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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的灭亡:长城外的敌人和人类灾难

时间:2023-08-3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最后,在各种自然灾害、战争和国家赋役压力之下,北方边疆容易爆发大规模农民战争,从根本上摧毁地方秩序,进而引发大规模的人类灾难和瘟疫流行。明朝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长城外的敌人不只有蒙古部落,还有携带病菌的野鼠;恰恰是后者的“入侵”,成为明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而不是前者。长城可以阻挡游牧民族的南下,但无法阻挡自然环境的影响。长城边疆便是中国历史上鼠疫的重要疫源地和历史的“爆点”。

明朝的灭亡:长城外的敌人和人类灾难

鼠疫世界历史上,传播最烈、致死率最高、影响最大的瘟疫。英文中用“鼠疫”(plague)代指瘟疫。鼠疫曾经长期在世界范围内普遍传播,其中有三次大流行。第一次是公元6世纪的查士丁尼瘟疫,导致东罗马帝国失去了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断送了帝国最后的复兴希望。第二次是中世纪欧洲的黑死病,导致欧洲三千万以上人口的死亡,世界范围内约一亿人口的死亡。第三次是19世纪后期发源于云南的鼠疫,在世界范围内快速传播,导致一千多万人死亡。随着生活条件、医疗技术的提升,尤其是疫苗的研制,当前鼠疫不再流行,但仍不断有零散病例出现。

鼠疫易发于热带、温带的半干旱荒漠草原、半湿润草原(包括高寒草甸和草原)和湿热的沿海森林。广袤的内蒙古草原,是啮食草根及其他植物的野栖性鼠类即野鼠的生活天堂。鼠疫病菌寄生在野鼠及其他啮齿类动物身上,通过鼠蚤传播。但在气候干旱、变冷的环境下,草原上的草类及其他植物,无法满足野鼠的食物需求,于是野鼠开始离开自然疫源地,进入到南边气候温暖、人类集中的地区寻找食物,进而将鼠疫菌传播到没有抗体的家鼠、家禽甚至人类身上。人类之间通过呼吸、接触,从而造成鼠疫的暴发和传播。曹树基、李玉尚便指出:“历史时期北方鼠疫自然疫源地的南界即当时的农牧分界线”。[26]

中国历史上的农牧分界线,大体与400毫米等降水量线重合,这一条线大致经过大兴安岭张家口兰州拉萨喜马拉雅山脉东部,是中国半湿润地区与半干旱地区的分界线。在北方边疆地带,农牧分界线最明显的标志便是长城。北方边疆在历史上,是瘟疫尤其是鼠疫的高发地带。首先,由于处于400毫米等降水量线的位置,北方边疆对气候变化最为敏感,降水量的微小变化,都会导致旱灾等一系列自然灾害的发生,最终影响社会体系乃至政权统治的稳定;同时也会导致生物界产生连锁反应,缺少食物的啮齿类动物,尤其是野鼠进入到人类社会,从而引发鼠疫的暴发和流行。其次,北方边疆长期的拉锯战争,导致大量人口死亡,促使民众流离失所,容易遭受饥饿、寒冷的侵袭,给瘟疫的产生提供了条件。最后,在各种自然灾害、战争和国家赋役压力之下,北方边疆容易爆发大规模农民战争,从根本上摧毁地方秩序,进而引发大规模的人类灾难和瘟疫流行。

明代在气候上处于小冰河期,干旱少雨的气候,促使北方边疆长期处于生态恶化的临界状态;明朝、蒙古之间的长期战争,不仅促使北方边疆动荡不安,而且给这一地区带来了极为繁重的赋役压力。最终,在大规模旱灾和国家赋役的压力下,农民战争在陕北率先爆发,最终席卷了北方边疆,不仅成为明朝政权灭亡的重要因素之一,而且造成北方地区大量人口死亡,引发了瘟疫的大规模流行。

明朝人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长城外的敌人不只有蒙古部落,还有携带病菌的野鼠;恰恰是后者的“入侵”,成为明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而不是前者。长城可以阻挡游牧民族的南下,但无法阻挡自然环境的影响。

可见,在历史研究中,应从自然环境的视角,审视由其塑造的不同区域社会,在地理空间上所扮演的不同角色,揭示其对于整体中国和历史进程的区域影响。长城边疆便是中国历史上鼠疫的重要疫源地和历史的“爆点”。

【注释】

[1] [清]万斯同:《明史》卷三八《五行志一·疫疾》,第541页。

[2] 《明神宗实录》卷五五八,万历四十五年六月乙已,第10527页。

[3] 《明宪宗实录》卷二二五,成化十八年三月丁丑:“山西连遭荒歉,疫疠流行,死亡无数。”第3863页。(雍正)《泽州府志》卷五〇《祥异》:“[成化]二十年,泽州、高平、阳城大饥,民多疫死,生者至相食。”第1196页。(乾隆)《潞安府志》卷一一《纪事》:“[成化]二十三年,岁荐饥,瘟疫大作,饿殍盈野,事闻,遣大臣赈济。”第143页。

[4] [清]刘尚友:《定思小记》,第65页。

[5] (康熙)《通州志》卷一一《灾祥》,第599页。

[6] (乾隆)《潞安府志》卷一一《纪事》,第146页。

[7] [明]徐树丕:《识小录》卷四《甲申奇疫》:“初,京师疙瘩瘟,因人身必有血块,故名。”载孙毓修编:《涵芬楼秘笈》第一册,第911页。[清]刘尚友:《定思小记》:“夏秋大疫,人偶生一赘肉隆起,数刻立死,谓之疙瘩瘟。都人患此者十四五。至春间又有呕血者,亦半日死,或一家数人并死。”第65页。[清]周扬俊:《温热暑疫全书》卷四:“疙瘩瘟者,发块如瘤,遍身流走,旦发夕死者是也。”第22页。

[8] [清]周扬俊:《温热暑疫全书》卷四:“瓜瓤瘟者,胸高肋起,呕血如汁者是也。”第21页。[明]吴有性:《瘟疫论》卷下《杂气论》:“或时众人目赤肿痛,或时众人呕血暴下,俗名为瓜瓤瘟、探头瘟是也。”载曹炳章编:《中国医学大成》第十三集,第2页。

[9] [明]徐树丕:《识小录》卷四《甲申奇疫》,第911页。

[10] [清]魏之琇:《续名医类案》卷五《疫》,第232页。(www.xing528.com)

[11] [清]刘景伯:《蜀龟鉴》卷四,载陈力主编:《中国野史集粹》第二册,第197页。

[12] [明]徐树丕:《识小录》卷四《甲申奇疫》,第911—912页。

[13] [清]刘景伯:《蜀龟鉴》卷三,载陈力主编:《中国野史集粹》第二册,第179页。

[14] [清]吴伟业:《绥寇纪略》卷一二《虞渊沉上》,第359—360页。

[15] [明]徐树丕:《识小录》卷四《甲申奇疫》,第912页。

[16] [清]刘景伯:《蜀龟鉴》卷三,载陈力主编:《中国野史集粹》第二册,第197页。

[17] [清]许起:《珊瑚舌雕谈初笔》卷七《羊毛痧》,第584—585页。

[18] [清]张璐:《张氏医通》卷二《伤寒》,第12页。

[19] [明]吴有性:《瘟疫论》卷下《杂气论》,第2页。

[20] 余伯陶:《鼠疫抉微》卷一《辨症浅说》,载曹炳章编:《中国医学大成》第十七集,第2页。

[21] 伍连德:《鼠疫概论》,第14页。

[22] [清]王士雄:《温热经纬》卷四《薛生白湿热病篇雄》,第163页。

[23] [清]王士雄:《随息居重订霍乱论》卷二《刺法》:“崇祯十六年,有疙瘩瘟、羊毛瘟等疫,呼病即亡,不留片刻,八、九两月,死者数百万。十月间,有闽人晓解病由,看膝弯后有筋突起,紫色无救,红则速刺,出血可活。至霜雪渐繁,势始渐杀。”第39—40页。

[24] [清]桂馥:《未谷诗集》卷四《天灯》,第631页。

[25] [清]许起:《珊瑚舌雕谈初笔》卷七《羊毛痧》,第585页。

[26] 曹树基,李玉尚:《鼠疫:战争与和平——中国的环境与社会变迁(1230—1960年)》,第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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