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三水道，唐宋金陵考

杨吴及南唐时期的金陵城防是以城墙与城濠相结合。为此,当时对金陵水道系统进行了大规模改造,主要是利用自然水道并辅之以人工河道,连接起完整的护城河系统。

南唐金陵护城河,因为开凿于杨吴时期,故通称杨吴城濠。直到明代,杨吴城濠还基本保留,《金陵古今图考》载:

自北门桥东南于大中桥,截于通济门外,旁入秦淮。又自通济城外,与秦淮分流,绕南经长干桥,至于三山门外,与秦淮复合者,杨吴之城濠也。(36)

据此,则杨吴时期开凿的城濠环绕金陵全城。据《景定建康志》记载,杨吴城濠“阔二十五丈,周四十五里”(37) 。它利用了原青溪水道的一部分。青溪原来自钟山脚下向东流,经今太平桥南流。杨吴时期,青溪被分为两支,《景定建康志》记载:

及杨溥城金陵,青溪始分为二。在城外者,自城濠合于淮。(38)

杨吴时期青溪流至今竹桥被分流,(39) 一支西流,经今珠江路、广州路一线,构成杨吴城濠的北段。明代应天府城向北拓展,杨吴城濠北段失去作用,渐被废弃,但是在清末自竹桥过浮桥、进香河、北门桥的河道还有遗迹可循。(40) 今进香河、浮桥、竹桥之地名仍旧。北门桥以西的城濠早已断流,清人记载:

杨吴城濠在上元江宁之经,今自干河崖南转出北门桥。(41)

其注又载:

按旧志续,杨吴城濠皆自北门桥始,今考其行,自北门桥而上有沟名干河崖者,亦杨吴之旧迹也,今河虽涸竭,而水发是则经焦状元巷小桥流出,其故道殊未湮云。(42)

其中所记干河崖,即今干河沿,位于今广州路东段,焦状元巷在今广州路上。(43) 清代人又有记载:

(杨吴城濠)其水大抵引城南秦淮,城东青溪诸水合而成河,环绕都城而北筑。今北水关所引西来之水已断,土人谓之干河沿。故专以北面所受之水濠水正干。(44)

今珠江路西段近中山路处已发现较完整的杨吴城濠遗迹。这些保留的地名及考古发现可以证明这一段河道曾经存在。

青溪另有一支,自竹桥南流,经复成桥、大中桥,东水关与秦淮河汇合,成为当时金陵城东护城河。今东水关以南、饶城外长干桥、西北至水西门的水道,俗称外秦淮,也是杨吴城濠的一部分。其后,城濠水合秦淮河水汇合。杨吴时期,又利用原长江夹江构成金陵护城水道的西段。杨吴、南唐时期金陵护城水道的西北端是在今乌龙潭。乌龙潭位于石头山南麓,杨吴时期正是利用这一片形状狭长的水面连接起其护城水道系统的北段与西段。

由于城、濠相辅,杨吴、南唐时期的金陵城门之外多有桥梁跨于河上:

北门桥,位于北门之外,宋代又曾称清化桥、草堂桥、武胜桥,明清时期通称北门桥。(45)

白下桥,在东门外,宋代又曾改名上春桥,即现在的大中桥。(www.xing528.com)

长干桥,在南门外,即现在中华门外之长干桥。

这些桥梁所跨河道都是开凿于杨吴时期,所以其建桥年代最早不过杨吴时期。

杨吴至南唐时期,金陵城四周已形成城、濠相辅、门、桥结合的格局。明代营建应天府城时,也采用这样的格局。

杨吴及南唐时期对金陵城水道系统的建设与六朝时期有所不同。六朝建康(建业)侧重于开凿南北向水道,以便向宫城输送物资。而南唐宫城南移,靠近工商中心,故无须专门开凿向宫城输送物资的水道。其时,在城内主要是建设环卫宫城的河道,故称为护龙河。南唐护龙河利用了青溪故道的一段,为其东段,又利用运渎一段为其西段,又连接青溪、运渎为护龙河南段。

南唐护龙河,宋代又称伏龙河,随着宫城被废,河道也逐渐湮废,但直到清代仍有遗迹:

娃娃桥及卢妃巷,皆有石刻古河遗迹字,此护龙河也。(46)

清人考订了护龙河西段:

南唐护龙河自昇平桥经上元县之左,东边一带水道,各志历历言之;而西者独略。今羊市桥畔上踞屋舍,下穿沟渠,后为张府园裕民坊。皆系菜圃,其地有河身一段,长十余丈,宽二三丈,清水一泓,资以灌溉,两旁石岸犹存,乃西护龙旧址也。(47)

前文所引朱偰考订南唐宫城北界之文亦可证明,直到20世纪30年代,南唐护龙河仍有迹可考。

杨吴及南唐时期基本奠定了今南京市城区的水道布局,秦淮河主干道被包入城内,金陵城南部形成三条大致平行的河道并存的格局,即现在所称的中秦淮、内秦淮与外秦淮。

中秦淮东段原为青溪,西段原为运渎,中段为南唐时开凿的护龙河南段。中秦淮在今淮青桥与秦淮河主干汇合,其西端由今望仙桥,即宋代武卫桥出城。

内秦淮是秦淮河的主干,杨吴时期筑城墙后,设上、下水门,即今东、西水关,故后代皆言南唐包秦淮入城。

外秦淮如上文所述,即杨吴城濠的一部分。

金陵城南地势低洼、人口密集,加以河道较多,易成水患,六朝时期就有城内涨水以至于御街可以行舟的记载。南唐包秦淮入城后,东、西水关阻遏水流,金陵城内秦淮河水患问题更为加剧,千余年间水质日益恶化,难以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