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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襄阳围困失败,泉州行都计划变波潮州传陆秀夫漂泊亡命

时间:2023-08-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史载,襄阳围困期间,宋廷组织了14次大规模的军事救援,派出了不同的将帅率领,除了刚开始偶有的一两次成功,其余全告失败。王室拟以泉州作为行都的计划,陡然落空,仓促间又从泉州漂至嘉禾屿(今厦门),经大担岛出海,浮水来到潮州。陆秀夫也因为与陈宜中意见不合,于半年前的五月被免职,安置在潮州海阳县辟望村,直到18个月之后,朝中无人,才被重新起用,继续追随宋帝,在粤海中泛舟泛楫,亡命奔波。

宋朝襄阳围困失败,泉州行都计划变波潮州传陆秀夫漂泊亡命

事情总归有个结果,天道自然也有轮回,大宋三百年的气数,到这时也该差不多了。南宋的彻底崩溃,大概也就始于这一年。

咸淳三年(1267),刚一进入十一月,天上飘着雪花,地上还没完全草枯叶落,蒙古大军,就在襄阳城外,大举筑城,准备长期围困襄阳。他们先后在襄阳城西南和城东北筑城堡、修营寨,扼制宋军在汉水、白河以及陆上的交通;又在襄阳的城西和城南,立栅,屯军,切断宋军的东路;在襄阳迎旭门外的汉水中,垒筑高台,阻遏宋军的水师。

第二年九月,元军又训练出水师7万人,造战船5000艘,加强水上的作战能力,把一个襄阳,一层层围得水泄不通。

历5年之久的拉锯,生死存亡,你死我活,宋军对襄阳的一次次救援,都被元军击败。史载,襄阳围困期间,宋廷组织了14次大规模的军事救援,派出了不同的将帅率领,除了刚开始偶有的一两次成功,其余全告失败。

到了咸淳九年(1273),襄阳最终还是陷落。失去了最后的一道屏障,这使得南宋的门户,洞然大开,元军从此顺江南下,势如破竹,南宋节节溃败,岌岌危矣。

南宋德祐元年(1275),元军兵临城下,临安城内,人心惶惶,朝野上下,乱作一团。面对漫卷西风,势不可挡的蒙古铁骑,朝中大小官员,纷纷抛下年仅4岁,刚刚即位的宋恭帝赵显,弃职逃命。

66岁的太皇太后谢道清,为此在临安朝上,公开张榜,严厉谴责这些公然逃窜的不忠之臣:

我国家三百年,待士大夫不薄。吾与嗣君,遭家多难,尔小大臣,不能出一策以救时艰,内则畔官离次,外则委印弃城,避难偷生,尚何人为?亦何以见先帝于地下乎?天命未改,国法尚存。凡在官守者,尚书省即与转一次;负国逃者,御史觉察以闻。

谢太后的严词痛斥,虽然犀利,一赏一罚,亦严明有度,但大宋帝国,已然危在旦夕,崩溃在即。对于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来说,他们早已为被俘杀的恐惧和逃生的念头所层层笼罩。

以状元出身的宰相留梦炎为首,文臣武将,纷纷弃官逃命。最可笑的是榜眼、签书枢密院事文及翁,以及同签书枢密院事倪普,竟暗中指使御史台和谏院弹劾自己,以便卸任逃走,然御史章还未上奏,两个人已经先逃跑了。

德祐二年(1276)正月,短暂的休战之后,仅有6名官员出现在临安朝堂之上。官员的逃跑、弃职,瓦解了军心、民心,使宋王朝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皇室陷入了茫然无助、孤立无援的无奈境地。

危难时刻,正在赣州任知赣州军州事的文天祥,挺身而出。这位“体貌丰伟,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的美男子状元,捧着勤王诏书,痛哭流涕。他作出了一生中最坚毅的一个决定:散尽家财,东拼西凑,联结起赣州境内的少数民族,集结起一支10000多人的勤王队伍,东向临安,无惧于羊入虎口、以卵击石。

大厦将倾,也仍有人在力撑危局。德祐二年(1276)二月初五,宋恭帝于临安皇城宣布退位降元之前的一刹那,驸马都尉杨镇、国舅杨亮节,秘密护送着赵宋皇族的最后血脉——7岁的赵罡和4岁的赵昺,潜出城外,辗转来到福州。在临安投降后的3个月,即德祐二年五月初一(1276年6月14日),文天祥、陆秀夫与张世杰等人一起,在福州拥立赵罡登基,是为宋端宗,改元景炎元年。

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这是历史在给臣子们照镜子。在一长串挂印逃跑的官员中,不单有京官,也有地方大吏。南宋德祐二年(1276),潮州郡守叶某和海阳县令某,听说元兵来了,吓得屁滚尿流,弃印而逃。一时间,潮州处于失管状态,群盗闻讯蜂起蚁聚,州城四邻百姓,纷纷建栅设垒,以求自卫。据《三阳图志》载:

至元十三年(1276),宋知州叶侯,得驿报大兵已下临安府,又闻江西、湖南皆降;时元帅易正大统兵来潮,叶侯惊惧,以印授通判柴,自逃去……

《潮州志》亦载:南宋景炎二年(元至元十四年,1277),“宋元争夺潮州城。是年春,广东各地相继被元兵占领。二月,元兵进逼潮州城,潮州知州和海阳县令都弃印逃跑,摧锋寨正将马发和潮州通判戚继祖投降元兵。潮州城被元兵占领。”

这是历史上翻查不到名字的潮州知州,和遍查不到姓名的海阳县令。侯,是一种称呼,不是名字,历史上刺史、知州、知府,都被尊称为侯。像丁侯、陈侯、林侯。有人以为叶侯是姓名,非也,仅知是姓叶的而已。

景炎元年(1276),这时的天下,还有几分在宋人的手里。浙江的温州、台州、处州(今丽水),福建的福州,广东的广州、南雄州,长江以北的扬州、真州(今江苏仪征)、通州(今江苏南通),尚在坚守。四川虽大部分落入了元军之手,但钓鱼城、凌霄城等山城,仍然在坚持抗元。宋朝的军队,也还有20万之众,如果决策合理,指挥得当,输赢仍未可知。

但是,南宋的君臣,偏偏寄希望于元军也能像昔日追赶宋高宗金兵一样,不堪南方湿热的天气,自行退兵,给大宋一个喘息,甚至中兴的机会。有此妄想,他们步步退让,招招臭棋,把一线线生机,通通自行掐断。最让人痛心不已的,就是朝廷调离镇守扬州的李庭芝。这等于把支撑危房的柱子,毫不犹疑地抽掉了,房子塌掉,便在弹指之间。

这一年十一月,宋王室一行,从海路流亡进入泉州。这时候泉州守将蒲寿庚,已经奉谢太后懿旨,归降了元朝。王室拟以泉州作为行都的计划,陡然落空,仓促间又从泉州漂至嘉禾屿(今厦门),经大担岛出海,浮水来到潮州。

随同赵罡、赵昺来到潮州的,只有陈宜中、张世杰。此时,文天祥正在汀州一带,带兵抗元。陆秀夫也因为与陈宜中意见不合,于半年前的五月被免职,安置在潮州海阳县辟望村(今澄海城西),直到18个月之后,朝中无人,才被重新起用,继续追随宋帝,在粤海中泛舟泛楫,亡命奔波。

赵罡、赵昺,并没有入驻潮州城内,王室一族,早已经风声鹤唳,杯弓蛇影,对城池极度恐惧。他们宁可住在船上,补充给养,时时准备转移、开拔、流亡。

史载,赵罡一行,在潮州住了一个多月。这是小皇帝和王室,逃亡中最安逸的一段时日。他们先是驻扎在海阳县红螺山(今属饶平县所城),这里是闽粤交界的一片海域,外有岛礁罗列拱卫,内则大埕湾可以避风遮浪。

几天之后,舟师浩浩荡荡,又移驻海阳县南澳岛,这里的地利地形,进退有据,竟让王室觉得可以长期经营,或许,说不定能做一个简单的行在(临时首都)之地,或者,做行宫也行。于是,在岛上测量、掘井、盖楼、起厝,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宋廷的自我陶醉,如昙花一样,自以为有险可据,就万事大吉。然而,元军并不像金兵那样,仅是风驰电挚,劫掠一番,满载而归,然后就心满意足。元军是要赶尽杀绝,连根拔起,绝不让你存有侥幸,东山再起。

这边宋军还在烧贝灰,砌宫殿,满怀希望,一心中兴,那边嗅觉灵敏的元兵,已经尾随而至,从海上赶过来了。惊魂初定,刚刚喘息过来的宋帝罡,又恋恋不舍,被迫离开潮州,漂泊西去。帝舟,移往惠州海丰县甲子门(今陆丰市甲子镇)……

南宋景炎元年(1276)五月,陆秀夫被贬谪潮州。其时,主政的右丞相陈宜中因陆秀夫长期在李庭芝军中,熟知军务,每当有事,都征求陆秀夫的意见,然后办理。陆秀夫也全心全力为他参谋,言无不尽。然而,不久因议事与陈宜中相左,被陈宜中指使谏官上奏弹劾,罢官去职。这时,离他拥立赵罡为帝,过去还不到一个月。《陆秀夫家谱》载曰:“陈宜中以夫久在兵中,知军政,每事咨访始行。秀亦悉心赞之,旋与宜中不合。宜中使言者劾罢之,谪居潮州。”

陆秀夫被贬后所居的辟望村,就在潮州城南的大海边。韩江,从这里入海,大船,从这里北航,这也是当时的一个繁华的码头。陆秀夫是举家在辟望村居住下来。《陆秀夫家谱》记载:“乃请太夫人就养于潮,兄清夫,亦为潮州管勾。夫人赵氏、侧室倪氏,长子繇(年15)、次子七郎(年12)、三子八郎(年7岁)、四子九郎(年5岁),家人端儿、正儿,皆从于潮。”

虽说南宋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但南宋南方的版图,依然有一丝丝难得的安宁,战争,还停滞在几百里以外的北边。这里的海潮江风,渔夫船郎,还一如既往,朝来夕返,悠然自得。陆秀夫也静下心来。

在潮州,陆秀夫还有一些旧雨同年。潮州海阳的年友陈经国、许君辅、周裕、方宝印,为陆秀夫择地,在辟望的沙冈港口,立学士馆,讲学开课。旁边的百亩荒田,又垦成收租,用以赡口。周裕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陆秀夫长子陆繇。

淮阴人龚开,曾经与陆秀夫同在淮南李庭芝的幕府共事多年。他编有《宋陆君实传》。君实,是陆秀夫的号。有人曰,龚开与陆秀夫同时共事,所记皆目击最真。然而,龚开的《传》,也给人带来了一个争议:陆秀夫全家蹈海,死无后。

事实有没有出入呢?恐怕是有的。康熙吉安永丰知县沈俨,与陆秀夫同为盐城人,曾作《陆丞相世系考》。《考》曰:

公全家俱赴海,惟长子繇,以好渔猎放迹海岛,居潮奉太夫人;太夫人闻公变,亦惊愁以死。繇生三子,曰海、曰道、曰浩。元至元年间,枢密院副使兼潮州路总管丁聚,悯公后人流离失所,为葬其太夫人于青径口,给官田五顷,以赡其遗孤。因龚与丞相,同在淮幕久矣,故能道其详而记其实。而丞相居官海上,先生未与之也,无论长公繇,或奉命于潮,或被逐于潮,皆未及考也。

有人以为,沈俨所述可以采信,从南宋祥兴二年(1279)陆秀夫背着宋帝昺蹈海,惊天泣地,到元至元十七年(1280)潮州路丁聚为陆秀夫母亲拨官田营墓、赡孤,前后相距,仅仅年余,陆秀夫家人在潮州的情况,丁聚了如指掌,营墓、赡孤,不会是空穴来风。

同为盐城人,康熙潮州海阳知县颜敏,在所撰的《重修陆氏家谱跋》中,亦提到:

丞相阖门殉节,仅存长公一脉,滨危出险,旋分三脉,流传及今,凡数百余家口;又,陆氏族谱卷五家传。前明郭子章《陆丞相墓辨》,引陆氏家故:赵氏与二子留潮,未与崖山之难;从公崖山者,系妾倪氏及幼子也。

郭子章是明朝万历的潮州知府,治潮极为成功,广有文名。他于万历十四年(1586)在江滨所建的凤凰塔,独标高洁,与笔架山麓的韩文公祠遥相呼应,他为塔所撰书的门联“玉柱擎天,凤起丹山标七级;金轮着地,龙蟠赤海镇三阳”,至今仍为潮人津津乐道。郭子章也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绝不会信口开河。

不止这些,史上还有记载,历代潮州官府,都为陆秀夫修墓。最早的是元朝至元十七年(1280)三月,即陆秀夫负帝投海后13个月,枢密院副使兼潮州路总管丁聚,在南澳岛择地,为陆秀夫及其母亲建墓立碑。陆秀夫墓碑仅书:宋忠臣左丞相陆公之墓。陆母之墓则有碑文详细记曰:

陆君实甲于文天祥榜,与陈宜中议不合,谪潮数载。母夫人卒于潮,不能归葬,聚为择地,封其墓,坐北向东,五峰前秀。次子九郎,俊雅能文,予甚爱之,不幸继卒,附于大母之侧。聚知君实颠沛流离,随龙没波,遂给官田五顷,以赠遗孤。

后来明清两代的府、县,也都接力不辍,并屡有择地新修。

潮州人敬仰前贤,的确做到了极致。韩山上韩文公祠左边,昔年还有一座陆丞相祠,是明弘治十六年(1503),潮州知府叶元玉所建,嘉靖二十五年(1546),知府郭春震重修。明时麻城人周宏禴,曾作《雨中谒陆丞相祠》:

六桥烟柳鹧鸪飞,义士何人赋采薇

身死崖山勤少帝,魂归南澳恋慈帏。

孤帆带雨潮声急,双石摩空树影微。(www.xing528.com)

断碣颓垣荒草合,楚臣漂泊泪沾衣。

潮州人吴启元作《游丞相祠留题》,也一样悲戚感人,厚重沉郁:

漫问临安旧帝基,孤臣少主两流离。

宫中荆棘铜鸵泣,海上波涛玉步移。

赤手岂能存洛鼎,残魂犹得护龙旗。

试观五国凄凉事,方信沉舟擘划宜。

康熙二十年(1681),知府林杭学又予以重建,并撰楹联:“赵室山河沦巨浸;韩祠风雨起颓墙。”此联细细品来,言精意警,如挟电雷,蕴含深意,发人深省。

陆秀夫有后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而且,后人就在潮州开枝散叶。其中,最负盛名的,就是明朝中叶潮州隐士竹溪。潮州进士薛中离曾撰有《陆竹溪传》,嘉靖礼部尚书盛端明,亦为他写过墓碑。潮州府府巷(今昌黎路)的岳伯亭、省郎亭(石牌坊),两座亭就是陆竹溪题匾的。陆竹溪的字瘦劲,笔笔通神,凛凛有逼人的峻气。

陆竹溪在意溪东郊皮房村的隐居地,山清水秀,豆架瓜棚,疏竹环白壁,薄瓦藏柴扉,门口还刻有一副自撰的凤尾格嵌字联:“白社重开三径竹;红尘隔断一条溪。”堵住了很多爱好附庸风雅之徒。

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落籍潮州海阳的爱国诗人丘逢甲,特地搭渡船到意溪,拜谒陆竹溪故居,并写下了《意溪访陆处士故居》绝句:

青山江上足烟霞,三百年前处士家。

比拟西湖和靖宅,惜无人与种梅花

孤忠异代挹清芬,落托生涯号隐君。

半亩墓田孙傍祖,菜花黄上相公坟。

“半亩墓田”句后,丘逢甲曾作自注:“陆丞相衣冠冢旁,即处士竁所。处士,盖丞相裔云。”可知,陆处士殁后,葬于先祖陆秀夫之墓旁。

有专家言,南宋景炎三年(1278)九月,文天祥从江西进入潮州。其实这时,已经是祥兴元年了。景炎三年(1278)四月,宋帝罡在冈州(今湛江硇洲岛)病逝;五月,张世杰、陆秀夫等人,在冈州拥立赵昺为帝,改元祥兴;六月,迁到了崖山。

文天祥来到潮州之时,潮州重新陷落元军之手,已经半年。这一年的战事,越发收紧,元军迫不及待,在收网了。从正月元军攻破重庆,俘虏宋制置使张珏,战局便再也无法扭转。

局势已经江河日下,危在旦夕,不可收拾了,朝中,依然有宵小之人,终日担心盘算,害怕文天祥声望、能力高于自己,拒绝与文天祥会师,形成合力。史载:景炎二年(1277)正月,元军攻入汀州,文天祥转移漳州,请求入卫朝廷,未获允许;景炎三年、祥兴元年(1278)六月,宋帝昺即位,文天祥上表自责,请求入朝,不获准许。

呀呸!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南宋都已经七零八落,朝不保夕,命悬一线了,这厮还在顾虑这些子虚乌有。倒是文天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他带领人马进入潮州之后,把行府驻扎在潮阳和平,十一月,攻克潮阳县城,擒杀降元的循州原知州刘兴,赶走降元的潮州原守将陈懿,接着,由和平进驻潮阳县城。

甫入潮阳县城,文天祥曾晋谒双忠庙,杀白马祭奠,作《沁园春·题潮阳张许二公庙》一阕,彰显心志。词云:

为子死孝,为臣死忠,死又何妨。自光岳气分,士无全节,君臣义缺,谁负刚肠?骂贼睢阳,爱君许远,留取声名万古香。后来者,无二公之操,百练之钢。

人生翕歘云亡,好轰轰烈烈做一场。使当时卖国,甘心降虏,受人唾骂,安得流芳。古庙幽沉,仪容俨雅,枯木寒鸦几夕阳。邮亭下,有奸雄过此,仔细思量。

海门是练江的入海口,大海茫茫,直亘硇洲、崖山,文天祥也曾来到这里,登莲花峰,眺望帝舟。莲花峰下,礁石密布,重重叠叠,拍岸惊涛涌来,卷起千堆雪,散开万朵花。浪退花落,雪霁云开,不见帝舟只影。文天祥悻悻,在莲花峰旁巨石,剑刻“终南”两个斗大楷字。南宋版图,到这里已是尽头,南宋岁月,到这时也行将就木。文天祥有一肚子话,都倾诉在剑下的这两个字。

文天祥在潮阳两三个月,积粮治兵,应接各路豪杰,未有一时一刻的松懈,遂使潮阳犹如寒夜星火、孤岛桅灯,成为粤东勤王抗元的中心。

五坡岭兵败被俘之后,囹圄之中,文天祥集杜甫诗句,作《集杜四首》,剖析莅潮以来,种种所经所历,四首读将下来,令人欲哭欲泪:

其 一

十月引兵驻潮阳,稍平群盗,人心翕然。

韩城朝烟淡,江沫拥春沙。

群盗乱豺虎,回首白日斜。

其 二

十一月,谍报敌大众至漳泉,度势不敌,移屯将趋海丰,为贼骑追及中道。时行已数日,不为备,仓卒溃散,遂被执。

送兵五千人,散足尽西靡。

留滞一老翁,盖棺事则已。

其 三

自国难后,行府白手起家,辗转患难,东南跋涉万余里,不幸不济。然,臣子尽心焉尔矣。成败天也,独奈何哉。

翠盖蒙尘飞,仗钺奋忠烈。

千秋沧海南,事与云水白。

其 四

予六女:长定娘、次柳娘、次环娘、次监娘、次奉娘、次寿娘。丙子,定娘、寿娘,以病死于河源之三角。丁丑,柳娘、环娘陷;惟监、娘奉娘得存,戊寅潮阳之败,复死乱兵中。哀哉。

痴女饥咬我,郁没二悲魂。

不得收骨肉,痛哭苍烟根。

锥心泣血,无以复加。《正气歌》写为人臣,《集杜四首》其四写为人父。人们都熟读《正气歌》,岂知《集杜四首》其四,痛彻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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