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为姬姓封国。西周时代,巴立国于陕南与鄂西之间,为周王室的南土之一。春秋时代,巴国东与楚争,遭受巨大挫折,于春秋末辗转南下进入四川盆地东部,于是始与早在四川盆地称雄称长的蜀国邻敌。史籍所述“巴与蜀仇”,“巴、蜀世战争”[110],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四川盆地东部长江一线原是蜀的势力范围,一度成为蜀土。《史记·楚世家》记载楚肃王四年(公元前377年) “蜀伐楚,取兹方,于是楚为扞关以拒之”。蜀大军能东出三峡,进军鄂西清江口之东,说明在四川盆地东部长江之地可以通行无阻。《水经·夷水注》载:“夷水,即佷山清江也。水色清,照十丈,分沙石。蜀人见其澄清,因名清江也。”《水经·江水注》还说鳖灵时,“巫山峡而蜀水不流,(望)帝使(鳖)令凿巫峡通水。”《太平寰宇记》“清江县”下载:“磨嵯山本在黔州界,极高,蛮依为巢穴,颇为边患。蜀王击之,屡获神助,故所在祀之。”徐中舒先生认为,此虽出自传说,但清江原为蜀地,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据此言之,巴在巫夔以西的五都,战国前必然也都是蜀的旧壤[111]。事实上,西周春秋时代四川盆地东部的经济文化还颇为落后,不能同早已进入文明时代的泱泱蜀国相抗衡。因此蜀以先进的经济文化向四川盆地东部地区拓展,并非不可能。
春秋战国之际,巴国由鄂西进入四川盆地东部,与蜀争城夺野。但关于“巴、蜀世战争”的详情,史籍记载绝少,无法知其详。
史称巴的农业来源于蜀。《华阳国志·蜀志》:“后有王曰杜宇,教民务农,一号杜主……巴亦化其教而力务农。迄今(按指东晋)巴蜀民农时,先祀杜主君。”从四川盆地东部地区的考古情况看,曾在重庆万州唐房坪遗址发现相当于夏代的8件小件青铜器[112],在万州中坝子遗址商末周初的地层中发现1件铜鱼钩[113],在巫山双堰塘西周时期的遗址中清理出28件小件青铜器[114],在西陵峡以东的湖北长阳也零星出土了西周时期的小件铜器,这些铜器均为小件工具如箭镞、刮刀、鱼钩、锥、针等,并且形态原始、质地粗糙。直到春秋战国之际,在峡江地区才开始出现大型青铜器。在这样的生产力水平下,四川盆地东部地区的土著农业必然是停留在原始的粗耕农业阶段。杜宇王朝的年代为西周初年至春秋早期,当时四川盆地东部固无所谓巴国,但四川盆地东部、鄂西却通称巴地。杜宇教民务农影响到巴,显然是指四川盆地东部巴地而言,绝不是指当时还在陕东南与鄂西之间拥有强大武装力量的姬姓巴国。
蒙文通先生认为,中国最早的经济地理学著作《禹贡》对于西南地区的记载,偏在川西,当时人们对大巴山地区和嘉陵江以东的地区所知甚少,因为那是没有开拓的地区。《禹贡》所记西南,以岷、嶓以南的蔡、蒙和成都平原为中心,因为那是最早开拓的地区[115]。蒙文通先生的认识应是特指夏商时代。从考古文化所显示的情况来看,四川盆地东部地区的古代巴地,其文明起源的曙光虽然初现于夏商之际,但四川盆地东部巴地文明时代的到来却在春秋战国之交,这种情况可以大体印证《华阳国志》关于巴受蜀地农业的影响而日渐发展的记载[116]。蜀不仅向巴地传播先进的农耕文化,而且随着农耕文化的东传,也向巴地传播蜀的古文字。过去学术界所说“巴蜀文字”、“巴蜀符号”,实为蜀的古文字系统,是巴人借用蜀文,而不是相反[117]。(www.xing528.com)
巴、蜀经济文化的交流是多方面的。在战国青铜文化方面,巴、蜀均有绝少见于其他文化系统的鍪、釜、甑。巴式剑与蜀式剑的形制大体相似,青铜矛、钺也大同小异。到战国后期,巴、蜀文化合流的趋势愈益明显,一些巴式青铜器上饰以蜀器纹饰,有的器物竟难以区分究竟是巴式还是蜀式,只能笼统地称为巴蜀器物。所谓巴蜀文化,实应指战国以来四川地区以巴、蜀为主体的文化。
图4-17 巴、蜀青铜剑
战国时代巴、蜀两国的居民中都有很大部分属于百濮民族系统的各个支系,因此两地常常发现有大体相似的埋葬习俗。四川盆地东部地区多见船棺葬,棺具做成独木舟形,两端由底部向上斜削,船头船尾呈上翘状。川西平原和川中地区则既有船棺也有独木棺,独木棺与船棺的区别,仅在于两端不做成上斜形,而是截齐做成平头状。这两类棺具当出自一源,并且与水居的濮系民族有关。由此看来,战国时代巴、蜀文化的交流和融合,除地域毗邻等因素外,民族文化的相近和相通也是最基本的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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