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宁州志》载,州城原有牌坊26座,康熙时仅剩4座——德星世聚坊、世科第坊、经亚坊和经魁坊。其中,“世科第坊”勒马襄以下家世名。此坊位于今县秦剧团楼址,20世纪50年代还存在。秦剧团团址原为“马氏祠堂”,是明清时期静宁三大祠堂(马家祠堂、姚家祠堂、慕家祠堂)之一。算起来,马氏是静宁发迹最早的世家巨族。其始祖马世荣,山西翼城人,明初徙居静宁。第二代马襄于永乐朝彰显后,后裔屡有出仕,据不完全统计,马氏一门有举人五名,各类贡生二十六名,出仕例监二名,武阶一名,貤封耆宾十三名。
1997年5月,县城西岭发现一座古墓葬,墓内棺木漆黑发亮,完好无损。不法分子趁火打劫,将墓内文物劫掠一空,墓主夫妇骨骸填之沟壑,只有几块破碎的墓志及篆盖,被作为文物保藏。经拼凑,墓志铭除一字无法辨识外,共得1465字,内容完整。
墓主即马氏家族一员,名叫马应龙。他由监生出仕,先任维扬(今江苏扬州)经历,管盐运、漕务,确然一毫不取。后以考功最,擢四川乐至县令,行时行李萧然,惟一琴一鹤而已。公抵乐至,修学校,清盐课,安流民,三年而政通民和,上下悦服,巡抚张公给他的评语是“才优而练,节清而固”。奈何大命陨坠,嘉靖三十五年(1556)卒于任所,当地百姓扶柩争送抵家者数十人。翌年,马应龙长子马宗韩赴扬州,搬取先期埋葬在那里的生母方氏灵柩,择吉合葬于州城北原(今西岭)先人永宁公之下。湖广按察司副使叶观为之撰写墓志铭,铭辞写道:“一介书生,励清慎勤。亹亹(wěi)维扬,公侯干城。一官碌碌,作乐令主,乐之君子,民之父母。”毫无溢美,恰如其分。应龙生前籍籍无名,死后四百多年,随着墓葬的被毁,墓志铭的出土,其官品人品才被人们所了解,喜耶伤耶?难以说清。
马应龙,字东溟,号琴鹤,出生在静宁州城一个小康之家,其父马永宁擅长弈棋,精于理财,在地方上颇有威望。马应龙是独子,其父担心儿子苦读会伤了身子,于是便给他捐了个“监生”资格。嘉靖庚子年(1540),马应龙被任命为扬州经历,开始了他十六年的仕途生涯。到任未满一月,负责盐业专卖的焦公赏给他一块烫手山芋——让他去经管清苦的漕运盐榷杂务。马应龙喜弹琴,嗜饲鹤,兼擅岐黄医理,本一介清流之士。没承想,他坚持操守,把“废弛日久”的盐漕搞得有声有色,“商贾悦,漕运通”,士民皆大欢喜。然而对他的考评,无论三年的初考、六年的再考,甚至九年的通考,都未获通过。明清时期官员的考绩制度,实际上是今天公务员考核标准“德能勤绩廉”的滥觞,谓之“四格”,即“守、才、政、年”。具体来讲,“守”即官员之操守、品行;“才”为执事之能力;“政”是官员实际工作状况及对工作的重视与负责程度;“年”指官员当前实际身体状况。马应龙当时年届不惑,身体强健,精力过人,德才政绩更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但污浊的官场就是容不下“循良之才”,使其处于“困不能起”的尴尬境地,更面临“下课”的结果!好在上司盐巡齐公实在于心不忍,便向下属“硬性摊派”,各人捐出俸禄,“公得以考功最,擢四川乐至令”。(www.xing528.com)
马应龙由扬州经历转升乐至县令的真实过程,固然令人啼笑皆非,但他殁于异乡后,乐邑百姓“如丧考妣”,“扶柩争送,抵家者数十人”,就是人们对为官清廉者的倾情相报。
附带说说马家几位孝感天下的典型。
静宁马氏一族,出过几位以孝友嘉行著名的人,马应龙的二世祖马襄即为其一。马襄字觉先,永乐八年(1410)入贡,任山西魏县丞。康熙《静宁州志·乡贤》说他“值父疾,恭侍汤药,夜不安寝。父疾寻愈,与母齐寿,年皆八十终矣。然襄哀毁骨立,几不欲生,庐墓三年,犹孺子号。”州人称道,从祀乡贤。马应龙的长子马宗韩,其孝行感人程度,亦不逊乃祖乃宗。马应龙扬州任上第三年,原配方氏即因病辞世,留一男宗韩(师道应该是其字)。马应龙后来殁于乐至任上后,马宗韩在地方父老的全力协助下,将父亲灵柩运回故里。接着,马宗韩又折身南返,去江南搬取生母遗骸。两次往返,粗略估计行程达一万二千里以上,得越蜀道,过剑门,出函谷,渡淮河,艰难险阻,难以尽述。身为长子,马宗韩赖以养生送丧之资,仅仅是祖上遗留的数间老屋,数亩薄田,困难之巨,难以想象。最终,马宗韩卜日将二老棺木合葬一起,安息于祖父脚下。事毕,他牢记前辈期望,发奋苦读,辛勤练艺,隆庆丁卯(1567)武科乡试,一举拔得头筹,荣膺解元。笃孝与励志,宗韩完美双兼,为马氏门楣增辉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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