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春图》在隋唐两代的流传,已不可考。但进入北宋以后,它曾在宋徽宗赵佶的眼前展开,并经他鉴定为“展子虔游春图”,然后这位艺术天子用他那独特的瘦金字体,在画上写下了自己的结论。
北宋灭亡后,《游春图》又被带入南宋皇宫内府收藏,后不知何故流入南宋著名权相贾似道之手,被他钤上了“悦生”葫芦印。
元朝时,《游春图》一度归鲁国大长公主祥哥刺吉所有。明朝时,《游春图》走了霉运,落入著名奸相严嵩、严世蕃父子之手。严府被查抄后,此画被带入明朝皇宫内府收藏。
《游春图》也是清宫藏品之一。最爱在名画名帖上留下痕迹的乾隆帝,曾两次在《游春图》上题款。从乾隆帝直到清末宣统帝溥仪,《游春图》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清宫之中。宣统帝退位后,根据“中华民国”《关于大清皇帝辞位之后优待条件》,宫中所有珍贵文物,包括《游春图》在内,仍然归爱新觉罗·溥仪所有。
但是当时的溥仪,不甘心留在北平紫禁城中享受“优待”,他还有“出国留学”“复辟帝制”这两项更为远大的追求。这两项,可都是很花钱的大事。而且需要的金钱额度很大,绝不是《关于大清皇帝辞位之后优待条件》中那区区四百万两白银可以满足的。
为了筹措经费,溥仪想到了宫中的字画。于是溥仪多次以赏赐为名,将包括《游春图》在内的大量珍贵字画交给弟弟溥杰、溥佳,让他们盗运出宫,暂时转移到天津英租界的房子里去。从此,《游春图》又开始了一次全新的历险。
在这次历险中,《游春图》差一点被卖到国外,像我们在英、美、日等国博物馆所看到的其他中国文物一样。我们今天还可以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看到这幅国宝级的名画,一定要感谢一个人——张伯驹。
他是清朝最后一任直隶总督、中华民国首任河南都督张镇芳的嗣子,与张学良、溥侗、袁克文并称“民国四公子”,著名收藏鉴赏家、书画家、诗词学家、京剧艺术研究家。
正是他,在《游春图》即将流出国外的关键时刻,以一己之力筹集巨款,成功阻止了国宝外流。
《游春图》从北平到了天津之后,又随着当上伪满洲国皇帝的溥仪,去了长春。然而1945年日本无条件投降后,伪满洲国随之灭亡,溥仪为了维持生计,开始大量出售收藏字画。
1946年初,这些故宫流出的字画开始在东北市场出现,被收藏界称为“东北货”。这批“东北货”中,就包括《游春图》,还包括唐朝陈闳的《八公图》和元朝钱选的《杨贵妃上马图》。从《八公图》和《杨贵妃上马图》现均收藏在美国的结果来看,如果不是张伯驹,不难想见《游春图》的命运。(www.xing528.com)
张伯驹,成了《游春图》最美丽的意外。
当时,张伯驹得到消息后,心急如焚。他找到正待价而沽的北平琉璃厂玉池山房老板马霁川,一方面要求不能将《游春图》卖到国外,声明“此卷有关历史,不能出境,以致流出国外”;另一方面则是询价。
马霁川开价八百两黄金,几经讨价还价,才最终降为二百二十两黄金。张伯驹为了凑足这笔钱,只好卖掉了自己喜爱的“丛碧山房”,这是一处原购于李莲英的位于弓弦胡同的旧宅。
传说张伯驹在卖房之后,还差二十两黄金。没办法,他只好去找夫人潘素,打算求她变卖首饰,凑足画款。正当潘素犹豫之时,张伯驹使出了自己的撒手锏——他竟然躺到地上打起滚来,无论潘素怎么哄怎么拉,也不起来。哭笑不得的潘素没有办法,只好同意,张伯驹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开心了。
无论以上这一幕是真是假,都可以看出,张伯驹为了《游春图》,已经到了变卖家当的地步了。
大费周章方才买到《游春图》的张伯驹,后来自号“游春主人”,并将所居园命名为“展春园”,足见他对《游春图》的钟爱程度,也足见《游春图》在其藏品中的独特地位。
就这样,通过《游春图》,跨越千年的展子虔与张伯驹,一位赳赳武夫出身的绝世画家与一位赳赳武夫家庭的风流公子,完成了一次精神上的交流、心灵上的对话。延续五千年的中华文化,又一次显示了她的神奇力量。
当然,展子虔应该感谢张伯驹。不仅因为张伯驹深谙《游春图》的巨大价值,倾家荡产也要把它留在国内,还因为张伯驹并没有将《游春图》视为私物,据为己有。他曾说:“予所收蓄不必终予身为予有,但使永存吾土,世传有绪。”正因为如此,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才舍得将其所藏文物,捐献出来,《游春图》也因此而入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大哉,张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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