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共内战新生事变：程道合部缴获重武器

自古以来，“得中原者得天下”。河南安阳西依太行，北临漳河，地处晋、冀、豫三省交界处，是南北交通要津。加之是“财源、粮源、兵源的丰腴之地”，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我不愿意再花费太多笔墨追述众所周知的远古历史故事，只谈抗战时期古城安阳是如何浴火重生的。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国民党部队出现了惊人的大溃退。这时，安阳东部，兵荒马乱，匪群蜂起，已变成了有枪就是草头王的强盗世界。郭清、程希孟、郑合、李树林、李台、程道合和王自全等二十多股巨匪，闯荡于安阳、汤阴、临漳、内黄四县境内，烧、杀、抢、奸，犯下了滔天罪行：

郭清、程希孟为首的匪群，占据楚旺镇后奸淫抢劫，无恶不作，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郑合、李树林等匪部，对内黄县小槐林村，全村老幼进行屠杀。尸体填满了十多眼大井，血水溢出。

老殿、李大根等股匪，把临漳县申村的全村房舍烧为焦土，大火连天，一周未熄。

嗣后，驻安阳日军对各股土匪进行收编，他们摇身而变为汉奸伪军。其中土匪头目程道合、程道生两兄弟所部，先后被编为“东亚同盟自治军第三旅”和“华北靖安军第二师”，他们两兄弟分别任旅长、师长。

程道合，字同心，小名犋宝。其弟程道生，字本立，绰号四锅子。二人为安阳县辛村乡程太保村人，其父程五常，母郝氏。上有大哥道增（字全德）和两姐，全家共八口人。初年，程道合赶过马车，程道生叫卖零食，卖过花生、红薯。其母纺织、拾柴挖菜，勉强维持冻饿生活。后来程五常同岳王城等合开“杀锅”(屠宰生意)，卖肉营生。渐置薄田十多亩，盖平房五间，全家始得温饱。但遂遭横祸，太保寺局子队长牛尚平(吕村乡牛寨人，时为官匪头目)故意把两个驴蹄子偷偷放入程家“杀锅”中，然后再从程家肉锅里查出有驴蹄子，硬说这是程家盗窃贤孝村某户驴的罪证。不由分说，毒打、罚款。最后程家拍卖了全部财产，陷于绝境。一气之下，程道增投入南吕村宋家平匪伙。程道合、程道生也出外参加了程希孟匪伙，后来转入李太保李树林匪部，被委为“大队副”，盘踞在十三太保(十三个自然村名)一带，活动于漳、洹、卫河之间，发展成为安阳东部的最大股匪之一。

“七七事变”前后，土匪李树林以十三太保村为核心组成的地方局子，已扩展为包括宋良桥、东西黄门、南北辛村，两个柿子，三个贤孝，五个伍级，共二十八个村的地方总团。后来名为总团长的李树林，终于“让位”于掌握实权的程氏兄弟。不久，自称大司令的程道增，渐退幕后，而称为大队长的程道合、四队长的程道生，遂成为这个总团的正式首领。其统治区已扩展到卫河边沿的百多个村庄，逐渐对冀鲁豫抗日根据地形成威胁。

1942年8月，冀鲁豫军区沙区办事处成立（以下称沙区办），主任王乐亭，主任秘书张符瑛。根据党的对伪军“争取利用、分化瓦解”政策，1943年春节后，张符瑛同志化名张复玉以军代表身份进驻程部，对外身份为程旅少校参谋，主持了安阳东部的全面对敌工作，重点对程旅上层人物进行争取。当时程旅的少校参谋长陈季章、少校副官任福星，也参与了这项工作(陈、任系我方工作人员，以公开身份在程部任职)。接着沙区办派来侦察参谋叶纪全同志化名王惠林，以程旅上尉参谋的公开身份，具体领导设在程部的地下情报组工作，并发展了杨德荣、冀宏亮等同志，秘密奋战在敌人心脏，控制了程旅司令部的参谋、书记、副官等处，对其军事编制、兵力部署、军需装备等军事机密，了如指掌。特别是对敌之战斗行动计划(时间、目的、兵力、任务)，都给军区提前或及时提供了机密、绝密情报。如在1943年年底，日伪军对我西起卫河边沿，东至濮阳――柳下屯公路的沙区根据地的“大扫荡”，1944年春，程旅去内黄蒋村一带的“扫荡”和同年冬日伪重兵去濮阳地区的“大扫荡”，由于提前和及时向军区送去了情报，使军区掌握了主动权，粉碎了敌伪的每次“扫荡”。

在中共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感召下和太行、冀鲁豫军区威力的震慑下，程氏兄弟还是靠近了人民军队，履行了协议，并做了一定工作，如派六团一营第二连连长秦芝，驻防汤阴县境固城村，掩护了辛村至卫河地下交通的安全。中央党政领导刘少奇、陈毅、徐向前、韦国清等同志，均从这里安全通过。肖华同志在王乐亭同志的护送下，还曾亲去太保，会见了程道生，并给他上了生动的时事教育课。另外送往军区的军需物资，如六〇炮弹、步枪子弹等，均安全通过。1942年秋，军区对于顽固不化的东亚同盟自治军第二旅程明轩部(绰号“半截砖”部)和第四旅杨法贤部，给予歼灭性的打击。同时有意识地保留了第三旅（程旅）。直至1943年秋，程旅还同军区保持着正常联系。

1944年，伪自治军第一、二、四旅相继被歼。伪东亚同盟自治军已告寿终。伪华北靖安军继之成立。原自治军第三旅扩编为靖安军第二师，驻防楚旺。其一个营，进占卫河东岸的田达村，以封锁卫河渡口。军区根据“双方以卫河为界”的协议，几经交涉，而当时任师长的程道合拒不撤退。8月29日，冀鲁豫军区第九分区特务营配合卫河支队，围攻田达村并重创程师对楚旺的增援。

1945年5月，我冀南部队，组织发动了歼灭伪“冀南剿共独立旅”(郭清伪匪)的“讨郭战役”。冀鲁豫军区部队部署在楚旺以北监视程道合部，配合战役进行。由军代表张符瑛同志面告当时驻太保的程道生，特电转告程道合并驻楚旺师部的地下情报组，也通过任福星告诫程道合在楚旺切勿妄动。程当时点头接受了军区的两次通知。但程碧之再三煽动说：“咱不去走走增援过场，坐视郭旅失败，事后怎么向皇军交代?”程道合心动了。程碧之接着说：“咱驻华营的那个营总得接来呀!”程道合终于做出了决定，程碧之随即下达了“向北增援”的命令。战役刚一打响，程道合便率部由楚旺北门出发，与部署在沟村一带的军区16团发生激战。埋伏在蒲安一带的军区骑兵团(白马团)，迅速从南面迂回包抄过来，敌群立被切为数段，纷纷被歼。程道合在护兵簇拥下跨马向南逃命，被我骑兵战士的马刀削去了半个脑袋坠马而亡。程碧之赤身拱进了泥潭里的尸群而幸免。

这次战役全歼伪靖安军第二师一千多人。缴获迫击炮5门，重机枪6架，轻机枪30多挺，步枪900多支。我部队将清理出的程尸，厚棺装殓，送交楚旺，并教育释放了被俘团长刘荣栋以下官兵百多人。

这一时期的程道生，由于大哥（道增）要报弟（道合）仇的要求，又由于程碧之的从中挑拨，国民党赵质宸、孙子青的诱惑，地方反动绅士的教唆等原因，开始产生疑虑和困惑而摇摆于敌我之间，处于无所适从状态。

1947年2月，进犯大名、南乐、观县等地的国民党军85师等几个师败退回来。内黄县城已告解放。这时程部被编为国民党的豫北交通警备第一团和河南省人民自卫第一总队，但仍拥有近六千人兵力，分别盘踞在太保（以六团薛登宽为主力）和楚旺镇（以五团刘荣栋为主力）两个地方。这一时期摇摆于敌我之间的程道生，最终走向了反人民的绝路。

1947年4月8日，晋冀鲁豫野战军攻克濮阳、封邱、延津、阳武、原武和淇县之后，遂围攻太保。4月8日（闰二月十七日）拂晓大军发起总攻，主攻部队二纵六旅，在旅长王天祥指挥下，仅20分钟迅速攻破这座构筑多年的程部巢穴程太保寨防，生俘以程道生、程碧之为首的全部官兵两千多人。4月9日，楚旺也告解放，全歼程部刘荣栋团、路景文团、郭德惠团及内黄县团三千多人。至此，安阳东部最大的一支伪军程部彻底覆灭了。

1947年3月22日至5月25日，刘伯承、邓小平指挥晋冀鲁豫野战军（后称第二野战军）发起豫北反攻作战（即豫北战役）。

1947年夏天，野战军司令部设在安阳县西蒋村路宝全家，政治部设在清代官僚马丕瑶家的西院，办公地点在该院“养生堂”。野战军攻克淇县至安阳县国民党军据点数十处。4月11日，占据安阳县西水冶、观台等地达5个月的国民党军逃往安阳城。5月2日，野战军攻占汤阴。

1947年4月底，晋冀鲁豫野战军2纵队5旅接受了攻打安阳县崔家桥消灭王自全匪军的任务。所属各团于29日分别到达指定地点，将崔家桥层层包围起来。5月6日下午5时发起总攻，7日8时结束战斗，解放了崔家桥。匪首王自全率残部突围逃到安阳城。计毙敌284名、俘敌835名、缴获长短枪1454支，轻、重机枪99挺，迫击炮2门，各种子弹220000多发。

在这次战役获得重大胜利时，指挥战斗的副旅长查茂德同志却英勇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时年仅28岁。查茂德同志系安徽省霍山县石家河保瓦背冲口人。1931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长期革命斗争中，历任班长、排长、连长、参谋、科长、副旅长等职。战斗前夕，查茂德旅长写给他妻子张喜如一封信，从信中可看出烈士为革命随时准备牺牲一切的高尚共产主义精神。信全文如下：

喜如妹：(www.xing528.com)

我俩又要短期分开了，这是我们的敌人给我们分开之痛苦，只有消灭了我们的敌人才能消灭这个痛苦。

我的病暂时也没有什么要紧。因病的时间很长，一时亦难完全除根，我很高兴在党的爱护之下，给了我5个月的时间休养。我这次决心到前方要与我们的敌人战斗，拿出最大的决心和牺牲精神为人民立功。

我第二个高兴的是你很好，特别是对我尽到一切的关心和爱护，同时我们有两个很天真活泼的小孩，有男又有女，这一切都使我很满足，永远是我高兴的地方。

战斗比不得唱戏、不是开玩笑，有牺牲精神才能打垮和消灭敌人，趟(倘）若这次我到前方，或负伤牺牲都不要难过。谨记我以下之言：

无产阶级的革命一定会成功的，只是时间之长短，但也不是很长的，穷人一定要翻身，要求民主与独立，这是全世界劳苦大众都走的革命道路，苏联革命成功是我们的好榜样。

就是我牺牲了，也是很光荣的，为革命牺牲是有价值的。在任何情况下我是不屈不挠，坚决指挥自己的部队与敌人战斗到底，一直把敌人消灭尽为止。

望你好好地保重身体，多吃饭，不生病，我就在前方放心。同时希望你好好抚养丰丰小儿，小女雪儿，长大完成我未完成之事，一直完成社会主义革命到共产主义社会，谨记谨记。

我生于1919年10月即民国8年12月24日，家居安徽霍山县石家河保瓦背冲口。

茂德

1947年4月22日夜，于魏县临别之写

晋冀鲁豫野战军在刘伯承、邓小平的指挥下，发动的邯郸战役、滑县战役等，消灭了蒋介石的大量军队，给聚集在安阳城内的土匪顽杂以很大威胁。1947年5月9日，刘邓大军主力包围安阳城，至25日攻克安阳外围大部分据点。豫北战役共歼敌4.5万，解放了平汉铁路两侧南北长150公里、东西宽100公里的地区，为1949年5月6日安阳城解放打下了基础。

1947年6月3日，刘伯承、邓小平在马家庄园西园召开了军事会议，决定执行党中央指示，千里挺进大别山。

会议一结束，12万晋冀鲁豫大军兵出安阳，穿过内黄县的沙土地、枣树林，向东挺进。刘伯承、邓小平到达山东阳谷县境后，住在城南10公里的沙河涯村（原名蒋家庄，邓小平提议村名改为沙河涯）蒋家大院。1987年3月，为纪念刘邓大军南下大别山40周年，笔者沿着南下之路进行了100天的采访。在蒋家大院访问了仍在世的孔月仙老人。时任济南军区政委迟浩田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早间《新闻与报摘》节目中获悉笔者到达山东阳谷开始了南下路采访，专程赶往阳谷看望笔者。那天，笔者已到达郓城县，未能谋面。迟浩田同志回济南后，立即派两位宣传部门的干部到沙河涯搜集整理刘邓首长当年在沙河涯留下的动人故事。1988年元月25日晚上7点，时已升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的迟浩田在北京家中接受了笔者采访，并为将要出版发行的《南下路的思念》一书题词“英明的决策，伟大的转折”。

1947年6月30日晚上，刘邓首长指挥大军在东河至濮城一线强渡黄河，在鲁西南与敌军周旋多日，消灭国民党军九个半旅。然后挥师南下，千里挺进大别山，把钢刀直接插到敌人心脏！

1949年，豫北除了新乡和安阳两座孤城外，全部获得解放。当时盘踞安阳城的是敌四十师留下的一个辎重营，还有逃亡的地主、土匪、特务等一批亡命之徒。安阳城墙高沟深，又筑有许多明碉暗堡，易守难攻。1949年春，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第四十二军奉命自东北入关南下，于4月16日将安阳城包围，一周内连续攻克25个据点，歼敌近2000，兵临安阳城下。由于敌人拒绝和平解放安阳，解放军于5月5日夜发动进攻，很快突破城西北前沿阵地。5月6日晨对安阳城发起总攻，激战1小时45分，将北门东侧攻破，接着爆破组又将城西、城北城墙炸开，先头部队从北门突入，晨7时，红旗插上城内的中心鼓楼，全歼守敌14000。安阳专员兼冀豫边区剿匪总司令赵质宸，以及刘乐仙、程万福、王景昌、吴荩仁、王三祝、特务头子苗宪吾等均被俘获，城防司令郭清在东大街被击毙。安阳城解放。

刘伯承、邓小平率领的晋冀鲁豫大军东渡黄河南进大别山前在马氏庄园西院开会处

1947年5月7日，我晋冀鲁豫大军攻占安阳县崔家桥匪巢后，匪首王自全带着他的少股残兵败将逃窜到安阳。翌年又乘飞机逃到郑州、武汉。在武汉王自全住进汉口洞庭街67号他早先买好的一栋别墅里。1949年春末的一天下午4点钟，王自全坐着一辆黄包车行至汉口忠义街与中山大道交叉口时，被田耕力派枪手击毙。田耕力是安阳县樊马房村南二里地的田营村人。王自全是田耕力杀父仇人。田耕力从安阳一直暗暗盯梢王自全到汉口，终于找到机会报了杀父之仇。

枪杀王自全的第二天，汉口《民言报》刊登消息“豫北司令王自全昨日被共军游击人员打死”云云。田耕力看后为之一笑。因为他也是一个“混混”，与“共军游击人员”不沾边。

王自全，这个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后期至四十年代中期称霸安阳大地的土匪头子，就在这样的穷途末路上，结束了他可耻的一生。

程道生，恶贯满盈，先投靠日本，后不听我党多次劝阻（程道生曾经加入过中国共产党），投靠了国民党。1947年4月8日，晋冀鲁豫大军攻克程家多年经营的匪巢安阳县辛村乡程太保村，将其生擒，后执行枪决。

“一唱雄鸡天下白。”只有伟大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英雄的人民解放军才能彻底廓清豫北大地上大大小小的土匪恶霸，使老百姓过上安宁幸福的日子，使洹上安阳获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