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击球图》中,一共有十六人,其中有五人身着女装,很显然,这是一场宫廷马球男女混合分组对抗赛。
那么,除了图中右9那个“涵龙凤之姿,显天日之表”的唐明皇李隆基,一眼即可精准定位以外,其余十五人都是谁?换句话说,这一刻,都有谁在陪着唐明皇李隆基打马球?
有人说,纠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明皇击球图》是宋朝人画唐朝人的画,作者自己也许都不知道自己画的是谁,你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瞎操什么心?唉,我本来是不想操这个心的。可是,很意外的是,比我还早几百年的明朝人吴乾,却早已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样一来,就有探讨一下的必要了。
吴乾在《明皇击球图》之上,题有一首长长的诗跋。他在诗中告诉我们,这一刻,陪唐明皇李隆基打马球的,都是大名人儿:杨贵妃和她的三个姐姐(韩国夫人、虢国夫人、秦国夫人),“梅妃”江采萍,高力士,黄幡绰。
吴乾认为图中右4,就是杨贵妃。依据也是一目了然:图中共有五个身着女装参赛的球员,她们都是上身穿着大襟窄袖短襦,下身穿着束带长裙,双肩披着随风飘扬的长帛。所不同的是,四女都是头戴花冠,只有右4这位美女,头戴凤冠。
史书记载,杨贵妃“宫中呼为‘娘子’,礼数实同皇后”。在此时的唐明皇李隆基面前,除了她以外,确实无人敢戴凤冠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了。所以,右4就是杨贵妃。
关于杨贵妃,史书中并没有关于她在体育或者马球方面的才艺记载,但均记录了她“善歌舞”,极具音乐才能。合理推测,既然杨贵妃擅长跳舞,自然动作比较灵活,身体比较柔韧,偶尔“少妇聊发少年狂”,上马挥那么一杆子马球,也是极有可能的。
至于余下四位服饰基本一致、容貌大同小异的美女,虽然知道她们是韩国夫人、虢国夫人、秦国夫人和“梅妃”江采萍,但到底哪个是哪个,我却傻傻分不清楚。因为我跟她们,实在不是很熟。
唐明皇李隆基的大姨韩国夫人、三姨虢国夫人、八姨秦国夫人,在史上陪他打马球的可能性,与杨贵妃相等。因为史书记录她们“并承恩泽,出入宫掖,势倾天下”。嗯,不要问我“并承恩泽”是什么意思。如果真要问我,答案就是:她们三个人像杨贵妃一样,经常陪着他一起玩。
至于“梅妃”江采萍,陪唐明皇李隆基打球的可能性,则几乎为零。因为,“梅妃”江采萍是一个史上并不存在的人物。唐朝正史并没有记录唐明皇李隆基曾经有过这样一位嫔妃。关于“梅妃”江采萍的最早记录,见于至今已无法查知作者的《梅妃传》。而这个《梅妃传》,要么是南宋人的作品,要么就是明朝人的作品。
即使如《梅妃传》所写,“梅妃”江采萍是史上的真实人物,那她在唐明皇李隆基和杨贵妃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委屈自己,奉陪这二位打球,也完全不可能。
因为根据《梅妃传》记载,“梅妃”失宠,原因正是杨贵妃入侍,“宠爱日夺”,“竟为杨氏迁于上阳东宫”。失宠之后的“梅妃”江采萍,更是鄙称杨贵妃为“肥婢”,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到了“二人相疾,避路而行”的地步。这样紧张的关系,“梅妃”江采萍哪里还有心情陪杨贵妃打马球?(www.xing528.com)
图中的右7,就是在唐明皇李隆基身后的那位白面无须的帅哥,吴乾认为是高力士——“将军力士侍卫惯,奔驰转盼拥护频”。吴乾说高力士陪唐明皇李隆基打马球,这倒在情理之中。
自从在唐中宗景龙年间(707—710),时任皇宫内府令的高力士结识了时为临淄王的李隆基之后,两个人一生的主仆感情和朋友之谊,就开始了。高力士一生,都忠心耿耿地跟着李隆基,大到发动政变助他登上帝位,小到跨马上场打马球,鞍前马后,随侍左右。
当然,高力士打马球的技术如何,我们并不知道。从画面上看,显然身在球场上的高力士并不专心,他的心思基本不在球上,而是在唐明皇李隆基的人身安全问题上,他怕李隆基摔下马来。要知道,马球这种运动,对抗激烈,危险性大,折臂断腿,甚至头破血流,都是常事。但普通球员受点伤是可以的,李隆基可是万乘之君,他擦破点皮,那可就是国家级的安全事故了。
吴乾还认为,脸上留着虬须、长相有点滑稽的左4,是一位见诸史籍的唐朝“笑星”黄幡绰。他和杜甫在《江南逢李龟年》诗中所写的那位李龟年一样,都是负责为皇帝和达官贵人们表演节目的宫廷乐师。所不同的是,李龟年的表演偏重音乐,黄幡绰的表演则偏重滑稽搞笑。
而黄幡绰当年无意中发明的一个名词,到今天已经成了我们中国女婿对自己老丈人的标配称呼——泰山。
据唐人段成式所撰的笔记小说集《酉阳杂俎》载:唐明皇李隆基的宰相张说,借着封禅泰山的机会,让自家只是九品官的女婿郑镒直升为五品。当时就连皇帝李隆基都觉得郑镒升官太快了,当面问他是什么原因升官如此之快,郑镒毕竟心里有鬼,只好沉默以对。黄幡绰当时正好在场,一语双关地回答:“此泰山之力也。”黄幡绰一锤定音,从此“泰山”成了老丈人的专称。
在此图中,黄幡绰陪李隆基打马球的可能性是有的。但他的专长是音乐,而不是体育,在场上也就是凑个趣儿而已,估计还是得发挥他的“笑星”本色。
在《明皇击球图》中,除了唐明皇李隆基、杨贵妃、韩国夫人、虢国夫人、秦国夫人、“梅妃”江采萍、高力士、黄幡绰等八名知名马球队员之外,还有八名马球队员的姓名,我们已无法知道。
而且仅从服装来看,场上一共有十六人,除去两边球门边各有两人守门以外,场上还有十二人。这十二人中,却只有五人身着女装,难道是七打五?男女对抗赛,男队居然还以多打少?这样,真的好吗?
我一度百思不得其解。终于有一天,我突然想通了:以唐明皇李隆基对杨贵妃姐妹的宠爱程度,他肯定不能让她们输啊。所以,他必须是女队的啊,而且他还得是女队队长!所以,还是六打六,没毛病。
而且比赛的结果,合理推测,肯定是由唐明皇李隆基和杨贵妃领衔的女队,大获全胜啊。这样,才能哄得贵妃她们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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