本来就有读音，因此记录事物的符号也就同时具备了形、音、义三要素，从而成为记录语言的符号，于是成为文字。埃及古文字亦复如此。我国大汶口早期陶文的起源明显地与祭祀有关，是为了便于向神灵陈述思想和表达行为，因此最初目的也在于记事。殷商甲骨文的直接目的和功能与此相同。它们都具有形、音、义三要素，无一不是文字。巴蜀符号与上述各古文字系统有着基本共同点，同样也是形、音、义皆备的表形文字。(www.xing528.com)

巴蜀符号Ⅰ中，不论独体字还是合体字，字形基本定型，因此不能随意勾勒字形，不能随意解释字义。由此，每一个字形及其含义也就有了区别于其他字形字义的公认的标准。巴蜀符号Ⅰ的合体字，还有某些规律可寻。例如，合体字所由构成的独体字，在同一个合体字中一般不重复出现，而多数合体字几乎总是含有一个或几个巴蜀符号Ⅱ。合体字的大量存在以及所形成的某些规律，表明它已不是最初纯粹一字一形的图画文字，已开始出现向会意的表意字发展的趋势。

图6－6　巴蜀符号合体字

巴蜀符号Ⅱ从巴蜀符号Ⅰ简化而来，进化程度高于巴蜀符号Ⅰ。李学勤先生认为巴蜀符号Ⅱ当是音符^[13]，此论甚精。从巴蜀符号Ⅱ的简化程度以及它与巴蜀符号Ⅰ合体构字及其出现频率分析，此论是完全可以成立的。巴蜀符号Ⅱ本身也可能包括两个组，其中那些完全抽象化的符号为一组，纯粹是声符。另一部分可稍辨其原形并易于与巴蜀符号Ⅰ会意的为一组，当兼具意符与声符两种功能，颇类于汉语古文字中“会意而兼形声”的“亦声”。如学者们释为“心手纹”或“心膂股肱之意”的字：左边字是巴蜀符号Ⅱ中最常见的一种，常与符号Ⅰ合体构字，显然在字中是一偏旁；从又常与其他符号Ⅱ构字来看，当兼具意符和声符两种功能。

从现有资料考察，商代晚期可能是巴蜀符号的滥觞期。三星堆遗址二号坑出土的青铜大立人雕像的衣襟前左侧和后右侧，从上到下各有一直行形纹，与回形纹相间分布。这种符号与青铜立人衣襟上的其他图案纹饰不同，当有某种特定的意义。考虑到青铜立人是蜀巫亦即蜀王的形象，身着的长衣具有宗教首领法衣的性质，因此这种符号可能与祭祀有关。而这种符号又是春秋战国时代巴蜀符号的常见之形，其中的联系看来不是偶然的。以此言之，巴蜀符号的起源当可上推到商代晚期，其起源与祭祀有关。春秋战国时期大多数巴蜀符号见于墓葬中的随葬器物之上，这一点看来也是一脉相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