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来,在十六铺码头上留下了无数的历史印记,也上演了可歌可泣、可悲可叹的人间活剧。
1915年8月17日子夜时分,上海各处已大多被漆黑的夜幕所笼罩,可金利源码头依旧灯光闪耀,人头攒动。一艘名为“新铭”的招商局客轮更是灯光通明,舷梯上,提箱肩包、扶老携幼的旅客上上下下,不一会该轮将启碇驶往天津。
将近零点30分,几个从舷梯上走下的戎装军官,顺着栈桥上了岸,四五个挎着短枪的护卫紧紧跟着。当这群人刚走近停在入口处旁的几辆华丽的大马车时,一道白色的闪电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轰”的一声,在离他们约10米处炸响。顿时,码头上大乱起来,金利源货栈墙根处多出了一个大洞,距此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鲜血正从他身体右半部冒了出来。
第二天,上海大小报刊在“本埠新闻”的头条位置,刊出了上海镇守使郑汝成遇刺的消息。原来,这天是郑汝成送妻儿回静海老家。刺客从码头登轮处扔出一枚炸弹,只因用力太猛,郑氏一行毫发无损,一位正在兜生意的黄包车夫唐恒子,却被炸断了右胸肋骨和右臂。
就在爆炸的那一瞬间,负责护卫的侦缉队长翟世清,看到码头上有一个人向下一蹲,旋又站起,飞快地窜上舷梯。翟世清迅速带了郝树林、戎仁生等4名护卫,冲了过去,很快将此人扭获。这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穿了一身旧军装。说来也巧,卫士中竟有人认识他,知道他叫高振海,湖南人,原为13团的士兵。
因地属法租界,高振海当即被押入小东门巡捕房,至晨转押大自鸣钟捕房。审讯中,高并未吐露多少情况,但身份既已暴露,侦探们迅速查明案情。数日间,王克勤、郑道华等在九亩地和孟纳拉路(今延安东路西段)1120号相继被捕。(www.xing528.com)
原来,这是由萧美成主持的革命党人反袁世凯起义计划中的一次行动。萧美成,字国卿,湖南湘乡人,少年投笔从戎。因不满清廷腐败,1911年任上海道署卫队长时,参加上海光复,任光复军连长。后又参加南京“二次革命”。1914年加入中华革命党,广泛联络帮会与旧友,准备起事。1915年春赴日,孙中山接连三次召见他,委以“江苏都督”之职,负责苏沪起义。返国后,他集结万余人,在沪、苏设机关20余处。鉴于郑汝成镇压革命穷凶极恶,袁世凯在沪喉舌《亚细亚报》鼓吹帝制不遗余力,遂制订了分步实施的起义计划。由郑道华负责实施的刺郑即是第一步。
郑道华,庐江(今合肥)人,中华革命党成员。1915年初来沪,先后住宝昌路宝康里(今瑞安广场处)52号、洽平里9号、白尔路52号等处,平时以字画掮客、纸花商身份在社会上活动。受命刺郑后,组织了巢县人王克勤及胡白金、蔡鸿喜、高振海等人,制造炸弹,寻觅机会。后结识镇守使署杂役、佣工黄生昌等两人,成功地掌握郑汝成动向。是日上午,黄生昌送出当夜郑汝成将至金利源码头送眷属返津的情报。郑道华即与蔡、王、高诸人在格洛克路(今柳林路)32号李少卿家进行准备,由蔡鸿喜用白毛巾包裹炸弹、藏身携带。
8月17日,正值奥匈帝国皇帝诞辰,郑汝成于下午5时赴奥驻沪领事馆祝贺,宴毕返回,才由参谋长赵联璜、淞沪警察厅长徐国樑陪同,送家眷登轮,于是有了前文所述的一幕。
刺郑虽告失手,萧美成他们并不气馁。9月11日,杨玉桥爆炸亚细亚报馆成功。连续的爆炸事件,引发了军阀当局串通两租界进行大搜捕,萧美成的荫余里总机关及几处炸弹工场相继被破坏。然而,萧美成还是义无反顾地发动了10月23日的南市起义。失败后,萧美成于10月30日被捕,次年1月27日牺牲。郑道华也在11月26日含笑赴义。
不过,郑道华牺牲时,郑汝成已在16天前的1915年11月10日被陈其美派人刺杀于外白渡桥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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