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安丰里的还有一位著名的老先生,叫程君谋,是当代著名演员程之的父亲,晚清老学究程子大先生的第4个儿子,我管他叫四哥。程子大先生为一代饱学之士。他给人写的寿文200元一篇,对联50元一副,曾在武汉给人当幕僚,时人仰其名。但程家到了程君谋一代已经败落了,兄弟三人生活都很困难。
程君谋是票友“下海”成了名角的,被称为“票友当中的谭鑫培”,最红的时候名气在谭富英之上。除了余叔岩外,没人唱得过他。他搭过荀慧生的班,是荀慧生的最佳配角。而他学戏是学陈彦衡的,实际上余叔岩也是师从陈彦衡,此是后话。当年荀慧生找老生配戏,见程唱得不错就劝其“下海”。程君谋在家是少爷,唱戏本是玩玩票的,后来家境败落了,“下海”也是出于无奈。然而他一旦与荀慧生配戏,即刻就红了,不仅艺术上成名,经济上也宽裕了。他唱得好,荀慧生的戏有了他来配,原来卖八成座的,就能卖到十成,因而一度非常走红。
然而梨园行里对票友下海往往有看法,认为他们是来抢饭碗的,俗话叫“使黑杵”。于是有人就想方设法来排挤他们,尤其在内行们都比较艰难的年头,他们就更难了。程君谋就不幸遇上了这种局面,有的京剧行家讨厌他,而他出名之后拿了点架子就更得罪人了,为他配戏的人就使暗招让他出丑。有一次他演出《四郎探母》,从“马”上摔了下来,如果武功好的人,翻个跟斗就过去了,然而他苦于票友出身,武功没有根基,一个“吊毛”下来,把脖子“杵”到肩膀里去了,当场被送到医院,从此在北京就待不下去了,只好到南方来。(www.xing528.com)
程君谋是少爷出身,不会做事,文字虽不十分好,但当个一般的文书还能胜任。孙仰农就向刘晦之先生推荐。晦之先生一听是程子大先生的儿子,立刻同意,把他安排在中国实业银行储蓄部当秘书(孙仰农时任储蓄部主任),别人每月30元,而他却领40元,以示另眼相待。我父亲亦安排他全家住进安丰里4号楼下三间,一住就是10年。他白天去中国实业银行上班,下班回来洗把脸就到我家来教戏,既教老生又教青衣,主要教我三姐和我的发妻朱氏。票友们也时常前来向他求教,他也有求必应。我父亲和三姐因此也贴他些钱。他还喜欢玩回力球。每天晚上九、十点钟,票友们过足戏瘾都散了,他却到回力球场(现卢湾区体育场)去“泡泡”,赌注不大,见好就收,所以也常有小利进账。程君谋有三个儿子,程之最小;老大叫程京荪,会拉胡琴,我安排他在我和大哥合开的重庆银公司管账。晚上他也来我家楼下,“泡”在票友中间,反正我家楼下五十来平米的大书房是个京剧沙龙,红木长台、椅凳、烟榻、京胡、二胡皆备。这些艺人们在这里不仅生活有了着落,技艺也有了传授的地方,票友们也有了活动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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