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70年代初,在马场下乡当过知青的刘顺功,对马场记忆最深刻的地方,就是马场的野猪、狼和当地一位老人吟唱的古诗阿干歌。
马场村云顶山景色
刘顺功刚到马场时,当地的村民就告诉他,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万不得已出门,也要有陪同的人,原因就是有野猪和狼。这里的野猪体形并不大,但非常凶悍,曾有几位村民围捕一头野猪,手持铁锨打野猪,不料野猪竟然将其中一人的铁锨一口咬下去,咬穿了几个洞。狼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阴险狡猾,这里的狼其实胆子小,知道与人类打交道的最好方法,就是远离人类、远离村庄。村民告诉他,狼在食物丰盛的夏秋季节,不会伤害村民养的鸡羊猪等家畜。只有在冬季,食物短缺,狼就会冒着被打死的危险,来到村庄伤害鸡羊。不过,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村里有猎人,一般时间不打猎,也是在冬季农闲的时候打猎。这时候狼如果伤害了村民的家畜,猎人就会在家畜主人的要求下,背上猎枪进入大山深处,寻找机会把狼打死。当然,世上没有白吃的馍馍,如果狼被打死,家畜主人给猎人的报酬,就是逢年过节,将宰杀的猪羊的下水送给猎人。
野猪一般不会进村找死,秋天到了,野猪就会跑到洋芋地里,一个劲儿地用鼻子将地里的洋芋拱出来,吃个痛快。不过村民有的是对付野猪的办法,那就是用铁夹子,夹子上有锯齿,很尖锐,把夹子埋在地里,晚上野猪来了,用嘴拱地,一旦碰到夹子,野猪的嘴就会被锯齿形的夹子牢牢夹住,尖锐的锯齿深深地刺入野猪的皮肤,野猪会痛苦地嚎叫,整个村子都能听到。在那个贫困的年代,野猪肉是难得的美餐,村民自己舍不得吃,会把野猪拉到十几里外的镇子上,卖个好价钱,补贴家用。
毁坏庄稼的还有野鸡。野鸡最爱吃洋芋,一到秋天,野鸡也知道丰收的时候到了,常常带着长大的小野鸡,跑到洋芋地里,用爪子刨开土层吃洋芋。当然,按照千百年猎人与动物达成的无言的规则,这是要付出代价的。村民一般会在洋芋地里布网,网线很细,线绳必须结实,否则野鸡会拉断线绳。布好网,就等野鸡来上钩了,野鸡刚到了洋芋地里时,也很警觉,绝不靠近拉网的地方。但时间长了,野鸡的贪婪和洋芋的美味促使它忘记了危险,不知不觉就会跑到拉网的地方吃洋芋,这时,埋伏的村民就会出动,把野鸡向有网的地方赶。受了惊吓的野鸡此时慌不择路,向没人的地方飞去,而那恰恰是陷阱,可怜的野鸡就这样被捕获了。村里的知青都爱吃野鸡,那味道真是馋死人。一般第一次吃村民的野鸡,会免费给你,之后,你就必须拿钱买,或者拿新鞋、新毛巾、新盆子来交换。(www.xing528.com)
当然,现在看来,不论是野鸡还是野猪和狼,都是大自然的生灵,它们有生存的天然权利。村民们也已经学会了要与这些大自然的生灵和谐共处,不毁坏它们的栖息地,不伤害它们,才是正确理念。
村里有一位老人,祖籍临洮,听他说,祖上都是读书人,后来临洮土匪横行,百姓没有办法生存,只能逃离迁徙,来到此地。老人说,这个地方在同治六年(1867年)发生过一件大事,那时清廷忙于应付太平军,统治整个国家的能力大为减弱。临洮那面的土匪非常猖狂,竟然流窜到了阿干,干下了一件惨无人道的事情,把整个镇子全部烧光了。阿干做陶瓷生意的一家人,没来得及逃跑,全族百余口人被土匪杀害,只有在金城双城门做生意的大儿子所幸逃脱了这次灾难。
老人与刘顺功合得来,经常请小刘到他家坐坐,聊聊天,小刘也常常帮助老人干农活,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闲暇时,老人最爱吟唱一首阿干歌:『阿干西,我心悲,阿干欲归马不归。为我谓马何太苦,我阿干为。阿干西,阿干身苦寒。辞我大棘往白兰。我见落日,不见阿干。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小刘总感觉这首歌悲凉慷慨,老人吟唱出来,更觉声调激越,很是感染人。小刘离开马场的那天,老人把他送到村口,随口吟唱起了这首阿干歌,当时秋风拂面,黄叶飒飒,树巅乌鸦啼叫,小刘再也忍耐不住伤感的心情,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此情此景,终生难忘,歌声久久飘荡在马场上空,情景甚是哀婉动人。如今,小刘变成了老刘,老刘离开马场已经三十多年了,老人也早已离世;但老人经常吟唱的这首阿干歌,不断在刘顺功耳畔萦绕回响,回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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