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唐朝时候,蓬州乡民张寺丰等三人在果州经商,结识江南红花商商贾。商贾随带保镖一人,纹银一千一百两。他们包一蓬州轻便木船,从果州逆水而上,前往蓬州采购红花。
第三天下午,船顺利地开到了蓬州金竹庵河段。这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商贾站在船头,眼看马回坝到处都是红花,心中暗暗高兴,心想这回一定能采购到很多红花运回江南。船开到蔡家渡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张寺丰告诉商贾说:“现在到州城还要走几个大湾,起码要半天工夫,看来今晚船只能在这里过夜。”商贾看了看天色,点头表示答应,马上就叫船夫收了缆绳,把船停在蔡家渡。张寺丰三人家住州城,出门经商也好几个月了,很想回家看看,便和商贾打了个招呼,又对船夫说:“我们今天回家,你们晚上睡觉要惊醒,千万大意不得,要好好保护客家。”说完他们三人就赶路回家了。
第二天早饭后,一伙人急急忙忙跑到蓬州衙门报案,说昨晚上蔡家渡一只木船被抢,有两个人给打死了,还打伤了几个。知州杨全听后大吃一惊,心想:我蓬州号称 “天下淳良第一州”,现在出了人命案,真是关天之大事,于是马上喝令抬轿来,带上十几名差人亲自到蔡家渡察看。
杨全到了蔡家渡,只见船篷被打烂,上船一看,两个死人一胖一瘦倒在血水里,胖的满身都是刀伤印,瘦的脑袋被打烂了,四个船夫嘴巴里塞满烂棉花,手脚被捆得紧紧的,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里,但是还没有死。满船酒气、血腥气,让人闻了就直想吐。杨全看后,叫人给四个船夫松了绑,押到州衙,又命附近船民将两个死人抬到州城埋了。
杨全回到县衙,立即升堂,提审四个船夫。一个大汉立即跪下磕头说:“启禀老爷,我先说吧!”杨全叫差人把其余三个人押下去,才叫他说。大汉说:“小民叫曾思银,家住李家沟,我们四个人以开船为生。上前天在果州遇到张寺丰三人,介绍来买红花的两个客商前来搭船,一直来到蔡家渡都没出什么事。昨天晚上停船蔡家渡,张寺丰他们打个招呼就走小路回家去了。我们昨晚多喝了几口酒,睡到半夜,忽听船篷上一声巨响,把我从梦中惊醒。我醉醺醺地睁眼一看,只见一伙蒙面大盗手拿刀棒,将我们团团围住,我马上喊醒三个弟兄和二位客商,我们六人各拿一块船板,和他们对打起来。俗话说 ‘一人难敌二手’,他们很快将我们打伤捆了起来,还在嘴巴里塞了烂棉花。”大汉停了一会儿又说,“天亮后,才看见二位客商竟死于歹徒之手。”大汉抬起头直向杨全一边磕头,一边哭泣着说:“杨大人啊,杨大人! 肯定是张寺丰一伙干的伤天害理的事,望大人给小人做主呀!”杨全喝令大汉退下,分别提审了其他三个船夫,口供一致,也没什么破绽。杨全就将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张寺丰一伙,竟敢谋财害命,给我捉来归案。”随后又喝令差人将四个船夫关了监,随后处理。
不到一个时辰,张寺丰三人就被捉到了州衙。杨全也不问青红皂白,命令差官施加酷刑,威逼张寺丰三人画供。张寺丰三人商人出身,怎受得严刑拷打,为免遭皮肉苦,只好承认。谁知一承认,就被定为死罪,打入死囚牢中,只等明日午时问斩。那四个船夫被放回了家。
这起谋财案刚刚审毕,京城调来的录事参军邵晔到任。邵晔秉公正直,善于体察民情,他翻看了张寺丰一案的审理材料,认为实属刑讯逼供,事实有很大的出入,于是他拒绝签发公文,并向杨全提出重审此案。可是杨全依仗官势,根本不把邵晔看在眼里,硬将张寺丰三人押到刑场,要问斩。张寺丰三人不断大呼冤枉,三人的家人也哭得死去活来,亲朋好友也呼冤枉,要求州衙重办此案。邵晔也再三劝杨全对张寺丰三犯暂停行刑,重新提审。杨全无法,最终只得依了邵晔,再将张寺丰三人押进了牢房。(www.xing528.com)
邵晔为查清这桩谋财害命凶案的真相,悄悄带人到蔡家渡和马回坝明察暗访很久,都没查清楚,只好又从四个船夫入手。不久,他暗访到那四个船夫中的一位老船夫正在家害病,于是假装称命先生,到老船夫家附近称命。
自从老船夫被放回去后,一想起那件事就浑身发抖,惊惊颤颤,加上大儿子无故被充军,二儿子暴病死亡,只有老伴在身边,渐渐病越来越重。老伴为他想尽办法,但吃药无效,求神不灵。正在焦头烂额之际,老伴听说村里来了个称命先生,称命称得准,就很想给自己男人称一称。
没过多久,老伴就把称命先生请到了家。她一路详详细细说起老船夫的病,称命先生听后说道:“先让我看看相就知道了。”老伴赶忙把先生领到床边,点燃灯盏,扶起老船夫。称命先生借着灯光,只见老船夫嘴皮干壳,脸板骨顶得老高,瘦得像个猴子。于是,称命先生笑着说道:“你老人家口干又发苦是吗?”老船夫点了点头。又问:“心里发胀不想吃饭是不是?”老船夫又点了点头。称命先生望着老太婆说:“嘴巴干苦是嘴火,你看他脸瘦得像个猴子,是猴凶缠身,合起来就叫嘴火猴凶,哎呀,凶哉! 凶哉!”老两口听了心里非常害怕,老船夫问:“先生,我是什么凶灾?”称命先生假装不肯说的样子,连忙起身想走。老伴见称命先生不肯说要走,赶忙拉住称命先生说:“先生你坐嘛,如果钱少我们再添就是了!”边说又边进房拿出一锭银子。称命先生忙推辞说:“我不是要想你们的银子,只是说了怕你们生气!”老两口忙说:“不生气,请先生明说。”称命先生假装叹气地说:“嘴火造着徒刑,今年必定主伶仃。埋葬猝死多因此,取定明年便杀人,仓库金银化作尘。”称命先生怕两人听不懂,又重新解释了一遍。老船夫听了立即变脸变色,冷汗直冒。老伴听了心里都凉了大半截。老船夫最后问道:“嘴火猴凶,如何免灾呢?”称命先生假意扳扳手指说:“谁想把凶祸化吉,戍夜向北方一里销赃去。错过良辰难逃灾,满门将死无后继。”接着又掐掐手指说:“明天正好属戍,在二更时最好消灾,了结此愿,还要多化纸帛,方得保你后世平安!”
第二天晚上二更时分,老船夫提着银子,拿一把锄头,老婆子捧着花盆供品,慢慢来到北边一里地的荒草坪上,打坑埋银,烧纸化钱,磕头作揖。刚一跪下,就被邵晔早已埋伏的差兵拿获,从土坑挖出银子,一起带回州衙。当天晚上,邵晔又派差人捉了另外三个船夫。
第三天上午,邵晔开堂提审老船夫。开始他还狡赖,只听惊堂木一拍,他抬起头,见大堂上审他的就是那天来他家的称命先生,这才如实招供,说他们如何将两客商杀了,如何伪造证据和献苦肉计。他望了望大堂又说:“那天晚上我站在河边看人,只得了两百两银子,他们一人分了好多,我不知道。”审完老船夫,又分别提审了其他三个船夫。这三个人开初嘴硬,邵晔拿出老船夫的口供一读,他们也只得老老实实地承认各自得了三百两银子。案审完了,邵晔将惊堂木一拍,大声念道:“老船夫是胁从,给审案提供了线索,并如数退还了银两,放他回家。其他三人打死客商,谋财害命,一律处死刑,午时三刻问斩。”真正的凶手拿获归案,张寺丰三人被放了回去。邵晔将此案上奏朝廷,知州杨全坐罪削职为民,皇帝赐邵晔 “光禄寺丞”。
采集地:蓬安县相如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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