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深入、系统地研究古蜀文明,必须首先弄清文明的基本内涵,把握文明形成的一般理论。
迄今国际学术界对于古代文明形成的认识,一般从考古和文字材料来加以分析论述,通常认为古代文明形成的标志有物质文化和政治组织两类。从物质文化标志上说,一般认为有城市、文字、金属器三项,或其中的两项再加上大型礼仪建筑。某一古代社会里如果同时具备了这几个物质文化要素,那么就可以说这个社会已是文明社会。从政治组织方面来说,唯一的标志是国家,如果在某一古代社会里诞生了国家,那么就可以说这个社会已是文明社会。
为什么物质文化要素是文明诞生的标志呢?因为它们体现了社会形态演进的水平和程度。
城市是作为史前乡村的对立物出现的。城市的产生,是剩余财富集中和阶级分化加剧达到相当程度,以致导致一个类似政府的权力集中化的层级组织出现,来对现状加以干预、实施控制并维持某种秩序的结果。城市植根于乡村而又凌驾于乡村之上,并引起整个社会结构和运作机制的质的转变,因而是文明形成诸种物质文化标志中最重要的标志。在全球最古文明中,如在美索不达米亚和印度河,城市的诞生就是国家的诞生,也就是文明的诞生。
金属器的制造和使用是体现古代社会生产力进步程度的一个重要标尺。在古代东方,尤其是古代中国,青铜时代被作为古代文明的同义语,其基本前提是手工业生产的专门化发展,形成包括采矿、运输、冶炼、铸造等多个环节以及其间统一而复杂的组织、指挥和管理系统。特别是在缺乏铜、锡、铅等矿产资源的地区,青铜器的大量制作还意味着存在广泛的甚至远距离的贸易关系,或贡纳关系。因而,青铜器的制作和使用,不单从经济上、技术上,而且还从组织系统和管理系统上推动了社会的进步。尤其是在将青铜器作为权力的象征物,象征着王权、神权和社会财富垄断之权这一点上,青铜器完完全全成为了国家政权的标志物。
文字起源于经济管理的需要[20],或与祭祀有关。没有复杂的劳动分工、社会分工和专职化的管理机构,就不会产生文字。虽然,在世界古文明中,并不是每一个古代文明社会都形成了文字和文字制度,如古代印度河文明、古代印加文明等,都没有文字。不过,文字的发明和使用,作为体现人类智力和社会发展水平的十分重要的标尺,它在绝大多数文明社会里都是不可缺少的。(www.xing528.com)
至于大型礼仪建筑,则从上层建筑领域折射出阶级统治的史影,从礼制方面反映了凌驾于社会之上,能够占有广大劳动者阶级剩余劳动的王权和神权政治机构的存在。
从唯物史观出发来看,以上诸种物质文化要素或物化标志的共同出现,可以说是划分出了社会经济形态发展演进的前后两大阶段。前一个阶段是史前时代,后一个阶段是文明时代。文明的诞生,标志着社会最终脱离了野蛮状态,在人类历史上具有空前伟大的意义。
文明诞生在政治组织上表现为国家的形成,正如恩格斯的著名论断那样:“国家是文明时代的概括,它在一切典型的时期毫无例外地都是统治阶级的国家,并且在一切场合在本质上都是镇压被剥削阶级的机器。”[21]国家与史前社会的本质区别,一是它按地区来划分其国民,二是公共权力的设立。可见,国家是文明起源过程的最高产物,国家一经产生,文明起源时代便宣告结束,社会进入文明时代。
图3-5 三星堆城墙遗迹(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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