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节在前人成果的基础上,依据现有资料,尤其是相关的地方志、文集和家谱等资料,对渌江书院山长的生平事迹及掌教信息进行了考证,形成一个更为完整的山长信息录。同时,部分山长在掌院期间留有不少诗词歌赋,亦不避冗余,选录一二,以展现其为人与居院生活。
(一)陈梦元:乾隆二十至二十三年(1755—1758年);乾隆五十二至五十七年(1787—1792年)
陈梦元(1724—1797),字体斋,攸县人。乾隆十八年(1753)举人,次年中进士。踰年即返乡归养,主渌江书院。二十五年又赴京[3],次年授翰林院检讨、武英殿纂修、三通馆纂修、四库全书处分校。与桐城姚鼐、休宁戴震、大兴朱筠切磋讨论,相以为重。[4]在京先后居官十载,四十年复返乡,先后主讲常德朗江书院、邵阳濂溪书院、醴陵渌江书院、攸县黄甲书院,以著述自娱,学者称“体斋先生”[5]。卒于乡。著有《春江诗文集》《闇斋初稿》《杓稿》《双江别稿》等。[6]
学界一般认为陈梦元为渌江书院的首任山长。《渌江书院志》记载,陈梦元“两主渌江书院,前后凡九年”[7]。结合渌江书院的创建和正式开馆时间,陈梦元首任渌江书院山长的时间为乾隆二十年(1755)从京城返乡归养期间。至二十三年,陈母忽然病逝,陈梦元中止掌教,回乡守孝三年。期满后,又入京任职。乾隆四十年,陈梦元辞官回乡,历主湖南数个书院后,再主渌江讲席。其具体时间,据陈梦元为醴陵知县赵贵览撰写的《赵者庭寿序》一文得知,当在乾隆五十二年(1787):“岁在强圉协洽,为吾年友赵韡轩明府摄潭醴篆之明年。先岁月在辜,礼聘余推一日长于醴之漉江书院。”[8]强圉即天干之“丁”,协洽即地支之“未”,丁未即乾隆五十二年。结合《渌江书院志》中对陈梦元“前后掌教九年”的说法,推断他第二次掌教的时间当在乾隆五十二至五十七年(1787—1792)。后以年老,回攸县黄甲书院任教。[9]
图3-1 陈梦元:《春江诗集》
渌江书院的掌教生涯对陈梦元个人产生了深远影响。在他的《春江诗集》中,留有大量有关渌江书院的诗文,吟咏其书院生活。如:
漉江寓馆清明二首
梗泛漉濒春水盈,浃旬春雨度清明。
探花减却晴天色,闻笛凄犹泾鼓声。
雾里书摊僮塾閧,茶余香析旰时酲。
繁华看处忘晅暖,洒笠鸣蓑好勤耕。
断雪辰暄雨点盈,偏怪花色雨中明。
泥黏屐踏飞鸿迹,火宿烟扬炽炭声。
曲水序温资赋料,闭关诗咏豁春酲。
轻鸥戏蝶萍蓬转,剧趂归船看饷耕。[10]
(二)刘光墀:乾隆二十四至二十五年间(约1759—1760年)
刘光墀(1713—1784)[11],字芳琳,醴陵县官村人。幼失祜,孝友性生,家贫力学,弱冠冠郡试。乾隆元年(1736)、六年乡试两中副榜。二十六年选新田教谕。[12]三十九年任满,推升湖北陆安府教授。司铎二十余年,士林推服。四十六年截取知县,未就,卒于任。[13]尤邃于《易》,著有《易注》及《梅塘诗草》。年七十三卒。[14]
刘光墀的掌教事迹在《渌江书院志》及醴陵三修县志中均无闻,唯在醴陵县人贺增闻的《涵山公行略》中得见:“自有书院以来,邑人主讲席者,惟官村前辈刘方林先生。”[15]其掌教时间,依据刘光墀乾隆二十六年以后长期在外做官的生平,推断其掌教时间当在陈梦元之后的乾隆二十四年(1759)至二十五年(1760)赴新田教谕之间。
(三)徐名彝:乾隆二十八年(1763)
徐名彝,字有常,号肫庵,湘阴县人。乾隆十五年(1750)举人,十六年进士。二十四年,任新安县令。[16]二十五年八月补河南登封知县。[17]每录囚,辄怆然泪下。坐堂皇,盛暑,必肃衣冠。尝充河南乡试同考官,所取多名下士。二十六年至二十八年[18]以病改辰州府教授。后居艰返,主渌江书院。[19]三十二年起宝庆府教授,同年卒。[20]
有关徐名彝的姓名,《渌江书院志》与民国《醴陵县志》均作“徐鸣彝,举人”,皆误。据光绪《湖南通志》与朱景英《畲经堂诗文集》,改作“徐名彝”。有关其任职年份,《渌江书院志》与地方志均未记载。笔者在徐名彝的同年,武陵人朱景英的文集中,查得徐名彝是在乾隆二十八年(1763)居艰返乡后,来渌江书院的。时朱景英赴福建任职,道经醴陵,遇徐名彝,作《渌江舟行杂诗十首》,其第五称:
相逢徐教授,一问楚州风。
门拟登龙峻,池惊角鲤空。
新声听鼓吹,往事付苓通。
慰藉无多说,知君道不穷。
朱景英在诗后自注:“湘阴徐肫庵同年掌教渌江书院,檥舟昭别。徐以新安令改官辰州教授,时力居艰。”其时间据《出山小草自叙》所记的“乾隆癸未”[21]推测,朱徐二人相会的时间当在乾隆二十八年二月左右,因此徐名彝的掌教时间当在乾隆二十八年无疑。但无资料显示徐名彝的执教时间止于何年。
(四)毕光祖:乾隆三十六年(1771)
毕光祖,安乡县人。乾隆二十五年(1760)举人。三十四至三十五年官醴陵县教谕,寻以内忧辞官,主渌江书院。三十九年春,署安仁县训导。[22]四十四至五十六年任衡阳县教谕[23],五十七至嘉庆二年,任长沙府教授[24]。端方耿直,课士以通经立品为先。著有《礼说存余》《南峰诗文集》。
毕光祖的掌教信息在《渌江书院志》与地方志中均未记载。据后任山长余廷灿的《孝廉黄华川墓志铭》推断,毕光祖任职时间当在乾隆三十六年:“是时,毕官醴陵县教谕,又以内忧主讲漉江书院。”[25]而余廷灿来主渌江书院时间为乾隆三十七年,故毕光祖应当只掌教了一年。
(五)余廷灿:乾隆三十七至四十年(1772—1775)
余廷灿(1729—1798),字卿雯,号存吾,长沙县人。乾隆十八年(1753)举人,二十六年进士,选庶吉士。闻父疾,归,奉药四年。三十三年再赴京,授检讨,充三通馆纂修。三十六年,以母年八十,陈情归养。[26]“家四壁立,资馆谷以供甘旨。”先后主濂溪书院、渌江书院(三十七至四十年)、城南书院(四十一年)[27]、石鼓书院(约乾隆五十五年后),“惧末学离真失伪,教学者以澄澈心源,解脱缠缚,思人之所以为人,思学之所以为学”[28]。“平居衣冠必整,终日危坐,讲读不倦。士宗仰之。其于天文、律历、勾股、六书之学俱鉤元提要,成一家之言。与休宁戴震、河间纪昀相切劘,所著古文尤醇茂。年七十卒。”[29]著有《存吾文集》。
图3-2 余廷灿:《存吾文集》
余廷灿掌教渌江书院的时间,在其传记乃至自作的行述中均未提及。其掌教信息依据他在醴陵写就的《建朱子祠记》中“乾隆甲午”一句推断,余廷灿在渌江书院的时间当在乾隆三十九年前后。《建朱子祠记》中又说,“明年三月某日,邑人肃衣冠而至者,约数十百人”,可知余廷灿在乾隆四十年时仍在醴陵。再结合《渌江书院志》山长小传中记余廷灿“掌教四年”,与乾隆四十一年赴长沙主城南书院的信息,得知余廷灿掌教时间当始于乾隆三十七年,至乾隆四十年止。[30]
除前文收录的《建朱子祠记》外,余廷灿在其文集中亦留有有关渌江书院之诗:
漉江书院[31]
墙舍峥嵘压漉江,屏山隔水势难双。
横秋有影凌书幌,近市无声到纸窗。
风叶下阶衣綷䌨,滩篙入夜玉铮鏦。
吾侪坐对心源活,笔力何人鼎可扛。
(六)周锡溥:乾隆四十五年(1780)
周锡溥(1745—1803)[32],字文渊,号半帆,人称“半帆先生”,一号汇泉,湘阴县人。少厌俗学,乾隆二十五年(1760)入邑庠。三十二年起,与弟锡渭游岳麓八年,期间与醴陵鄢正笏、新化孙石溪、永绥胡朴园、长沙杨道园、周槐堂结“七子社”。[33]三十九年中举,四十年中进士。四十三年,入湖北学使洪朴幕。四十五年,主渌江书院。四十九年截取知县,以父疾不就,在本邑仰高书院掌教。次年其父病逝,守孝三年。五十三年服阙,授甘肃宁朔知县,有绩,檄摄水利同知。直至六十年,以丁母忧归,引疾不出。历主衡州石鼓、莲湖书院(约嘉庆六年)。期间按察使秦瀛访以时政,言之剀切,人争诵之。后卒于邵阳濂溪书院任。[34]同治元年(1862)入祀乡贤。有《安愚斋集》,秦瀛为之序。
图3-3 周锡溥:《安愚斋集》
《渌江书院志》与地方志均未载周锡溥的掌教时间。依据他在嘉庆二年为其乡试同年李烜写的《晋赠朝议大夫李烜墓志铭》一文:“余自乾隆己丑识公会城,既而同举甲午乡试。又六载,余主讲其邑渌江书院,与公宅隔一衣带水。”[35]得知周锡溥的掌教时间当在乾隆四十五年,但无法得知是否连续掌教。
周锡溥在渌江书院期间,与当地士绅鄢正笏交往甚密,二人常相互赠诗作答,这在周锡溥的《安愚斋集》中就有所展现:
寄贈鄢方亭六十
我昔杖策麓山阿,苍烟万仞凌嵯峨。
皇娥拊瑟山鬼啸,轻舠下翦潇湘波。
鸡坛落落才者七,绣蝥陷阵如鹳鹅。
孔融过二公始满,正平幼少肩相摩。
当年意气百不磨,愿得相依同茑萝。
颓阳西下水东逝,杳如珠散风中荷。
平生礧砢万事拙,櫑具作佩随蹇骡。
吴关楚水奋蹴蹋,只似拙燕无常窠。
索米未免侏儒笑,滥竽终遣侯门诃。
羡公早岁谢时誉,树瓠之乡乃无何。
渌阳山中盘礴臝,但有斜径通碾涡。
遗音闇淡追正始,古篆诘屈摹光和。
志铭斑驳体尤妙,崇执圭邸陈罍牺。
异时纵观已缩手,况乃十载成蹉跎。
城南逢公倾两盖,学道转肥头不皤。
语酣示我近时笔,似去郑滥闻雅歌。
华筵今开第六秩,食肉健饭如廉颇。
从兹编划到耆艾,发箧须汗数橐驼。
更闻结习了三昧,趺坐自可愈百疴。
入水光明定怖鸽,六时梵乐教频伽。
微生如尘堕旷劫,颇藉妙义清心魔。
便寄此篇为印可,直恐一粒量恒河。
明春乘涨相问讯,试将偈语参东坡。
(七)张廷仪:乾隆四十九至五十年(1784—1785)
张廷仪,字筠香,湘潭人。乾隆四十五年(1780)举人,四十六年进士。五十八年任获鹿县知县。[36]五十九年任怀柔知县,以讳饰灾歉不报,“交部察议”[37]。以文学知名,于“《禹贡》山水及《易》《诗》皆有纂述,而尤邃于《易》”[38]。著有《周易注解》《禹贡山水注》《耕余偶语》《筠香诗草》《红稻山庄谚语》《诗学绪余》《小红山房诗稿》。
张廷仪的掌教信息见于光绪《湖南通志》:
《筠香诗草》:凡古今体诗二百二十余首。首里中作《次江行有草》,则北上诸诗。次《辛丑存草》,则捷春闱时诗。次《甲辰》《乙巳》,则主讲渌江时诗。次《庚桑存草》,则在里中诗。而无居官时作,非钞录未全,则失佚矣。
这些信息较为明确,张廷仪曾在乾隆四十九与五十年掌教渌江书院,并作有诗文,惜未见其书。
(八)张九钺:乾隆五十八年(1793)
张九钺(1721—1803),字度西,号紫岘,湘潭县人。早慧,十二岁补弟子员。乾隆七年(1742)补正红旗官学教习。三年期满后,游幕江西、云南、吴越、郴州十一年。二十三年回京,仍任正红旗官学教习。二十五年中副榜,二十七年中举。二十八年为明通榜进士,得知县,历知南丰、峡江、南昌。三十三年丁母忧卸任。三十七年拣发广东,历始兴、保昌、海阳知县。四十一年因盗案牵连落职,遂复游历各方。历主嵩阳、周南、临淮书院。五十七年归湘,主澧阳书院。五十九年受湘潭县令李华黼之邀,主昭潭书院,自此以往凡十年,门人从游者益众。年八十三卒。[39]
张九钺在文学上的成就甚高,被誉为“湘中诗老”,但其掌教信息在《渌江书院志》中不见记载,其侄孙张家栻编订的《陶园年谱》也未见其文。他的掌教信息只在民国《醴陵县志》中的《渌江书院山长表》中出现,然而也未给出具体时间,只在小传中推测:“其主讲渌江,盖在晚年自粤解组归来后也”,即乾隆五十七年(1792)以后。根据张九钺的年谱记载,他在乾隆五十七年归里后,三月即赴澧阳书院讲席,八月归。明年春,复如澧州,语当事毁李自成墓,不果,辞归。八月,病痁。病愈后葺桃园,“陶园”之号由此来。五十九年,主昭潭书院,自此以往凡十年。可见,在张九钺晚年归来后,只有乾隆五十八年有空档,但须寻找直接证据。
图3-4 度西先生像
查张九钺文集,为证明乾隆五十八年张九钺主渌江书院一说提供了三处证据。其一,是《紫岘山人全集》卷二十三中《得吴子橡村慈利来书却寄三首》,其关键证据在其中的两处自注:“去岁秋杪辞澧席”和“余将赴渌江讲席”[40]。其二,同卷的《朱三磵东自星沙贾傅祠移寓金陵别业寄诗一首即步元韵》:“来雁楼头还忆否,尺书引领渌江天(自注:时余将之醴陵书院)”[41]。其三,在《紫岘山人全集》卷六的《湘潭董牧堂少府配黄孺人寿序》中:“壬子自中州讲席旋里,君适以廉干荷上宫知摄吾邑少府事”。“今岁阳月之三日,值君悬弧嘉辰,吾邑绅士走书渌江讲院諈余文侑觞……余往来京畿五十年……”[42]可见,张九钺的确曾在乾隆五十八年来渌江书院执教。参考其年谱,张九钺八月“病痁”,可以推测他掌教渌江书院的时间并不长。
张九钺生平游历甚广,又喜作诗词,其《念奴娇·渌江桥望映水芙蓉》即是在掌教渌江书院期间所作:
江知憔悴,借青娥刀翦,锦窠裁巧。红拂坟前霜不管,一任胭脂铺好。带露如啼,含烟欲醉,宠占初阳早。小楼谁凭,阑干抛去多少。记否变色奇葩,潮州城艳,海色烧炎岛。料得那年,飘散后、花与愁人同老。羁梦长悬,物华待恋,且对倾清醥。深潭寒镜,白凭明月孤照。潮州城上皆变色芙蓉,晓白,午红,晚紫,大如盘盂。[43]
(九)贺之理:嘉庆二至四年(1797—1799)
贺之理(1765—1801),字养醇,一字恒园,号涵山,醴陵县人。邑廪生,读书渌江。[44]乾隆五十三年(1788)入省城城南书院[45],受湖南学政钱沣、张姚成,及原渌江、城南书院山长余廷灿等官绅赞赏。五十七年中举。嘉庆元年(1896)会试不中。嘉庆二年起任渌江书院山长三年。[46]尤沉潜理窟,辨析经史疑义,多发前人所未发。惜用功过苦,仅英年一榜而终。[47]有《陶琴拟草》一卷。
贺之理是目前已知唯一的渌江书院出身的学生担任本院山长的例子。在《渌江书院志》与民国《醴陵县志》的山长表中均未收录贺之理,仅嘉庆《醴陵县志》贺之理本传有“尝掌教渌江书院”七字。在其贺氏家族整理的《贺氏六修族谱》中,有贺之理族叔贺增闻撰写的《涵山公行略》,对贺之理来渌江书院的前因后果记载颇详:“是年(嘉庆元年),不第归来,各大宪皆廉其文行,荐主渌江书院,邑缙绅诸家多以子弟从之。夫自有书院以来,邑人主讲席者,惟官村前辈刘方林先生,越数十年而涵山继之。殆所谓因云洒润则芬泽易流,乘风载响则音徽自远者欤!自是马帐频年,修俸日益,乃出而润植其家,将以补食口之繁且耗者,即以慰萱堂持危保坠之心。”[48]可见,贺之理是嘉庆元年会试不第归来后主渌江书院的。考虑到乡试时已在八月,和书院每年二月开馆的制度,推定贺之理的掌教时间当在嘉庆二至四年(1797—1799)
贺之理在渌江书院掌教期间,所作诗文《主讲渌江书院,秋日即事并示诸生》被收在《贺氏诗钞合选》中,其诗曰:
石栏疏槛静无哗,嘹亮书声绕绛纱。
蟋蟀鸣来依画壁,蠹鱼扑去捡麻沙。
橼香绿绉三更露,菊早黄丛九月花。
漫说裁培占物候,果经气至自衔华。[49]
(十)刘端经:嘉庆五年(1800)
刘端经,字醇夫,宁乡县人。博学多闻,与贺之理同举乾隆五十七年(1792)壬子科。五十八年会试不第,拣选知县。归,掌教湘乡莲滨及玉潭书院,嘉庆五年掌教醴陵渌江书院。道光六年(1826)改教职,授蓝山县训导,任至道光十年。[50]十二年(1832)改授直隶长芦兴国场盐大使。居官廉,及归贫甚,薄田故庐皆售去,旋卒。[51]
刘端经其人其事在《渌江书院志》与民国《醴陵县志》山长表中均不见记载。民国《宁乡县志》是记载刘端经掌教的唯一出处,县志在刘端经传记的小注中表明了来源为《南塘谱》。刘端经出自南塘刘氏,《南塘谱》盖其家谱。
(十一)朱霈:嘉庆六年(1801)
朱霈,原名荣朝,字熙佐,一字井南,号约斋,安徽省徽州府黟县人。嗜书,博览为文,尤用力于诗。乾隆四十八年(1783)举人,拣选知县。[52]会试不第,“落拓湖湘,穷愁憔悴”[53]。嘉庆六年(1801)来渌江书院任山长。期间完成《经学质疑》四卷,十二月请序于湖南按察使秦瀛。嘉庆十二年,倦游,由湖湘过章门,于南昌见汪廷珍,请序其《望岳楼诗》与《经学质疑》。后事不详。
图3-5 朱霈:《望岳楼诗》
朱霈之名存于民国《醴陵县志》山长表中,而不见于《渌江书院志》。其掌教时间依两处推定,其一,为《望岳楼经学质疑自序》文末:“嘉庆辛酉秋九月,新安朱霈井南氏纪于楚南之渌江书院。”嘉庆辛酉即嘉庆六年。其二,为湖南按察使秦瀛在嘉庆六年十二月为《望岳楼诗》所作之序,其曰:“朱君井南产于黟,由诸生登贤书,顾罢礼部之试,而讲业渌江为院长。今年春,以诗来投,余未之省也。”[54]可见,朱霈主教渌江书院当在嘉庆六年无疑,只是未知续任否。
徽人朱霈远来渌江书院讲学,或许存在某种意外因素。独在异乡的书院生活为他的诗词平添了一丝孤独感,这在《菊溪方伯道过醴陵,以诗留别,次韵奉答》一诗中即有体现:
我滞漉江公浙水,潮来潮去逐萍分。
浦楼春浅眠湖雨,石磴秋高踏岳云。
周室甘棠歌召伯,楚材香草赋湘君。
黔阳一别谁同调,留得新诗齿颊芬。[55]
(十二)李在青:约嘉庆七至八年(1802—1803)
李在青(1764—1814),字贯时,号白桥,一号柏乔,湘潭县人。孤贫厉学,为岳麓高材生,山长罗典尤器。嘉庆三年(1798)与衡山状元彭浚同充优贡。明年试礼部,第一。五年中举,取镶红旗教习,期满,于十二至十五年出沅陵教谕。[56]十六年中进士,然馆选不预,以内阁中书用。后派充史馆校理,典蒙古王公表传,例得优叙,遘疾遽卒。同年生陶澍为其撰墓志。著有《李中书遗集》。[57]
李在青的掌教时间在相关资料中均未记载,陶澍为其撰写的墓志铭也未找到,只能根据其生平进行推测。观其生平,嘉庆五年(1800)以前为李在青求学与考取功名时期。嘉庆五年,李在青中举,担任镶红旗教习。期满,十二年出为沅陵教谕。“期满”二字说明李在青至少做了一届(三年)教习,然却无法推知他是否连任。按清制,八旗官学教习报满考核时,“一等者可候选知县,或再留校任教三年,如继续认真教学,期满以知县即用。二等或候选知县,或候选教职”[58]。可见,李在青应只做了一届,即以沅陵教谕选用。因此,李在青任镶红旗教习时间在嘉庆九年左右。结合渌江书院可考的其他山长任职时间,李在青来渌江书院的时间应在嘉庆七年至八年左右。
(十三)蒋涵灏
(十四)周静远:道光六年(1826)
周静远(约1746—?),原名宁远,号若山,一作静山,为上海世族,祖以上皆名诸生。幼随从父周声和游幕于秦,占籍长安。乾隆四十二年(1777)中举人。五十二年以大挑知县签发湖南,权知武冈州事。五十三年任衡山知县。同年调新化,任知县至五十五年。五十七年复任衡山知县。[59]嘉庆元年(1796)任溆浦知县[60],会辰沅苗蠢动,军兴,总办粮台,叙劳加级。三年署巴陵知县。同年补授临湘县知县。[61]四年署邵阳知县。[62]五年,充湖南乡试同考官,陶澍出其门。七年复任临湘。[63]八年调任湘潭知县,因府库亏空案,“疏于会计”,被罢职下狱,拟斩监侯。[64]后改徒刑,“羁长沙十馀年,始获释”[65]。
周静远掌教渌江书院是在其获释后。据陶澍《周若山先生诗集序》记载,周获释后,“当事重其人,延主渌江书院,孜孜教诱不少倦。所为诗,日益富。适丙戌六月,醴陵大水,漂没无算,诗帙随波席卷去。于是先生年八十矣。穷老,愈思归”。可知周静远掌教当在道光六年(1826)前后。
周静远著述甚丰,但多在水灾中遗失。今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藏有清刻本《周若山诗存》十卷,计《抱膝庐草》二卷、《醉髯草》二卷、《都梁草》一卷、《湘南草》二卷、《吟香书屋草》二卷,附词一卷。陶澍序谓别有《笼鸟鸣》《醒园草》《松圃草》,皆佚。[66]其门生陶澍作有《醉髯图歌》,即是为其师周静远而作:
醉髯歌,歌醉髯,髯兮一拂风飒然,髯也一醉酒十船。早年曾作秦中客,渼陂百斛翻云液。太华峰巅石气高,独倚青天呼太白。偶携琴与鹤,去作衡湘游。秀才从军著兜鍪。师以大挑知县分发湖南,值三厅苗燮,在军营理饷数载。三十六湾草几绿,七十二峰秋复秋。五斗折腰不到口,种粳种秫皆无收。初署衡山,旋补临湘,调湘潭,因亏案挂误。惟留洞庭一片席,野水连天涨秋碧。垆边巴陵女,楼上回道人。相逢一饮三千春,世事扰扰何足陈。只今八十矣,图中颜色犹昔耳。抱膝遗闻醉六经,时主讲醴陵。掀髯快论酣诸史。谈深忽忆少年事,苏门曾把孙登臂。幼客辉县。故居遥指海云边,岛上群仙多烂醉。归来乎!有田复有村,醉乡千顷在家门。天真期独葆,餔糟啜醨安可云,乃知髯也绝伦而轶群。[67]
(十五)黄旭:道光七至九年(1827—1829)
黄旭,号东谷,长沙人。嘉庆二十四年(1819)举人。“道光十六年(1836)任山西定襄知县,勤于课士,捐廉增给膏火。未几因案赴省去官,人咸惜之。”[68]
《渌江书院志·艺文志》中收录了黄旭的《次陈葭塘见赠原韵》,这首诗是黄旭与知县陈心炳(字葭塘)往来唱和之诗文,全诗如下:
名山胜地几千秋,渌水渠沟涌瑞流。
祠宇尚追圣贤迹,山邱空锁晋唐忧。
自从凫舄飞来后,顿使鸿庥到处留。
载笔我应惭野史,诗情重补楚风悠。
从“名山胜地”“祠宇”“圣贤”“晋唐”等词句可知,此诗为渌江书院迁建西山后所作。结合陈心炳担任醴陵知县的时间——嘉庆七年至九年,及《渌江书院志》记载其掌教时间为“三载”的信息,可推断黄旭掌教渌江的时间当在书院迁建前后的道光七至九年间(1827—1829)。黄旭在掌教期间,尝题书院联云:“假馆已频年,愧学浅才疏,祗窃取专严勤三字;及门凡几辈,羡堂升室入,好同参性道教一原。”又联云:“揆文教,振文风,山长勤能,还凭邑宰;端士习,伸士气,地方责任,半属师儒。”
(十六)王继之:道光十二至十四年(1832—1834)
王继之,号白渡,湘潭人。附贡生。嘉庆十五年(1810)副榜举人。议叙教官,任嘉禾训导,安乡、慈利、永兴教谕。“又尝主零阳、渌江义学,皆有师法。”“继之貌丰伟,谈议倜傥,人以为有吏材”,但为俗吏所訾毁,不得与保荐,“终于儒官”[69]。
王继之的掌教时间在民国《醴陵县志》中记载明确,为道光十二至十四年(1832—1834)[70]尝题靖兴寺联云:“英雄暂住亦留名,千百年此地布金,共仰神灯佛火;豪杰挺生须立志,二三子他山攻玉,好听暮鼓晨钟。”王继之掌教期间作有《渌江留别》《修靖兴山义塚记》,列《渌江书院志·艺文志》。《渌江留别》全诗如下:
白云留我住三年,久居深山客亦仙。
百里莺声喧昼暖,六斋灯火破春眠。
新词旧句消前债,细雨和风认夙缘。
自笑兰亭成底事,永和赢得集群贤。
推挤欲去惜残年,此去难忘是列仙。
别泪已添湘岸水,梦魂犹绕渌江烟。
桂花秋后和云馥,芹草春来带雨鲜。
他日径行应忆我,靖兴山下泮池前。
此外王继之还著有《白度诗草》一卷,凡九十首。中有咏史七言律,起秦始皇,迄汉献帝,凡三十八首;咏郡邑古迹五七言古,及与秦百二、张谦庵、尹吉生兄弟唱和之作。[71]
(十七)左宗棠:道光十六至十七年(1836—1837)
左宗棠(1812—1885),字季高,一字朴存,号湘上农人,湘乡人。少时随祖、父学习经传,十九岁方赴城南书院就读,师从名儒贺熙龄,主张经世之学。道光十二年(1832)中举,娶湘潭周诒端。由于家境贫寒,乃入赘。道光十六、十七年受巡抚吴荣光推荐,主渌江书院。[72]期间两江总督陶澍回安化“省墓道”,途径醴陵。左宗棠应知县之请,为陶澍的育婴堂行馆作楹联,联曰:“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在;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陶澍看后,大为欣赏,“询知为宗棠所作,即驱车往见。及宗棠回谒,留与作长夜谈,深相契洽,遂订儿女婚姻”[73]。这次会面拉近了左宗棠与清政权核心的距离,成为左宗棠逐渐崛起的关键。在掌教渌江书院两年后,左宗棠为准备来年会试,辞却渌江讲席,离开醴陵。此后,左宗棠在镇压太平天国运动中崭露头角,历任闽浙总督、陕甘总督、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封二等恪靖侯。卒赠太傅,谥“文襄”。
在掌教期间,左宗棠时常与其师贺熙龄往来通信。贺熙龄亦关心爱徒的书院教学情况,曾去信询问书院之“士习文风”。左宗棠因此写信回复,详细叙述其教学心得,后人也因此得以一窥究竟:
前得手谕,敬悉松楸安谧,大事速竣,至以为慰。载违色笑,自寒徂暑,敬忆仪型,饥渴靡间。即承杖履无恙,唯适之安,敬颂敬颂。
宗棠来渌上三月馀,一以夫子之教为教。此邦人才,虽校大邑稍靳,然就中才颖俊发、恂悫良谨之士,所在不乏。惜山川僻狭,乡先辈又绝少宏达儒宗,闻见未广,风气斯閟。前数年间,讲席未得其人,黯者益其奸,拙者诲之惰,少年无俚之人,竞以訾薄相长益,以故父兄少娴礼教者辄以子弟入院为非幸事。宗棠初来,凡诸生晋谒,各给日记一本,令其工课随时注载。日入,头门下钥,即查阅工课。如旷废不事事及虚词掩著两次,将本课除去,膏火加与潜心攻苦之人。计七十余日,熟《毛诗》一部及《尚书》二卷。惜此间书籍绝少,学者止能略识字义,未能因文见道,为可惜耳。伏念先儒有云,制外所以养中,养中始能制外,二义互相圆足。因于《小学》节文内撮取八则,订为学规,以诏学者。月朔望会订工课日记,为之引掖而督勉之。其有不率,则朴责而斥逐之。迩来俱知强勉学问,不谓苦也。前蒙以士习文风为问,故敢覙缕陈之。伏乞时赐箴谕,俾有遵习。
同门胡生润之,前许代购《水道提纲》《说文解字笺》及李申耆《方舆图》数种,别时曾云由江南寄存吾师处,不识到未?便中伏乞钧示。[74]
从这封信中可以看出,左宗棠在掌教期间“一以夫子之教为教”,即在教学中继承了贺熙龄在城南书院提倡的经世致用学风。当然,彼时仍占主流的经史之学仍未偏废。左宗棠极为倾心的舆地、兵家之学更是在书院教学中得以展现。据记载,左宗棠在掌教渌江书院时,“尝率诸生陟层峦,周览山川形势,指点某地可以守,某地可以战,某地可以设伏,津津不倦”。两年的掌教生涯让左宗棠与渌江书院生徒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咸丰十年(1860),左宗棠率军援祁门,道经醴陵,文武官吏匐伏郊迎,宗棠颔首而已。“及见诸生至,下舆握手,偕行十余里,谈笑甚欢。”等到他后来担任陕甘总督,用兵西北时,曾“函招诸生佐治”[75],但应者寥寥,左宗棠为此遗憾不已。
左宗棠还对书院教学秩序予以整顿。据其自述,此前渌江书院“讲席未得其人”,规制废弛,少者目无尊长,态度轻浮,以至于影响到书院名声,甚至“父兄少娴礼教者辄以子弟入院为非幸事”。他来院以后,“凡诸生晋谒,各给日记一本,令其工课随时注载”。每天日落以后,即查阅功课,如不能完成或敷衍了事被记录两次者,即将膏火扣除,给予潜心苦读之人。他掌教七十余日,诸生已“熟《毛诗》一部及《尚书》二卷”,可谓效果显著。他又从朱子《小学》内摘录八条,订为书院学规。每月初一、十五,召集院中生徒,会订功课日记,勤则加以鼓励,惰则“朴责而斥逐”。经此整顿,渌江书院学风为之一振,当年科考之“案首”即被渌江学子摘去。
值得注意的是此信最末几句,提及左宗棠曾拜托同门胡润之在江南为他代购《水道提纲》《说文解字笺》《方舆图》三种书籍,足见左宗棠在教学之余仍在发奋读书。尽管左宗棠自身在科场长年不第,但这也使得他能有更多时间潜心经世之学,他在渌江书院的掌教生涯即是明证。可以说,渌江书院是造就左宗棠经世之才的阶梯之一。左宗棠的到来也为渌江书院引入新的学风,树立了新的榜样,他用他的实际行动践行了“处为名儒,出为名臣”的书院教育理想。
(十八)罗汝怀:道光二十至二十一年(1840—1841)(www.xing528.com)
图3-6 梅根小像
罗汝怀(1804—1880),谱名世梦,榜名汝槐,字廿孙,一作念生、研生,晚号“梅根居士”,湘潭县人。少就读于城南书院,刻苦钻研,涉猎广泛,博通经史,好音韵文字训诂之学。道光十七年(1837)选拔贡。次年入京,装书数簏随行。于山川险要,风土利病,极意推求。有不合者,篝镫旅社,发书考其得失,书之于册,成《北游记里录》四册。在京期间,与湘籍文士夏恒家、汤鹏、何绍基交往甚密。廷试不遇,落第返湘,师从邓显鹤、沈道宽,以文字、训诂学著名于时。反对近世汉学理学之争,崇尚朴学,深明前贤治学之方法,洞识古人研寻之微旨,对六艺故训、地理沿革、古今水道源流分合、历代法制、氏族、金石、篆隶、先朝掌故等,必穷源究本,细心考究,皆有依据。就职直隶州州判,呈改教职。曾国藩办团练,举其“诣军门计事”。以先祖父母未有封诰,纳资候选内阁中书。部选龙山、芷江等县儒学训导,不赴。后以长男罗萱加赠太常寺卿衔,诰封通议大夫。光绪六年(1980)卒。[76]
道光二十至二十一年(1840—1841),罗汝怀由邓显鹤等推荐,主讲渌江书院。他“尤务奖励后进以成学,诱勉惟恐不至。作诗甚多,与县人黄文镇唱酬尤密,见所著《绿漪草堂诗文集》”[77]。后以亲老辞归,“频年假馆近地,藉修脯以奉养”。道光二十六年以后,乃绝意科举,专事经学。
著有《周易训诂大谊》《禹贡古今义案》《禹贡义参》《诗古音疏证》《十三经字原》《〈汉书·沟洫志〉补注》《古今水道表》《七律流别集》《潭雅集》《绿漪草堂文集》《绿漪草堂诗集》《研华馆词》等;主编《湖南褒忠录》。又以数十年努力辑成《湖南文征》二百卷,于楚文献尤为有功。同治、光绪间,参与编纂《湖南通志》。毕生著述达二十四种之多。
罗汝怀与左宗棠私交甚笃,二人前后来掌教渌江书院。在赴渌江书院任教的路上,罗汝怀曾作诗二首以自勉:
赴渌江馆舟中漫赋二首[78]
过半春光累百愁,并同行旅上扁舟。恰逢放棹新波起,大好看山宿雨收。古屋卅年怀石浦,轻帆一夜落槠洲。瑞池未到泉先饮,醴有瑞渌池。湘水中涵渌水流。
庭闱已愧清温勤,更向他乡望白云。百里辞家原负米,八科落第敢论文。亲朋入梦多新鬼,子侄同携作后军。漫欲解嘲援往哲,王通犹自老河汾。
(十九)俞廷璋
俞廷璋,民国《醴陵县志》作“余廷璋”。举人。籍贯生平不可考。
(二十)龙瑛:道光二十六至二十八年间(1846—1848)
龙瑛(约1776—1849),字白华,湘潭县人。嘉庆十八年(1813)举人,二十二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久不得迁转,怡然安之。台阁钜公罕见其面,朋俦燕集,不发一语,而勤于职司”。又充史馆纂修、提调。道光五年(1825)分校乡试,典试山西,作《山西乡试录序》。高丽使臣重其书,每来京师乞书。晚转左春坊左赞善,会大考而病,不纳卷,被放归。历主城南、岳麓(道光二十三至二十五年)、朗江及昭潭诸书院,卒年七十有四。著有《近科馆课分韵诗选》《白华诗草》。
龙瑛主渌江书院事在光绪《湘潭县志》与《湖南通志》中均未记载。在《渌江书院志》与《醴陵县志》中也未记载详细信息。其掌教时间,据其生平推测,有两个可能的时间段。其一,是嘉庆十八年中举至二十二年中进士授官前。其二,是在其辞官归乡后,历主各书院期间。对于第一种可能,尽管在渌江书院的山长表中,嘉庆八年至道光初有大范围的空白,但没有直接或间接证据证明龙瑛在这期间执掌渌江书院。而第二种可能,则有两点可供参考。首先在《渌江书院志》与《醴陵县志》的山长表中,龙瑛被排在掌教时间明确的王继之、左宗棠之后,并且在他的生平经历中,从京回乡后有一段固定的执教经历。因此他在渌江书院的掌教时间应当在道光二十六至二十八年间(1846—1848)。
(二十一)彭兆棣
彭兆棣,号鄂华,衡山人。状元彭浚第二子。“渊博为文,批却导窾,俱有根柢。初侍父宦京师,继随归里,笃于孝行。尤绳趋矩步,处事丝毫不苟。”[79]道光元年(1821)由增生举为贡生,授教职。历署华容、益阳、乾州、临湘(道光二十四年)训导[80],湘乡(道光二十四正月至二十五年三月)、浏阳(咸丰二年)、醴陵(咸丰五年)教谕。参修道光《衡山县志》。
图3-7 龙瑛:《近科馆课分韵诗选》
(二十二)沈定培
沈定培(1809—?),字植吾,号瀛洲,一号兆霞,临湘人[81]。县学附生,军籍,肄业岳麓书院,道光十九年(1839)举人。长女嫁与余正焕之曾孙。[82]
(二十三)谭家垣
谭家垣,号湘芷,善化人。爽直敦笃。家赤贫,父母兄弟二十余口俱仰食于垣。每岁馆金无几,毫不屑于非分之求。由廪生中道光十四年(1834)举人,官湖北知县[83]。曾文正重其耿介,时存恤其家。
(二十四)易卓
易卓,号墨村,长沙人。道光十五年(1835)举人。咸丰元年(1851)九月选新宁教谕。[84]九年至十年署江西南丰知县,“时粤逆窜县境,合邑震惧。卓守城静镇,督勇防御,贼不敢扑城,遁去,民恃以无恐”[85]。补上犹知县,升同知,加运同衔。[86]
其掌教时间不详。尝题书院联云:“沅澧共澄鲜,独此间渌水钟灵,到处原泉香出醴;衡庐依咫尺,愿吾䣊丹梯接武,及时溪谷蔚为陵。”
(二十五)张晋本
张晋本,号浣山,善化人[87]。宏才博学,豪放不羁。工诗文,善书翰。嘉庆五年(1800)南闱副榜,六年北闱举人。喜结纳海内名儒,所过名山大川,多所题咏。寿八十。著有《达观堂古文诗集》《达观堂诗话》。[88]
在任渌江书院山长期间,张晋本有诗四首留赠友人,收录在《渌江书院志》当中:
渌江书院赠友四首
渌江桥水净无尘,上已临流祓褉新。
比似西湖三月景,裙腰芳草绿如茵。
清波门外柳含烟,呖呖莺声杂管弦。
更上平湖玩秋月,露华浓湿也宜船。
井冢堂开种妙华,阿罗五百会无遮。
去来今劫浑如梦,试向灵山证释迦。
贻我瑶华篆籀奇,龙鸾宛转玉交枝。
漫云弱腕娇无力,恰试新硎待发时。
(二十六)罗云襄
罗云襄,号秋潢,长沙县人。道光二十四年(1844)举人。
(二十七)俞锡爵
俞锡爵(约1825—1903)[89],字鹤皋,善化人。少颖悟,年十七以经古试第一,补县学生,旋食廪饩。咸丰元年(1851)中举,主考乔松年器之。赋性淡泊,乡举后以亲老,仅再试礼部。二年曾国藩办团练,“邀入幕,诉合无间,洎率师东下,要其偕行,以养亲辞。时湖南设东征局济军,国藩任之,饷裕民安,舆诵允洽,布政及粮盐两道,咸相延聘”,一时与湘阴郭崑焘并称。太平天国运动被镇压后,曾国藩“以湘岸盐务相属,章程胥其手订”。“寻主榷厘保甲,亦成就理。”光绪十五年(1889)冯翼祥之乱,尤有功桑梓。“锡爵以耆绅系重望,为历任大吏所任许,然持躬屹屹,不干以私,人以是益尊其行。”[90]直隶总督刘长佑,云贵总督岑毓英,山东巡抚陈士杰咸欲荐引,亦坚不出。官五品衔训导[91],内阁中书,以筹饷劳奏叙四品衔分部员外郎。[92]年七十九卒。著有《清安徽巡抚唐训方神道碑》(李元度撰,俞锡爵正书并篆额)[93],《皇朝经世文编续序》,参修光绪《善化县志》。
(二十八)黄兆麟
图3-8 黄兆麟像
黄兆麟(1807—1856)[94],字绂卿(一说号),一字叔文,善化人。由拔贡生中道光十七年(1837)举人,二十年举进士,选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为人质实谦谨,为其母舅太常寺卿唐鉴所深器。及居言职,毅然无所瞻徇。自江南道御史迁刑、礼二科给事中,晋光禄寺少卿,数上书言事。咸丰初,粤寇倡乱,督师大臣以失律下诏狱,并邀宽典,出赴军前效力。兆麟抗章论劾大旨,谓偾军之将不宜复用,以驰军律。疏出,天下想望风采。尝分校顺天乡试,主福建乡试,所得多名宿。以疾假归。”[95]咸丰六年(1856),朝廷委曾瑞英、黄兆麟祭葬与太平军作战阵亡官员[96]。寻卒。著有《古樗山房遗稿》《拜经书屋诗钞》。
(二十九)陈昙
陈昙,字竹禅,善化人[97]。道光二十三年(1843)举人,同治十年至光绪二年以内阁中书衔官零陵教谕。光绪二年参修《零陵县志》。他事不详。《渌江书院志》与民国《醴陵县志》均作陈檀,误。
(三十)张本翥:咸丰五至八年间(1855—1858)
张本翥,字云仪,湘潭人。道光十九年(1839)副榜。安贫守静。同治初修县志,以本翥耆年,请其编纂,谢不至。
张本翥曾作《永济渡碑记》,内中提到“前任学博李纯甫、云门二公倡议(修建义渡)”。查民国《醴陵县志》,李俊名,道光二十六至咸丰五年(1846—1855)任醴陵县教谕;李家骧,道光二十二年至咸丰元年(1842—1851)任醴陵县训导。[98]这二人应当就是张本翥所说的“李纯甫、云门”。因此,李俊名与李家骧倡修永济渡的时间最早应为道光二十六年,最晚为咸丰元年。张本翥在《永济渡碑记》中称二人乃“前任学博”,故推断张完成此文的时间在咸丰五年李俊名去职以后。联系后任山长萧玉铨的掌教时间在咸丰七年至十年间,推测张本翥的掌教时间最早在咸丰五年,最晚不超过咸丰八年。
(三十一)文岳英:咸丰三年至同治四年间(1853—1865)
文岳英(1805—1871),字绶紫,号小南,衡山县人。文艺诸体俱工,楷法冠时。道光十七年(1837)拔贡,朝考授京官,任江西司主事,兼山东司。二十年中式京闱,二十三年以户部候补主事充军机章京,方略馆纂修,加三级。扈从御营,特加随带一级。历任枢垣,钦承帝命,事皆称旨。咸丰二年(1852)[99],捐资修建都门上湖南馆,乡人赖之。母早故,迎父就养京师,先意承志,以博父欢。父卒,扶榇归衡,尽哀尽礼,咸以孝称。服阕后,自念挈眷,赴都有疏祭奠。适粤匪窜扰,奉办团练,遂无心出仕,常以培植后进为念。归里以来,历主雯峰、集贤、观湘、醴陵渌江暨衡郡石鼓各书院讲席共二十余年,[100]殷殷作育,成就者众。尤于本邑公举,分心筹办若劝捐筹饷、倡修岳庙暨剿办土匪事宜,以身任之,悉求妥协。以团练加员外郎衔,同治六年(1867)以修岳庙加四品衔。[101]同治七年受衡山知县李惟丙之聘[102],掌修志乘,删繁就简,考献征文,已井井有条。辛未[103]成缮本,竟以病卒,时年六十二。[104]
文岳英掌教渌江书院的信息,地方志提供了一个大概的线索,即在其父去世返乡居丧之后。其离京返乡的时间,他在自作的《重修二贤祠并酌改祠祭规条记》中提到:“咸丰三年,余奉讳归京师。”可见其返乡的时间在咸丰三年。再查其生平,文岳英在同治六年正月以修南岳庙加四品衔,可知他参与重修了衡山南岳庙。此次整修南岳庙由时任湖南巡抚的李翰章组织修葺,起自同治四年六月,“逮明年五月己未朔越二十日戊寅落成”[105]。到同治七年,他又接受衡山县令之邀,主修邑乘,直至同治十年去世。因此,就其晚年生平事迹多发生在衡山县来看,可以推测从同治四年起文岳英就在衡山县周边活动。此外,光绪《衡山县志》又提供了一条零碎的信息:
戊午(咸丰八年)春,蝻孽萌生,余首捐廉俸,属邑绅农部主政文君小南、候铨郡守陈君谷堂、候铨大令钟君凤岐暨已故之议叙府参军喻君芗庄、六品衔王君如轩、王君雨亭,集民夫数千分境捕扑。[106]
这条材料说明,咸丰八年文岳英在衡山县参与了捕扑蝗灾的行动,排除了这一年去醴陵掌教的可能。
综上可见,文岳英掌教渌江书院的时间可以被锁定在除咸丰八年(1858)外的咸丰三年至同治四年(1865)间。
(三十二)萧玉铨:咸丰七至十年间(1857—1860)
萧玉钰,原名若锋,字庚生,江西萍乡人。工八股试帖。道光二十五年(1845)进士,选庶吉士[107]。二十七年授编修,至咸丰六年(1856)[108]。咸丰十年复任编修。前后掌教渌江三年,聪颖子弟经其指授,往往脱颖而出。[109]
萧玉铨的掌教信息有三处值得注意。其一为《渌江书院志·山长姓名》所载:“萧君玉铨,号庚笙。江右昭萍翰林院编修,记名御史,国史馆协修。前后掌教三年。尝题书院联云:‘讲学追前哲,求放心,致良知,义利必严,愿同堂省察克治,率兹往训;培才冀大成,先器识,后文艺,明新有本,统异日功名事业,裕此匡居。’”从这条信息可知,萧玉铨执掌渌江书院教席不止一次,数次相加的时间有三年之多。
其二,在民国《醴陵县志·渌江书院山长表》中,其“任职时期”一栏显示为“咸丰十年”。可以推测,咸丰十年应当是此表给出的萧玉铨任山长职的确切时间。
其三,在永济渡修葺完毕后,董事者编写了《永济渡志》一书,张蓉舫来请萧玉铨为志作序。萧在序文中称:
李君纯甫、云门两学博,倡邑中善士醵金增舟,并贸产为岁修费,名其渡曰‘永济’。董其事者犹虑其久而失所据也,乃泐石以传捐户之名,立簿以纪支给之帐。又详其颠末,丈其田亩,录卷绘图,汇为一册,付剞劂为垂久计,题曰《永济渡志》。时予主讲渌江书院,张君蓉舫属一言弁诸首。
可见,萧玉铨作成此篇时正在山长任上,依据《序》的成文时间,即可推知萧玉铨的掌教时间,而《序》的成文时间又可根据一同为此书作序的醴陵知县崔斌的任职时间来推断。崔斌的任职时间据地方志记载,在咸丰六年至八年。而咸丰六年萧玉铨仍在京供职,联系书院山长制度的聘任规则,推测其掌教时间最早也在次年的咸丰七年至八年间。因此民国《醴陵县志》给出的“咸丰十年”这一信息,结合萧玉铨咸丰十年又回京任职的生平经历,可以推测咸丰十年应当是他辞去山长一职的时间(可能是突然得到起用,不得已辞去山长职)。因此推测萧玉铨应当是在咸丰七年至十年间(1857—1860)两次掌教。
(三十三)魏石山
魏石山,长沙人。咸丰七年(1857)举人,同治十二年(1873)任桃源县训导。[110]
(三十四)皮炳
皮炳,号文舫,善化人。咸丰元年(1851)举人。掌教二年。
(三十五)湛宗和
湛宗和,号泛仙,湘阴人。同治元年(1862)举人。同治七年会试拣选知县在册,考授咸安宫教习。同治十年大挑一等,任中卫知县。[111]十二年闰六月交卸回省。以筹饷加捐同知衔。光绪三年(1877)五月,得陕甘总督左宗棠推荐,署理甘肃文县知县。[112]《渌江书院志》载其前后掌教两年,时间不详。
(三十六)邱庆诰:同治年间
邱庆诰,号紫山,浏阳人。温厚庄重,学识渊博。“其父邱之桂长于乐舞,浏阳文庙旧无乐舞,之稑博考沉思,学于曲阜而归,手订丁祭乐谱行之。邱庆诰继承父业,时与诸生讲求乐舞,又与诸人共同校订其父之《律音汇考》八卷刊行。当时浏阳知乐者众多,亦邱家父子教授之功。”[113]道光元年(1821)中副榜,五年署东安教谕。十二年再中副榜,二十二年任城步县教谕,武陵县训导。二十九年中举人。咸丰四年(1854),任洞溪书院山长,又主讲南台书院。
民国《醴陵县志》给出了邱庆诰掌教的大概时间范围——同治年间。结合其生平,可以推算出邱庆诰是在得中副榜后,在历任学官期间数次参加乡试,于道光二十九年终获举人功名。此后,邱的为官经历反而不见记载,见于史册的是他在洞溪、南台书院执教的经历。来渌江书院应当也是他这段执教生涯的组成部分。
(三十七)何拔秀:同治六年(1867)
何拔秀,字简臣,一作简廷、简庭,湘潭人。道光二十六年(1846)举人,三十年进士,咸丰三年至十年(1853—1860)任宝庆府教授,[114]专与生徒谈艺,余无所关。同治二年至四年(1863—1865)任湘潭积谷居司事[115]。同治四年至六年任常德府教授[116]。“晚告归,主渌口义学。渌口,醴陵南乡也。醴陵自来科第不盛,左宗棠、罗汝怀曾主其县书院,号为名师。拔秀尤勤讲课,生徒文皆斐然。刻《渌江课艺》,前所未有也。归掌积谷,亦实心无懈,乡人赖之。”[117]“尝与邑人陈旭岩、马午初、黎寿民等十六人结诗社于潭城之忏心寺,历久不渝。”[118]著有《梅荫山房诗草》。
何拔秀初至渌江书院,为劝勉诸生,曾有诗二首:
初至渌江有感,兼勉诸生
精舍深山绝俗喧,行窝到此一停辕。
经传久辍鳣堂讲,泥踏聊留雁爪痕。
三径松篁张翠幄,七斋灯火接黄昏。
望中祗惜春风少,桃李芳华正满门。
宋室销沉几百秋,东莱遗迹至今留。
林泉终古推名胜,风雨吾侪乐息游。
远到可凭毛羽健,独知须懔影衾羞。
诸生励志时无玩,去日驰如渌水流。[119]
(三十八)程霖寿
程霖寿(1830—1886),字雨苍,晚号箕叟,宁乡人。其父程惠吉为道光年间举人,与邓显鹤、黄本骥等交好。咸丰七年(1857)中举,考取觉罗官学教习。大挑二等,以训导用。尝过武昌,为巡抚胡林翼校刊《读史》《兵略》《一统》《舆图》。林翼适建箴言书院于益阳,聘主讲席。同治十二年至光绪二年(1873—1876)[120]任城步县训导(教谕吴德襄),兼主白云书院,聚诸生考肄,必本儒先传注。以教学修饬上闻,加五品衔。光绪四年(1878),擢常德府学教授,“岁捐俸钱百缗,加饩高材。又尝课古文经解,贫者不令具修脯。生员陈元弼有女,为童养妇于龚氏,以贫毁婚约,贿县,将得直,霖寿责生还女。龙阳令某误笞廪生张子元,激郡罢试,霖寿劝令捐书院膏火平士讧。尝刊行《圣谕直解》,采访阖郡节孝妇百八十人请旌。光绪十二年九月卒于官,年五十七”。其为学,“于群经诸子探赜抉奥,为文切中事理。尤善词,于仄韵三声必求胳合宫度,毋盩宋律。湘潭王闿运,同年友也,尝读其词,叹为并世无两。况舍人周仪,称为二百年间仅见之作。训子侄以诚身立学为本”[121]。子颂薰,亦有名。著有《湖天晓角词》《涵斋经义》《红雪山房词初稿》《涵斋四书文》《万涵斋遗稿》。
程霖寿主讲渌江书院的时间,据其生平推测,应在同治时。
(三十九)王介祺
王介祺(1829—?),原名永陞,字上九,号芸階,安化人。由县优廪膳生中同治九年(1870)乡试亚元。肄业岳麓书院。曾任狮山书院山长[122],同治、光绪年间两主渌江书院。
(四十)萧涛
萧涛,号星槎,安化人。咸丰六年(1856)贡生,八年举人。拣选知县。[123]
(四十一)张百基
张百基,光绪《湖南通志》作“张伯基”,号绍衡,长沙人。同治六年(1867)举人,加盐运同衔。
(四十二)谭世翊
谭世翊,字璪廷,一字藻庭,善化人。咸丰七年(1857)举人,同治五年至八年(1866—1869)为武冈州学正。[124]又曾任道州学正。[125]
(四十三)邵声鋈:光绪二至三年(1876—1877)
邵声鋈,号沃秋,浏阳人。同治九年(1870)举人,拣选知县。[126]
(四十四)蔡增澍:光绪十一年(1885)
蔡增澍,字稺云,益阳人。附贡生,光绪元年(1875)举人,同知衔候选知县。光绪时在邑中捐办学田[127],又与刘集勋主办文会。有《元号汇韵考》《说文启蒙》《小尔雅》[128]《学古斋诗草》[129],参修同治《益阳县志》。
(四十五)陈增玉:光绪十四年(1888)
陈增玉(1849—?),字润元,号美璵,又号漱泉、吕渔,萍乡人。江西袁州府学优廪生,光绪元年(1875)举人[130],九年进士,“以主事分部学习”[131],授工部主事。议叙候选知县,分发广西,署理灌阳县知县,二十二年补授隆安县知县[132],加同知衔[133]。诰授中宪大夫,充广西分试受卷官。[134]“体质端重,兼文章政事之长。”勤政爱民,成绩斐然,百姓为立“德政碑”。殁于任。
图3-9 陈增玉会试卷
(四十六)易宣翰:光绪十五年(1889)
易宣翰(1836—?),原名福元[135],字果轩,号岳生,长沙人。肄业城南书院。光绪二年(1876)举人。选用县主簿,附生。[136]
(四十七)李瀛桂:光绪十六年(1890)
李瀛桂(1842—?),字枬成,湘潭人。光绪二年(1876)举人。拣选知县。[137]
(四十八)罗正钧:光绪十七年(1891)
罗正钧(1855—1919),字顺循,晚号劬盦、石潭老农,湘潭人。肄业岳麓、城南书院,光绪十一年(1885)中举人。刚毅尚气节,为文简重苍凝,学宗船山。主讲渌江一年,门弟子被其熏陶,皆克自振拔。读船山《噩梦》《黄书》,油然动种族之念。“清季排满革命之士,吾醴独多,实造端于此。”[138]罗正钧对渌江书院的影响可与左宗棠相媲美,钱基博在《近百年湖南学风》中评价:“左宗棠先主讲焉,尝依朱子《小学》为学规八则,董课甚严,其后无踵行者,而业亦堕。至正钧踵修坠绪,士习丕变。”[139]三试礼部不第。二十四年署直隶抚宁县知县。二十六年,知直隶定兴。“值拳匪方张,立毁其坛,刈其魁,县境帖然。卒以主勦,为顺天府尹王培佑所忌,遽摭他事严劾之。狱未成,联军内犯,两宫西巡,正钧亦受代回湘。得巡抚俞廉三推荐,提调湖南学务,兼筦营务。”[140]被派赴日本考察学制,回国后请派学生赴日留学,湖南之派留学生自此始,“湘学稍稍萌芽”[141]。期间发起创办湘潭县学堂。[142]二十九年,直隶总督袁世凯调罗正钧负责学务,首言兴办师范学堂,被钱基博誉为中国倡办师范学堂的鼻祖。三十一年署清苑,补邢台,擢天津府知府,移署保定府。所至一以植人才、端士习为先。三十三年,署山东提学使,建济南图书馆,添置新书。以盈廷亲贵政以贿成,遂于宣统二年(1910)引疾归。鼎革后,拒袁世凯之邀,杜门山居不复出。卒年六十五,著有《船山师友记》《王壮武公年谱》《左文襄公年谱》《劬盦诗文稿》《辛亥殉节录》,参修光绪《湘潭县志》。
图3-10 罗正钧:《左文襄公年谱》
(四十九)秦炳直:光绪十八年(1892)
秦炳直(1853—约1932)[143],字子质,晚自署习冠,湘潭人。光绪元年(1875)举人。六年为额外中书舍人,[144]十三年为汉票签中书舍人,居京槽十余年。十八年,掌教渌江书院,讲经世之学。二十年分发福建,次年知福州府,办理古田县菜匪戕杀外国侨民十一命伤五人一案,与英美领事往返会商,就地了结,僇凶犯二十余人,无枉纵者,未赔一钱,法国赠以“宝星”,[145]开近代中外交涉未有之局。事平回省邑。寻署高廉钦兵备道。三十二年,除江西按察使,会萍、浏、醴革命军起事,炳直“选带精兵,前往萍乡一带,扼要驻扎,相机堵剿”[146]。曾再至醴。翌年,署理广东水陆提督,督办两广边防军务、盗匪潜踪,赏头品顶戴[147]。武昌起义后,与广东革命党激战惠州,献城投降。鼎革后回籍。1918年秋,县人谢树衡、刘青燃就谒长沙,炳直睹《醴陵兵燹图》,回忆旧游,都成劫烬,为之泫然,因作《醴陵县被难记》,手书付之。二十年代居上海,与众遗老结逸社唱酬[148]。卒年不祥。著有《篑进主人里居信札钞存》《秦簧行状》等,参修光绪《湘潭县志》。
(五十)罗衍渔:光绪十九年(1893)
罗衍渔,长沙人。举人。光绪十九年(1893)任。
(五十一)郑业鸿:光绪二十年(1894)
郑业鸿(1843—?),字伯纯,号星舫,长沙人。县学附生,肄业城南书院,光绪十四年(1888)举人。二十二至三十三年为桂阳直隶州学正。[149]
(五十二)胡棣华:光绪二十一至二十二年(1895—1896)
胡棣华(1855—?),字少卿,长沙人。光绪五年(1879)举人。胡氏故以经学世其家,棣华所诣尤精,兼工制艺,善陶淑后进,门下士多以学行显。光绪十三至十九年官城步县训导(教谕为吴德襄)。二十一至二十二年掌渌江书院,“阅课卷随笔批改,语皆精粹”。1913年起任湖南图书馆馆长三年。又任湖南高等师范学校国文教员。[150]1915年任省城慈善事业总公所总董。[151]同年作为湘省代表上《湖南国民代表胡棣华等正式推戴书》,支持袁世凯称帝。[152]著有《桑园杂著》《玩物适情轩谜稿》。[153]
(五十三)林彝尊:光绪二十五年(1899)
林彝尊,长沙人。举人。
(五十四)汤开武:光绪二十六年(1900)
汤开武,字篠廔,长沙人。光绪二十年(1894)举人。二十五至三十年官主事,营缮司行走。[154]
(五十五)萧大猷:光绪二十七至二十八年(1901—1902)
萧大猷(1845—1907),字希鲁,一字省庐,人称如园先生,益阳人。肄业岳麓书院,与同学文廷式有“五凤”之名。光绪五年(1879)举人,大挑二等,选会同教谕。十六年为传胪进士,例得编修,然实授兵部主事,“群以为怪”[155]。学问赅洽,尤擅词章。喜游历,每经一地,必按其图志,询其风土。为人旷达,喜藏书,有书三万六千卷。后主讲沅水校经堂及醴陵渌江书院。[156]晚居长沙,与王先谦、黄自元、叶德辉等唱和,不再图仕进。著有《如园诗古骈文尺牍》《如园骈体文》《如园架上书钞日》《天山南北考》及《续方舆纪要》,自纂《年谱》等,《省庐诗文集》待梓。
掌教渌江时,撰书院楹联云:“作狂作圣,一念所分,功利中人心,当知盖代贤豪,祇争方寸;大经大文,万古不废,波邪乘世变,愿与是邦英俊,共率康庄。”时邑绅于靖兴寺侧建宋史臣祠,为撰祠联。又代知县温锡纯作《三公祠记》,泐石祠中。
(五十六)吴德襄:光绪二十九年(1903)
图3-11 吴德襄像
吴德襄(1828—1909),字称三,号笋樵,醴陵东乡塘冲人。性恬淡,喜治朴学,“尝受学于湘潭唐介人及道县何子贞”[157]。咸丰十一年(1861)拔贡。同治三年(1864)主讲洞溪书院[158]。六年任城步县教谕,转移士气,文风大振。光绪十四年(1888),擢宝庆府学教授。十七年,经学政张亨嘉题奏,赏五品衔。[159]署永州府学教授,三十年再移宝庆。三十三年假归[160],寻卒,年八十二,傅熊湘为志墓。著《石笋山房诗》六卷,已锓。文存尺牍史札记,金石书画跋尾若干卷,邑志《艺文补》一卷,《续沅湘耆旧集》若干卷,待梓。参修同治《城步县志》。
德襄任学官凡四十年,恭俭礼让,人服盛德。为学长于考证,穿贯百氏,疏比异同。擅诗文,兼工行楷,教人以自拔流俗为归。当时名流如罗汝怀、吴敏树、李元度、邓辅纶、王闿运等,并相引重。曾国藩耳其名,罗以礼,不就。湘人有官黔者,趣之出,许代纳资为太守,湖南巡抚卞宝第奏以知县用,皆不行。湘阴郭嵩焘有知人鉴,尝曰:“作官数十年,绝无干谒趋奉者,前有邓湘皋,后惟吴称三而已。”邵阳谢永谔,则以“学宗汉魏三唐际,品在明贤七子间”称之。平居谦退,与人乐易,亦不为翕翕热。俸入一以置书,庋藏近五万卷。校勘笺释,朱墨灿然,有最录百余帙,所藏金石墨拓,亦数百种。[161]
光绪二十九年(1903),吴德襄来主渌江书院,学风为之一变,弟子宁调元、傅熊湘、卜世藩具有名,被誉为“诗文三杰”。
以上参照了方志、文集、家谱、档案等材料,对渌江书院的山长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考证。本文相比民国《醴陵县志》中的《山长信息表》,新增加了刘光墀、毕光祖、张廷仪、贺之理、刘端经、周静远6位被遗漏的山长,总数量上升到了56名,多数山长的掌教时间也有了大概的时间范围。此外,在《渌江书院志》和民国《醴陵县志》中有些姓名被记载有误的山长,如“徐鸣彝”“谭湘芷”“陈檀”,被更正为“徐名彝”“谭家垣”“陈昙”。[162]尤为重要的是,此次考证新增了刘光墀、贺之理两位醴陵籍山长,改变了长期以来被认为的渌江书院办学一百五十余年仅有末任山长吴德襄一位醴陵籍山长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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