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8月之前,潮州也如一个即将爆炸的大染缸。
抽纱工艺的迅速发展,向人们打开了一扇别样的大门,人们的日常生活,不经意间,有了不易察觉的缓慢变化。以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姿娘,开始慢慢聚拢到一起,围着花规,抽纱绣花。丁惠龙自从在光绪二十九年(1903)开设丁发合绣庄之后,营业蒸蒸日上,声誉与日俱增。民国十九年(1930),他与人合作,在汕头创设天祥洋行、港盛抽纱行,并在上海、香港、澳门以及澳大利亚、印度孟买等地,设立分支机构,经营抽纱业务。与此同时,还插足金融界,与人合作,在潮州城三家巷口,创立源发盛银庄,拥有流动资产50多万大洋,建起有两座大楼,置有百亩良田,显赫一时,成为潮州城有数的殷商。
其时,潮州城的抽纱行业,已经由独家专利经营,发展到多家竞争,洋人也通过合作或者合资的形式,在潮州办起了抽纱洋行,作为他们的代理商。先后在汕头开业的翁财源、华章、振潮、源昌、协成等公司,都具有相当的规模,他们争相到潮州来找代理商。此时,潮州的抽纱商号,已发展到115家,拥有女工7万多人,年创加工值400多万大洋。
参入抽纱绣花的姿娘,有年轻的、有半老的,她们再也无法待在家中了。以前,潮州姿娘都是在家打理家务,上市买菜买物,回来煮饭浆洗,无工作,无收入。现在,领到绣庄抽纱社投放的抽纱,有工作、有收入了,就好帮补家用。抽纱社投放抽纱,但稿样极少,通常要十几二十个人,才有一张花稿。这样花稿就要轮流传阅,姿娘、绣娘就要读稿、背稿,默记心中。有时候,大的抽纱台布,要几个人合绣,有的人挑破,有的人抽纱,有的人铰墘,有的人钉针,有的人绣花,每一道工艺,都有专人,都有熟手。这时,原本待在厝内的姿娘,势必踏出家门,几个人聚在一起,就近在一家地方大的厝间,一人一个花规,一个压花规的沙包,一支剪色纱的小剪,一绺五颜六色的色纱,几根大小不一的花针,大家共用一张花稿,和几张放花规的方凳或者条凳。
抽纱的姿娘通常都是聚在大厝大厅前的檐下。天井敞亮、采光好,夏日通风,冬日有暖阳。北方人管这种檐下叫廊下、大廊下,潮州人叫临趾、临止。临止之意,即:临界,且止;君来临,此为止。这是潮州人自古以来的礼仪、礼数、礼制,由来有二,其一,以前用仆人时,仆人有事找主人,来到厅前台阶或走廊前,要先止步立住,开口出声,候主人允许了,才可跨过厅门,踏入厅内;后辈找长辈、亲朋串门,自大门入,来到厅前,亦然。其二,家中的小姐姑娘,也不可随意跨出厅门,走下临止,出街上市;闺阁密友来临,到了檐下,也要出声说明,允许方入。“临趾” 的“趾”,则意指厅门的墙脚、门脚,其意即已到此了,不能再近前了。潮州有一句熟语,曰:“临止水,点点滴。”指下雨了,房檐下的雨水,点点滴滴,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义喻清楚明白,不容混淆。
姿娘人凑在一起,就有趣了,梳妆打扮,暗中角力,胭脂香粉,这很正常,她们仅仅在一个头上,就做着七八种文章,打鬃垂发,盘髻束发,银簪骨簪,流苏珠坠,步摇金钗,最愉悦人的,便是插花。后生姿娘,插着红花,如月季、芙蓉,徐娘半老,便插一朵、两朵甚至整排芬芳的白兰、茉莉。于是应运而生的,是四时清晨,街市上那些老妇摆卖鲜花的摊档,和深巷内拎花篮声声叫卖的女孩。
姿娘成堆,那点家事喜好,也就瞒不住众人。家中有行船的夫君,最是明显。潮州行船,走上游,去梅州,一个来回,起码要七八天、八九天,走顺流,去汕头,一来一回,卸货装货,起码也要四五天、五六天。有时候,时日还要再久,等货、等事,一拖,就会半个月、二十天。这时,就有好事出现。行船的阿兄回来,就会直接寻到抽纱的厝前,不管白天晌午,直喊自家的姿娘,姿娘听到叫声,抬起头来,见是自家的男人,脸红红的,站起来,就跟着走。一起抽纱绣花的姿娘,看到天光白日,兄台来了,把她急急地叫走,知道回去是什么事,都吃吃地笑了。
不久,姿娘又返回来绣花,一群人心情荡漾,便拿她打趣。风俗,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改变。有人家中还有不大不小的孩子,碍事。男人也有办法,一下船,上码头,不忙回家,先从上水门入城,到白日路(今卫星二路),其时,这里有光华戏院,后改名白宫戏院,有乐群戏院,买两张日场即场的电影票,叫回姿娘,到了家中,就告诉孩子,电影好看,马上开演了,快去,迟了就看不到开头。
当时,西门的杏花胡同也有一家戏院,可是,离码头太远了。戏院是给文明人活动的地方,除了光华、乐群、杏花,潮州城内还有天仙、乐观、民族等几家。戏院不光做潮州戏,有的还放电影。以往,做潮州戏大多是游神赛会时,在露天广场,临时搭棚,给人群百众观看,不收门票。看戏的闻风而动,蜂拥而至,也无座椅,人们踮着脚尖,看着戏棚。棚上书生小姐,相公娘子,夫人老爷,莺声燕语,脂粉柳眉,英俊倜傥,好听哉,好看哉。这样毫无拘束来去自由地看戏,人们心满意足,还谑称:看踮脚戏、广场戏、土脚戏。戏出商演,是入民国之后的事,辟马路,起戏院,卖戏票,提倡文明看戏,做文明人,放电影,也是结合戏院的出现,才有的。
比戏院更麇集人烟的,还是茶楼酒馆。民国改元之后,虽说废府存县,但仍在潮州城设粤省第4军政府、潮州安抚使、潮州军务督办、潮梅镇守使、潮梅善后处、东区绥靖委员公署、第5区行政督察专员公署等。军政聚集,势必旺市。其时,潮州城内,食客、茶客,吃饭品茗的地方,多不胜数。民国初著名的有壶天、海珍、光华等酒楼,后来,营业做大了,海珍改名琦芳,光华改名瀛洲,这些酒楼,均有陪酒女。民国九年至二十七年(1920—1938),酒楼茶楼更为兴旺,新香、新潮、维新、乐天、柏珍、美珍、明春、陶春园等8家茶楼,常有妓女唱南词小调,招引顾客。8家茶楼之外,还有早香、成珍、鼎香、陶然、田记5家菜馆和吉成、吉盛、合成3家饭店。这些酒楼、茶楼、菜馆、饭店,多集中于太平路四狮亭至军厅巷一带,还有青天路(察院衙街)、太元路(状元亭巷),连接东平路(上东堤)。
民间曾戏称曰:“无嫖无赌,不成州府。”一些荷包有几块银元、指上喜欢戴一个翡翠戒指的人,多想着这些节目。他们精于此道。当其时,潮州城内设有许多烟馆,清朝向贩卖鸦片烟者,征收鸦片烟税,民国时期,改名戒烟捐,意思是向贩卖者课以重税,寓禁于征,并把原来设立的开灯处,美其名曰戒烟处。潮州城内四门头,即四方城门,及各隅馆(锣鼓馆)头地界,较大的戒烟处有70多处,内中配备烟灯烟具,打牌吸烟,招牌高挂。吸大烟者可以在戒烟处吞云吐雾,高枕无忧。当时,较有名气的烟馆,有军厅巷的祥顺、四狮亭的进记;幽静的烟馆,有开元路香巷的卧云;高级的烟馆,有义安路管巷的别墅。除戒烟处外,还有一些小烟馆,多处于偏僻、僻静的小巷。
当局以戒烟之名,行贩烟之实,着实令人啼笑皆非,侧目以视。城内有人,仿《陋室铭》作《烟室铭》,对戒烟处作了绝妙的讽刺。其铭曰:
室不在雅,有烟则名;烟不在多,有吸则灵。斯是烟室,自我陶情。炼丹通竹管,吞云入梦乡。谈笑唯鸠形,往来尽烟丁。可以谈世情、说嫖经,无丝竹之乱耳,有披焙之劳形。祥顺军厅巷,进记四狮亭。君子曰:何戒之有。
更有可笑者,城内有某小姓的祠堂破塌,其子孙,竟利用来办烟室,有好事者,戏以长联嘲之曰:“与祖宗呼吸相通,曾不愧香烟一脉;看子弟勤劳弗倦,亦居然灯火三更。”
当其时,烟、赌、妓三位一体,相辅相成,污染社会,祸害民众,故有三害之称。城内的赌场,名头较大的,叫银牌庄,俗称摊场,较小的叫麻雀场。赌捐由承包者投标征收,主要对象是银牌庄,按日、夜分两次收捐。银牌庄分布在车站、码头,或船舶集中的地方,如竹木门及东门。四门头及太平路闹市,银牌庄亦多有摊点。赌捐的征收标准,以所在地点营业的淡旺,分等级逐日征收。营业最旺的赌场,是四狮亭、青天路、太元路周围。较高级的赌场,是管巷的别墅,附设于戒烟处,乃显贵大人物聚赌的地方。民国二十一年(1932),银牌庄最旺时,有100余家,当年8月21日,城内成立潮安银牌业公会联合公司,聘请徐彰国律师为常年法律顾问。
六篷船式微以后,清末年间,官府允许设花艇于竹木门外韩江边,大小共有10余艘,专供游客狎妓娱乐。小的游艇,可容4个人打麻将牌;大的画舫,有雅间三四间,颇为讲究。入民国后,白日路桃巷,则有高级妓馆情天院。花艇、妓院、赌场、烟馆、酒楼,聚在一起,相隔数步,你来我往,互相呼应,故当时流传有民谣云:“花艇韩江边,桃巷情天院,吃喝和泰丰,吹赌四狮亭。” 和泰丰,是清末潮州最大的酒楼,“吹”是吹烟泡,能吹烟泡者,则是抽鸦片的高手。
其时,当局向妓院征收花捐,由捐棍郑某,投标承包征收,每月2000多银元。高级妓院在桃巷一带,中、低级妓院,则在白日路站巷一带,这里的地利,就是处于上水门与竹木门之间,毗邻韩江,人流络绎。后来当局在城堤扒了一个豁口,青天路(察院衙街)直通韩江,桃巷、站巷,与江边的交通,就更直接了。
花捐的收缴,亦有标准,按妓女的收入,逐月分级征收。甲级每月15元,乙级每月10元,丙级每月6元,丁级每月4元。并规定,凡妓女,都要在右衫襟别色绸花为标记,违者,按违反警律罚款。陪酒女每张花票(花捐)1.6元,附加教育捐0.16元,合计每张1.76元。茶楼唱小调的,每日打票同样1.76元。开筵席时,虽不在酒楼,凡叫陪酒女的,每次打花票1元。陈济棠时代为最盛,全城娼妓,有四五百个。最后,承包花捐的郑某,因为投标不中,为争面子,特设10余席酒席请客,把城内甲、乙级妓女100余人全部叫来陪酒,名为“大型开天观”,给每个妓女,打赏3元。
当其时,西风东渐,民智已开,民国的这种污浊遍地、藏污纳垢、腐朽丛生、不堪入目的糜烂社会现象,令怀抱有识之士、胸存鸿鹄之志者,必欲铲而除之。民国16年(1927)8月1日,南昌城爆发武装起义,旧藩台衙门、大士院街、牛栏车站、松柏巷天主教堂、新营房、百花洲等处守军营房,皆被起义军夺取。(www.xing528.com)
民国十六年(1927)8月3日,南昌起义军开始撤出南昌,由赣入闽,南下广东,辗转至9月19日,11军第25师周士第部占领大埔三河坝,朱德率3000余将士扼守此战略要地,阻击李济深部钱大钧、黄绍竑的尾随追击。主力8000余人沿韩江高陂、隍,直逼潮州城。21日,大军压境,潮梅警备司令王浚撤离潮州,向揭阳、丰顺撤退。23日,南昌起义军占领潮州,周恩来、贺龙、叶挺、彭湃、郭沫若等同时到达。20军第3师周逸群部戍守潮州,司令部设于涵碧楼,政治部设于城南韩文公庙旧址及叩齿庵。
起义军一入城,随即组织政权建设,11军第24师政治部主任陈兴霖,为潮安县革命委员会委员长,政治部保卫局科长李国珍,为公安局长。傍晚,周恩来、彭湃分别接见潮安县委书记林务农,询问潮安的情况。根据彭湃的指示,潮安县委立即开会,部署建立区政权,恢复工、农组织和发展工农武装等工作。
9月24日,在城的工人,和城郊、枫溪、乌洋、浮洋、鹳巢、西林、仙乐、大寨、彩塘、宏安等地的农会会员,有的乘坐潮汕铁路的火车,有的步行,手执红旗,涌到西湖参加欢迎起义军和庆祝潮安县革命委员会成立大会。当日,起义军先头部队乘潮汕铁路火车进入汕头,随即成立汕头市革命委员会,以赖先声为委员长,郭沫若为交涉使,徐光英为公安局长。起义军在民权路大埔会馆设立指挥部。
史载,9月23日,起义军进入潮州之时,潮安县商会会长郑拱如与副会长林筑圃,带领商会全体职员,和城内各大行铺头家30多人,列队在竹木门街与民众一起夹道欢迎起义军。24日,郑拱如应起义军总部之约,前往涵碧楼,与周恩来协商筹措军饷事宜。起义军晓以大义,郑拱如也深明道理,把支援革命作为己任,欣然领受任务。其时商定,筹措大洋18万元。因时间紧迫,款项非小,立即筹齐兑缴,实有难度,郑拱如二话不说,只提出一个要求,分期缴款。周恩来同意,当场表扬郑拱如有胆略、有智慧、有见识。
回到商会,郑拱如即刻召集各行铺头家,商议筹款具体计划,拟定第1次缴交大洋4万元,第2次缴交6万元。因时局急遽变化,黄绍竑部已逼近潮州,潮安商会当即采取紧急措施,把向各商号摊派,改为由各银庄先行借支垫付。款项筹集之后,由商会主管财务的许若稚,带同乾元银庄职员洪炎、郑子雄、曾兴锦等人,星夜将巨款押解至涵碧楼,送交起义军总部。
9月26日,周恩来、贺龙、叶挺集中兵力6500人,挥师揭阳前线,部署汾水战役,迎击李济深部陈济棠、薛岳组成的东路军。30日,起义军在揭阳玉湖汾水村与陈济棠部激战,遭遇重创,无力再战,遂由普宁,撤向海陆丰。
南昌起义军自23日进入潮州,24日抵达汕头,至30日全线撤离,在潮州一带的驻扎、建政、宣传,掀起了一股热潮,史称“潮州七日红”。
三河坝分兵之后,朱德指挥部队与钱大钧部1万多人,激战3天3夜,部队折损600多人。朱德看与周恩来约定的时间已到,无需再坚守三河坝,当即命令部队撤出阵地,准备南下潮州与主力会合。10月4日夜,朱德率军自三河坝经湖寮、百侯,进入饶平北部山区上饶,设指挥部于茂芝全德学校。5日凌晨,闻悉当天农军进攻饶平县城三饶未克,即谕周士第率第9军教导团300多人,驰援攻克三饶。当晚,起义军撤回上饶茂芝休整。
6日早晨,从潮州突围的第20军教导团参谋长周邦采,带着沿途收容的200多人,辗转来到三饶,闻知朱德驻军茂芝,随即赶来会合。相遇后,朱德等才知道起义军主力失利,领导机关解体,周恩来、贺龙、叶挺等已经分散隐蔽分散突围了。这个消息,在部队中引起了很大的情绪波动,混乱和不知所措在所难免。经过一番紧急疏导,才稍有缓解。10月7日上午,起义军在茂芝全德学校召开重要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朱德、陈毅、周士第、李硕勋、王尔琢、周邦采、周梓昆等20多名团以上干部。会议讨论激烈,各种提法都有,甚至有解散部队的提议。但朱德意志坚定,当机立断,作出保留部队、“穿山西进,直奔湘南”的战略决定,陈毅也第一个表态赞成朱德的意见,愿意竭力辅助朱德,把队伍带好。
其时,茂芝会议排除南下海陆丰,发展力量,再攻取广州的前委原定计划,以及解散部队的错误提议,并提出,要找一块既隐蔽又有群众基础的立足点。据当时分析,粤、湘、赣边区,是属于“三不管”地带,而这一带农民运动搞得早,支援北伐战争很得力,基础好,可以作为立足之地。
鉴于当时李济深部已经麇集5个师约4万多人,从南、西、西北三面向起义军进逼,部队必须火速从东北方向沿闽粤边线穿插出去。事不宜迟,当天下午,起义军2500多人在朱德率领下,离开饶平茂芝,出柏嵩关,入平和,经闽西、赣南,进入粤北,转战千里,于民国十七年(1928)4月,在井冈山与秋收起义部队会师。
粟裕后来回忆道:“我们既孤立无援又同起义军的领导机构前敌委员会失去联系,一切只能由朱德同志独立负责,当机立断作出决定。虽然下面的部队绝大部分都不是他的老部队,领导起来的确困难,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分析了当前的敌我情况,作出了正确的决策。”开国上将杨至成也有回忆道:“每个人都在考虑着同样的问题:现在部队失败了,到处都是敌人,我们这一支孤军,一无给养,二无援兵,应当怎么办?该到哪里去?”参加过井冈山早期斗争的谭震林,也曾回忆道,如果留在三河坝的那部分力量不能保存下来,上了井冈山,仅凭秋收暴动那点力量,是很难保存下去的。
有军史专家言,茂芝会议是被低估的一个会议,它保存了南昌起义的火种,没有茂芝会议,就没有井冈山会师,其曰:“如果没有茂芝会议,南昌起义的最后结局是不一样的,‘彻底失败’、‘全军覆没’,与‘受到重大挫折’,几字之差,意义非凡”;“中国革命的道路选择,是不一样的,也许还会在到底是‘夺取中心城市’,还是‘农村包围城市’的十字路口,徘徊很长一段时间”;“就不会选择朱德这样的总司令”;“这支人民军队的雏形,就很难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就很难聚集一批战斗骨干、建军栋梁”。其时,经历过茂芝会议洗礼的,有朱德、林彪、陈毅、粟裕、许光达、周士第、杨至成、赵尔陆、赵镕、聂鹤亭、王云霖,以及烈士李硕勋、王尔琢、毛泽覃。
民国十九年至二十三年(1930—1934),中央苏区时期,一条秘密交通线,无人知晓、无人察觉、悄无声息地在闽粤边的大地运行着,沟通着上海与瑞金。秘密交通线称号曰:“奉星社”,始建于民国十七年(1928),坚持到民国二十四年(1935)1月。
“奉星社”有正线和副线两路。其正线:从上海乘轮船到香港,交通站联络点为金碧酒楼;再从香港(或直接从上海)乘轮船到汕头,交通站联络点为镇邦街7号上海中法药房汕头分号,后改为海平路98号华富电器材料行;再乘潮汕铁路一小时一班的火车到潮州西门火车站,乘有篷人力车入城,经上水门街到白日路。潮州(潮安)交通站联络点为白日路横街的交通旅社,老板为吴寿庆,大埔人。与交通旅社肩并肩的还有一座新华旅社,都是四层的楼房。暂时休息,或赶不上班船留下来歇息,到取得船票后即赴东关轮船码头,乘韩江溯江北上的小电船到大埔茶阳,或者梅县松口;茶阳或松口又乘小电船沿汀江至大埔青溪下船,陆路至福建永定县,经西溪、半山、乌石下村、天丰、合溪、上杭、长汀到瑞金。在汕头,交通站会视情况,安排入住富林旅社、金陵旅社或者其他旅社。在茶阳则住同天饭店,在青溪则是永丰客栈。
副线是:从上海经香港至汕头、澄海、饶平、大埔、永定乌石下村、合溪、上杭、长汀至瑞金。其时副线不通车船,以徒步为主。民国十九年(1930)10月,组建中共中央交通局,吴德峰任局长,陈刚为副局长。中共南方局秘书长饶卫华在香港建立华南交通总站。12月,陈刚赴汕头镇邦街7号建立上海中法药房汕头分号,作为中央交通局直属的一个重要交通站,负责汕头至大埔这一段秘密交通线的安全运作;民国二十年(1931)5月以后,改在了海平路98号华富电器材料行。人员或者物资到了青溪,则由苏区国家政治保卫局执行部执行科长卓雄,率中央苏区武装便衣队接手,一直护送到中央苏区。
顾顺章、向忠发叛变后,二十二年(1933)1月17日,上海的中共临时中央决定迁往江西苏区,临时中央的博古、张闻天、陈云,还有周恩来、邓颖超、王稼祥、刘少奇、聂荣臻、邓小平、刘伯承、项英、董必武、瞿秋白、谢觉哉、徐特立、叶剑英、任弼时、左权、李德、伍修权、肖劲光、李克农、潘汉年、林伯渠、何叔衡、李富春、蔡畅、李维汉、杨尚昆、陆定一、张爱萍等200多名中共干部,都是通过“奉星社”这条秘密交通线接送到中央苏区的。“奉星社”还护送过无线电设备、技术人员、文艺名家,以及苏区人民每年必需的价值900万元的潮盐、600万元的布,及其他紧缺的物资。5年时间,人员物资,安全抵达,从无疏虞,从未失手,堪称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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