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璁的议礼主张逐渐获得世宗的采纳,不少官员开始站在张璁的一边。兵部主事霍韬、同知马时中、国子监生何渊、巡检房濬、礼科右给事中熊浃等人都纷纷上疏支持世宗。但杨廷和将这些官员纷纷贬黜,驱逐出朝,张璁便被任命为南京刑部主事。
十二月,世宗进一步主张在兴献“帝”“后”二字前,加“皇”字。杨廷和等人认为如果加“皇”字,世宗亲生父母便和孝宗夫妇处于同等地位,完全违背了宗法制度中的大宗、小宗观念,“是忘所后而重本生,任私恩而弃大义”[13]。杨廷和率领群臣,请求罢官辞归,以此要挟世宗。世宗无奈之下,加以折中,在嘉靖元年(1522)正月,称孝宗为皇考,张太后为圣母,亲生父母为“本生父母”,从而既表明了继孝宗之嗣,又仍然保留了本支世系。
当月,湖广巡抚席书、吏部员外郎方献夫分别上疏,指出世宗应是继统而不继嗣,认为“礼本人情”,应该改尊孝宗为皇伯,而尊兴献帝为皇考,在宫中别立一庙,加以祭祀,这样能够兼顾“尊尊亲亲,并行不悖”[14]。杨廷和隐藏了这两份奏疏,并未送至世宗那里。三月,世宗正式为生父上封号,在《兴献帝册文》中,世宗本来想自称“子”,杨廷和不同意,世宗又提出称“孝子”,杨廷和仍然不同意,指出应称“长子”“本生”。世宗接受了这一方案。
嘉靖二年(1523),围绕安陆兴献帝陵寝祭祀礼仪,双方再起争执。杨廷和众人认为太庙用八佾,兴献帝祭礼应该减杀,“正统本生,义宜有间”[15]。但这一提议被世宗拒绝。因此,虽然兴献帝尚未被称为“皇帝”,但在祭祀规格上,已经与历代诸帝一致。
十一月,南京刑部主事桂萼上疏,并连同席书、方献夫奏疏的草稿,一同上呈世宗。在这道奏疏中,桂萼全面批判了杨廷和的主张,从孝道出发,指出孝宗有子,不应过继他人之子,故而世宗不应继孝宗之嗣;武宗遗诏传位于世宗,不应隔过武宗而直接追溯孝宗,故而世宗应继武宗之统;因此,世宗应改称孝宗为皇伯考、兴献帝为皇考,在宫中为兴献帝立庙祭祀。世宗接到这份奏疏之后,命群臣再次廷议。(www.xing528.com)
嘉靖三年(1524)正月,杨廷和鉴于世宗如果尊亲生父亲为皇考,将意味着自己一直以来的继嗣主张被完全否定,于是致仕回乡。但杨廷和的离朝并未使文官集团反对世宗的声音平息。吏部尚书乔宇率文官集团上疏,继续反对世宗的主张,指出:“必以孝宗为考,而后大宗为不绝。”[16]三月,世宗尊亲生父母为“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本生母章圣皇太后”,并在宫中立庙,祭祀生父。对此,吏部尚书汪俊表示反对:“皇上入奉大宗,不得祭小宗。为本生父立庙大内,从古所无。”[17]世宗并不接受这一建议,罢免了汪俊。阁臣蒋冕拒绝按世宗的意愿拟写册文,同被罢免。为彻底平息反对,世宗又下令逮捕、罢黜众多文官。与此同时,世宗开始重用赞同自己主张的官员,将张璁、桂萼、席书、霍韬、方献夫召入京中任职,“大礼议”进入白热化阶段。反对世宗的一派,开始群情激愤,甚至打算仿照“土木之变”后,文官集团捶杀马顺故事,捶击张璁、桂萼。二人躲到武定侯郭勋家中,才逃过一劫。[18]
文官群体因世宗一意孤行要改称孝宗为皇伯考,采取了集体谏阻的方式。杨廷和的儿子杨慎说:“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七月十四日,两百多名文官于是在左顺门外集体哭谏,“一时群臣皆哭,声震阙廷”。[19]世宗十分恼怒,将220人下于锦衣卫狱中,处之以罚俸、杖责、流放等刑罚,有17人被杖责而死。九月,世宗改称孝宗为皇伯考,正式宣称其是继武宗之统,而非继孝宗之嗣。
嘉靖四年(1525)四月,光禄寺丞何渊进一步奏请将兴献皇帝供奉于太庙。由于世宗之父并未真正做过皇帝,其皇帝之号只是世宗加以追崇的结果,世宗此举甚至连张璁、桂萼都表示反对。嘉靖七年(1528)六月,作为“大礼议”的盖棺论定之书,《明伦大典》编纂成书。该书全面记录了“大礼议”的过程,对议礼反对派——主张继嗣的官员群体——进行了集体定性,剥夺了众臣的官职,宣告了世宗的最终胜利。嘉靖十七年(1538),世宗最终将兴献皇帝入奉太庙,庙号为睿宗。至此,“大礼议”最终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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