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栩刚死,宫廷禁卫官(郎中)张钧又上书,直言“十常侍”之祸:“张角之所以能兴兵作乱,万民之所以乐于归附他们,所有的根源都来自‘十常侍’。他们把自己的父兄、子弟、亲家、宾客都派到州郡当官,搜刮民间财富,欺压百姓,百姓有冤没处诉说,所以谋议不轨,聚为盗贼。”
张钧提出建议:“应斩杀‘十常侍’,把他们的脑袋挂在洛阳南郊,向百姓谢罪,同时派人布告天下,我敢保证,不用大动兵戈贼寇自然就会消灭!”
汉灵帝看到了张钧的上书,把张让等宦官头目叫了过来。他把张钧的上书拿出来,让张让、赵忠等人传阅,张让、赵忠等人看罢汗流浃背。张钧说的话并不让他们意外,意外的是汉灵帝要拿给他们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让、赵忠等人都脱下官帽,赤起双脚,叩头不止(皆免冠徒跣顿首),哀求汉灵帝不要治他们的罪。他们表示,愿意把财产都贡献出来作为军费。
这是宦官们常用的一招——装可怜。大家都是自己人,玩得也开心,突然间闹得很生分。像张让这样的,身为奴才,忠心耿耿,一大把年纪,胡子都白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汉灵帝即使再有火,也发不起来了。
汉灵帝很吃这一套,让他们穿好衣服穿上鞋,该干吗干吗(皆冠履视事如故),之后反而迁怒于张钧:“这个人真是狂人!‘十常侍’里难道没有一个是好人吗(十常侍固常有一人善者不)?”
用一个词来形容汉灵帝这样的昏君,那就是“反复无常”。面对严肃的政治问题和国家大事,一点儿定数都没有,被人一说就来个180度大转弯,在这样的昏君手下称臣,够倒霉的。
朝中那些宦官的爪牙趁机陷害张钧,说他平时在家偷学太平道,把他抓起来。张钧死于狱中。
在这轮斗争中,宦官们尽管处于不利地位,却仍然化解了危机。
不过宦官们的心里并不踏实,因为向栩、张钧毕竟是小角色,如果再有重量级的选手上场,他们是否还能顺利过关,就不好说了。
宦官们最忌惮的人莫不过太尉杨赐,黄巾起事后,杨赐作为汉灵帝的老师,多次向汉灵帝建议革新政治,说得很中肯也很直接,让汉灵帝觉得不高兴(赐所对切直,帝不悦)。
汉灵帝找了个借口把杨赐的太尉一职免了,擢升交通部部长(太仆)邓盛为太尉,且没有任命杨赐新的职务。
一天,汉灵帝到朝廷档案馆(兰台)查阅档案,在那里发现了杨赐以及刘陶关于张角的一些奏章,这些奏章大部分汉灵帝并没有看到过,被宦官们压下来了。
杨赐担任司徒期间,在刘陶等人的协助下对太平道曾展开过调查,如果那时对杨赐的建议给予重视,黄巾军也不会闹得这么大。(www.xing528.com)
看着奏章,汉灵帝明白了老师的忠心,对于一时生气免除老师的职务有些后悔,当即下诏封老师为临晋侯,这是一个县侯,同时封刘陶为中陵乡侯。
接到诏书,杨赐感到不安,他认为当年自己和刘宽、张济一块儿担任汉灵帝的侍讲,他们二人还没有封侯,于是上书,请求将封给自己的食邑分一部分给二人。汉灵帝同意了。
汉灵帝觉得还需要杨老师,于是任命他为朝廷秘书局局长(尚书令),几天后又改任九卿之一的司法部部长(廷尉)。
汉灵帝中平二年(185年),司空张温另有任用,杨赐接替张温任司空。
这一年十月,杨赐去世。
汉灵帝以弟子的身份穿丧服为老师致哀,三天不上朝,赠东园棺椁、衣物,赐300万钱、500匹布,赐谥号文烈,赠骠骑将军、司空印绶下葬,命公卿以下全部参加葬礼。
杨赐是汉末清流士人的代表,是两次党锢之祸中没有被打倒的少数党人之一,他多次荣登三公之位,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坚持着党人的信仰,是那个特殊时期敢于和宦官进行斗争的少数朝臣之一。
杨赐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影响保护了一批像刘陶那样年轻有为的人才,孔子的第20世孙孔融曾受杨赐征召在司徒府做事,杨赐命他暗访百官中的贪污之人,准备予以贬谪、罢免,孔融在杨赐支持下检举了大量贪官,他们多为宦官的亲族。
经过两次党锢之祸,大多数党人对汉灵帝其实已不信任,杨赐成为汉灵帝与党人沟通的主要桥梁,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一点在黄巾民变中表现得十分突出,汉灵帝也感受到了党人们尽忠为国的情怀,所以尽管杨赐让他不高兴,但他还是给了杨赐给予很高的地位和极大的尊重。
杨赐之死也算是一个标志性事件。对宦官来说,因黄巾军起义带来的一场风暴暂时平息了,政局重新回到了之前他们专权独大的局面。不同的是,没有杨赐这样的人和宦官做斗争,党人们和一些有识之士对时局的不满和愤懑再也无处发泄。
忍耐,有时意味着一种更大的危险和一场更猛烈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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