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情结：揭秘中国古典四大名著

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中，或多或少均包含一定的“石头”元素。在书中，“石头”或化身为人物主角，或作为重要的表象，或成为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道具。《红楼梦》和《西游记》两书尤其表现出了浓重的石头情结。

《三国演义》中最重要的一块石头当为传国玉玺。按照书中情节，十常侍作乱时劫持少帝刘辩逃出宫外，回宫时玉玺失落，后为孙坚所得。孙坚获玉玺后可谓是福祸相依，影响深远。一方面他因此为袁绍所忌，后者说动黄祖将其狙杀于返回途中，可谓因石而丧身；另一方面，在孙坚死后，他的儿子孙策依附于袁术，后以玉玺为质从袁术处借兵渡江，一路攻略江东六郡八十一州，由此奠定了魏、蜀、吴三雄中吴国的基业。

此外，书中与石头有关的另一重要情节是“恨石”。刘备入吴国招赘时，孙权在甘露寺设伏兵意图加害。刘备因见庭下有一巨石，遂仰天祝祷：“若能回荆州，成王霸之业，一剑挥石为两段。如死于此地，剑剁石不开。”这一祝祷似乎非常灵验，他砍石为两段，后来不但安全返回，而且相继攻取益州和汉中，建立了蜀国基业。

在《水浒传》中，最重要的石头莫过于两块石碑。在书中第一回，洪太尉奉旨前往华山宣召张天师入朝，在道观内见有重重封印的“伏魔之殿”，相传有魔王锁镇在此。洪太尉执意入内，并命人推倒殿内一块写有“遇洪而开”的石碑，于是有黑气冒出，化作百十道金光四处而去。梁山众英雄由此降落凡间，光怪陆离的故事情节就此展开。

第七十一回，108位英雄聚首梁山，面临排座次的纷扰。是夜三更，天上一声巨响，一团火从天而降，钻入祭坛之下。后在坛下挖出一块石碣，上书“龙章凤篆蝌蚪之书”，经辨认发现上面写有梁山108将的姓名，并区分为天罡36人、地煞72人。这块石头虽然出现得颇为蹊跷，不无“人力穿凿”的痕迹，却也适逢其时，英雄座次因此不争而定。

《红楼梦》和《西游记》则均以石头化作的人物为故事主角。孙悟空的前身为一块感受过天真地秀、日精月华的仙石，内育仙胞，迸裂后化作石猴。在关于取经的种种演义类载体中，孙悟空作为猴子的形象定格较早。如在最早见于宋刊的《大唐三藏取经诗话》、陕西榆林石窟中保存的西夏时期的《唐三藏取经图》、现存的元代瓷枕上，以及稍晚一些，创生于元明之际的杨景贤的杂剧《西游记》中，猴子的形象均已出现。而这一形象被进一步定位为由仙石孕育而成的石猴，则极有可能始于吴承恩。吴承恩则有可能受到了玄奘西行途中所收的胡人弟子石槃陀这一形象的启发。(www.xing528.com)

《红楼梦》的另一名字为《石头记》。在书中，贾宝玉出生时所衔的通灵宝玉，本为女娲氏炼石补天时所剩的一块石头，在历经锻炼后已通灵性，能自去自来，可变幻大小。它随贾宝玉的前世——神瑛侍者同入凡尘，见证了一番情天恨海的磨难。在书中，通灵宝玉被设置为贾宝玉的表象，两者生死攸关，一而二，二而一，本为一体。

从这四部书，特别是从《红楼梦》和《西游记》看来，在曹雪芹和吴承恩的视野里，石头具有特殊的地位，两人甚至表现出了一定的石头崇拜心理。这种崇拜有着极其深厚的历史背景。石头对于人类的发展具举足轻重的作用，甚至可以说它贯穿了中华文明史乃至世界文明史。在原始时代，石头是重要的生产资料，是人们赖以生存发展的基础之一；石器的发明，曾使人类从采集渔猎经济跃进到改造自然的经济。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石头在生产工具功能之外兼具了审美功能，例如在距今五六千年的红山文化里，就已出现了装饰性的玉石制品。

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说道：“玉，石之美者。”数千年来，人们赋予玉石以美好的意象，往往用它来称颂人的品质，所谓“温润如玉”，即象征着优雅的气质风度和修养内涵。因此曹雪芹以通灵宝玉作为贾宝玉的表象可谓恰如其分。从贾宝玉和孙悟空的性格来看，两者均有倔强不屈、离经叛道、桀骜不驯的色彩。而石头有坚贞、永恒的特质，故常被称作“顽石”，这与两个形象的“冥顽不化”又有相近之处。

《西游记》是一部神话小说，孙悟空笑傲于天上与凡间。而《红楼梦》在人物设定上也具有一定的神话色彩，如贾宝玉这一形象的前身，被设定为警幻仙子所居赤霞宫中的神瑛侍者。玉石在远古时代就被用作巫觋祀神之用，往往被视作沟通天、地、人的媒介，是以有“玉可通灵”的说法。这种神秘色彩似乎也可用来解释两部书以石头化作的人物为主角的原因。

（本文发表于《中国科学报》2015年4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