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之地,限山逼海,河川纵横,在汉唐时代,曾被认为是地湿土薄的硗确之区。加上炎热多雨,草长茅塞,又是瘴疠多发地区,这样的地理环境,似乎很不利于社会发展。
然而,诚如老子所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地理环境的利与弊,并非万古如斯,一成不变,客观条件也能够改变、改造,相互转化,变害为利。
踏入宋代,潮州的变化,确实有点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最大宗的,莫如兴修水利,一个河汊纵横、水网密布的地方,开河渠,筑堤防,浚淤积,效益最为显著。据地方志明确记载,潮州地区最大的冲积平原——韩江三角洲的堤防,全部是在两宋时期修筑完成的。
修堤始于宋太宗赵匡义太平兴国年间(976—984),知军州事周明辨,主持增修上、中、下外莆堤段,以后,又历经王涤、赵思㞧、宋敦书、张衜成、赵善琏、黄申孙、王衍翁、陈天冀、林光世等官绅的修筑、增补,韩江下游80里江段堤防,基本建成。
参加修堤疏浚的匠人民工中,多有能工巧匠,他们聚在一起,总能集思广益,因势利导,有些堤段,插植柳树,以固根基;有些要害,兼筑石矶,以遏水势;还设置涵洞、水关,以利引流灌溉,或者宣泄内涝。这些水利设施的配套建成,使得昔日沮洳溟渤之区,稍加整治,即变成平衍肥沃、可耕可渔的风水宝地。加上气候温暖,雨水充沛,日照较长,作物生长期缩短,先前地理环境中的诸多不利因素,竟也华丽转身,一个往时的疾患渊薮,成了鱼米之乡。
在这波兴修水利中,王涤的疏浚三利溪,绝对是一等一的大手笔。三利溪是广东东部最古老的一条人工河,蜚声于世,历史悠久。明李东阳《三利溪记》云:“三县(海阳、潮阳、揭阳)利之,溪以是名。”今人《中华实用水利大词典》,称三利溪为“广东韩江下游的古代著名灌溉航运工程”。
王涤是北宋元祐五年(1090),出任潮州知军州事,上任伊始,就成竹在胸,有条不紊,把原来烂熟于胸的韬略,一一施展。其《拙亭记》载:“东莱太原叟,年六十余,承命假守于潮。……既至,增学田以赡诸生,建韩庙以尊先贤,浚芹菜沟以疏水患,筑梅溪堤以障民田……”
王涤知州时,浚通的三利溪,原名是不登大雅的芹菜沟,开凿目的是“疏水患”。溪名“三利”,是因为工程的实际效益,高于原来的设计效益,后人为了更恰当地表明其成效,而给予这一带有褒扬之意的雅称。
王涤疏浚的芹菜沟,后人称之为三利溪的人工河,起自潮州城西西湖的最南端、城壕水的出水口,经陈桥、云梯、枫溪至西塘村西长美桥的上游,注入西山溪河道。由城壕水出水口至西塘,长5.5千米。西山溪,又名枫溪,发源于潮州西北的三合山,经田东、古巷,至西塘,长34千米。在西塘纳入三利溪人工河来水后,折向西南,流经长美、凤塘、玉窖,入揭阳境,至枫口注入榕江北溪。
明陈白沙《三利溪记》谓:“是溪之长,百一十五里,东抵韩江,西流入于港。”把自潮州南门涵起,至城西汇北壕水,经人工河道出西塘,循西山溪自然河段,流经枫口、炮台,又经由榕江潮阳境,在关埠以下入海的河道,总称“三利溪”。
潮州古城,位于韩江下游西岸之北,西岸的地势,东高于西,北高于南,东西的高差,又陡于北南。东南西北,四方四面,西面的地势,低之又低,而水性,恰恰便是就近就低,这样,潮州一城,自然就是排水往西。当时的城墙,是土城墙,垒土夯筑,且建在冲积层上,洪水来临,渗泄增大,再遇上暴雨,这渗入的洪水、雨水,便争先恐后,都往西排,在芹菜沟没有疏浚之前,城内常常出现漫流排水、水泄不通、积水泛滥。王涤瞅准关键,提纲挈领,把芹菜沟扩大浚深,使其变成了全城的排水总渠,从此排水归槽,畅流西去。
新干渠还汇聚了源泉不竭的西湖山水、城区以及周边集雨面积的径流,还有来自竹竿山麓至城南10里的韩江渗流,这些水源,增益了原有农田的灌溉用水,同时渠道增广,又可作为航道,榕江的舟舶,可循此直达潮州城下。揭阳史称“米县”,潮阳又兼具滨海之地,擅渔盐之利,然而,在三利溪未实现疏浚通航之前,州城与潮阳、揭阳两县县城,以及榕江流域众多村庄,往来运输,十分不便。李东阳《三利溪记》载:“民之往来三县者,肩任背负,利不偿力,怨声载途。环海而行,则飓风怒涛,多坠不测。”
三利溪先通航于榕江河网,沟联了揭阳、潮阳,又通航于韩西河网,沟通了海阳北厢、西厢,航运因此四通八达,舟楫往来穿行便利。当时,或有涨潮,海水顶托,咸潮沿榕江倒灌揭阳、潮阳,三利溪又被利用为引韩灌榕的渠道,冲咸灌溉,三县农田均甘露沾泽。郑昌时《韩江闻见录》就载:“三利溪之为利,非生长吾乡者,不能深知也。盖郡西小河西流,会揭、潮水入南海,咸潮数至,得此溪解之,三邑田畴,利赖焉。”
王涤最受人称道的,是迁建韩文公庙。于北宋咸平二年(999),把原来潮州通判陈尧佐,在子城下金山麓夫子庙正室东厢辟建的“韩吏部祠”,卜地于州城之南7里,今蔡陇之地,新创韩文公庙,然后,延请大文豪苏东坡,撰写《潮州韩文公庙碑》。当其时,苏东坡正在扬州任上,以龙图阁学士充淮南东路兵马钤辖知扬州军州事。元祐七年(1092),苏轼接到王涤的盛邀后,日思夜想,一个月下来,竟一字未得,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几次起稿,几次都不满意,几次推倒,几次重来,这个开头难啊!直到有一日,冥思之中,忽然奇句骤来:“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这两句迸出,苏轼知道,开头有了,随后,犹如江河决堤,大水汹涌,洋洋千余言,一气呵成: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独韩文公起布衣,谈笑而麾之,天下靡然从公,复归于正,盖三百年于此矣。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岂非参天地,关盛衰,浩然而独存者乎?盖尝论天人之辨,以谓人无所不至,惟天不容伪。智可以欺王公,不可以欺豚鱼;力可以得天下,不可以得匹夫匹妇之心。故公之精诚……能信于南海之民,庙食百世,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于朝廷之上。盖公之所能者,天也;所不能者,人也。……
王涤接到苏轼手书的《潮州韩文公庙碑》,一诵之下,喜出望外,立即命人谨按苏轼的手书字体勒石,安放城南庙左。本可以是千古一碑,煌煌于世,惜乎不久,碰上党争炽烈,列为元祐党人的碑文刻石,被着令一律砸碎,苏轼手书的《潮州韩文公庙碑》刻石,也难逃厄运。唉,此后重新出现的刻石,都是借他人沐手抄之矣。
北宋钦宗靖康元年(1126),曾任中书舍人、尚书右丞的王安中,被贬安置象州,即今广西象州县,他取道潮州,向西南进发。一路上,他黎明即起,沿海而行,所见所闻,完全颠覆了传说中的那种瘴疠缠人、鳄鱼噬人的印象,倒是海滨人影晃动的盐灶、远处平原起伏的稻浪,骤然让人触动,心有所寄,止步流连。《潮阳道中》,就是这个外乡过客,触景生情的几句感言:
火轮升处路初分,雷鼓翻潮脚底闻。
岭茅已远无深瘴,溪鳄方逃畏旧文。
此若有田能借客,康成终欲老耕耘。
潮盐是潮州的大宗农产品,稻米亦然。在笔架山窑匠人为新品忙得无日无夜的时候,潮州的农人,也蹲在田间地头,为稻田的轮番耕作,想破脑壳。潮州地气旺热,人多好动,坐不住,不像北边,寒气重,阴冷,人多爱待在屋里,不想动。人好动,坐不住了,又闲不下来,就爱琢磨思考农事,想着有什么办法,好增加一些收成。
果然,按照想象,他们试着把以前的耕作方式改变了一下,竟然获得成功。王安中眼前的“一川秋穗割黄云”,已经是好几个丰收的年冬了。
潮州人向来慷慨大度,他们也不藏着掖着,都在地面上呢,于是,传来传去,有人愿问、愿学,有人愿说、愿教,一种新的耕作制度,也不用谁来大肆宣扬,自然而然,就在潮州大地,传开了。本来,一年只能插植一造水稻,即使稻、麦互种,也不外是两年三收这么一种传统的耕作模式。农民们改变耕作方式,创造出双季水稻,实现了一年两熟,使收获量成倍增长,土地潜力,得到充分利用。
应该指出,宋时,有关一年两熟的记载,并不限于潮州一地。《吴郡志》就提到,苏州“乡贡再熟之稻”;《太平寰宇记》记载,泉州,也有“再熟之稻”。但它们都不是复种的双季稻,而是属于特殊条件下,偶然出现的再生稻。正如这两本书中所言说的:“今岁丰,已刈而稻根复蒸,苗极易长,旋复成实,可掠取,谓之再撩稻”,“春夏收讫,其株有苗生,至秋薄熟”。
到了南宋时期,福州地区,才开始有了复种的双季稻,但产量很低,不甚理想,《福州劝农文》载:“田或两收,号有再秋,其实甚薄,不如一获。”没有经济效益,难以推广。独有潮州地区的农民,充分利用气候温暖、无霜期长这个有利条件,长期比较、筛择,选种、育种,培育出适合本地土质物候的稻种,实行早造、晚造两造插植,因而取得了增产、增收的理想效果。对此,《三阳志》有这样的记载:
州地居东南而暖,谷尝再熟。其熟于夏五六月者曰早禾,冬十月曰晚禾、曰稳禾,类是赤糙米,贩之他州曰金城米。若粳与秫即一熟,非膏腴地不可种,独糙赤米为不择。
这里,也是使用了“再熟”这个词语,但是,它们的实质,已然完全不同了。熟于五六月的早禾,与熟于冬十月的晚禾,绝对不是“稻根复蒸”、“至秋薄熟”的再生稻。再生稻只能秋熟,复种稻必待冬割,这是客观规律,不容混淆,也难以改变。
当时的晚稻,亦称为稳禾,这个名称,有其确定的含义。原来潮州所处之地,早稻的成熟期,刚好遇上了夏潦台风季节,霪霖暴洒,几天几夜,有时,还会接连遇上几个台风的袭击,对收成的威胁,无疑特大。而晚稻则不同,寒露过,雨水定,台风消失,收获更有保障,更加稳定,所以称作“稳禾”。自唐宋以来,这个气候征象,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农谚“稳冬”、“稳禾”的叫法,一直保留至今。(www.xing528.com)
《永乐大典》卷5343称:宋代潮州农民,既懂得积极引进北方农作物,“秋成之后,为园;若田,半植大、小麦”。“为园”,指的是一年两熟制之外的冬园制,这已经是一种制度化的推广,两造之外,冬天的旱园,一部分种植大、小麦,一部分可以拿来种玉米菜蔬豆薯以及速生经济作物。宋代这些潮州人真了不起,不单大胆改进了耕作制度,实现了一年两熟,满足了当时快速增长的潮州人口的吃饭问题,还有余粮,可以“贩而之他州”。
几十年后,后代的人们这样看待前人,《元一统志》描述道:“初入五岭,首称一潮……稻再熟而蚕五收,凤翔集而鳄远徙。扫除青草黄茅之瘴霭,仿佛十洲三岛之仙瀛。”
宋代,潮州人口的持续增长,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究其原因,就是北方在打仗。西夏、辽、金,一个个都不是善茬,一个个虎视眈眈,一个个强兵压境。战火纷飞,疆域拉锯,民不聊生,中原百姓,遭受荼毒,又是抛家离舍,来到东南沿海,寻求一处避难之居。
北宋靖康二年(1127),钦宗赵恒投降,徽宗、钦宗被虏。南宋高宗赵构,自从建炎元年(1127),在应天府(今河南商丘)登基,就一直被金兵追剿,从河南节节退到浙江,金兵则一路紧紧跟进,逼得赵构无处可去,在越州、明州、定海、温州一带海上,漂泊多时,直到建炎四年(1130)夏,金兵撤离江南,他才回到临安府(今杭州)喘息,又定临安为行在(临时首都)。
当时,把南宋首都,从应天府迁到临安府,而不是建康(今南京),是经过三次反复论争,才最终确定的。在分析宋、金双方军事形势之后,得出结论:“今日之事,欲战则不足,欲和则不可。”金兵乃处处主动进击,宋军则时时被动防守,这是当时战局的长期态势,而建康一地,过于靠近前线,不如临安地处后方,比较安全。虽然,建康表面有长江天险,但金人驾马,一跃过长江,便是一路疾风,此前也有先例。而浙西一带,水网纵横,对金人骑兵,辗转腾跃,大为不利。临安,又是当时号称万物富庶的“东南第一州”,这种具有相当规模的城市格局,拥有比较雄厚的物质基础,无疑是作为一国之都所必需的。
当时的赵构,其实还藏着一个不好说出来的心理,那便是金兵若再次打来,临安近海,一有风吹草动,可以迅速浮海。这个理由,可能才最是关键的。
临安定作了国都,暖风熏得游人醉,四面八方的人流,一时间,就都涌向浙江。很快,浙江就承受不住,人们又转而挤向福建,用不了多久,又只能硬往潮州挤一挤了。
一拨拨的人往南挤压,是临安作为国都的必然。地广人稀、物产丰富、条件优越、已然崛起的潮州,正好成为人口洼地,释放着浙闽的人口压力,让中原、浙闽的移民,心满意足,安家落户,草创村寨,扎根不走。
据较为可靠的记载,宋太祖开宝四年(971),潮州人口30000户(《三阳志》),到北宋神宗元丰三年(1080),增至74682户(《元丰九域志》),110年间,户口增长了一倍半;到南宋理宗淳祐六年(1246),户口增至135998户(《三阳志》),与前相比,又增加了80%。而唐代从开元到元和约100年,户口数徘徊不前,都只在10000户前后。对比之下,差别是多么巨大。
敢于移民的人,都不是孬种,所谓能人走遍天下,蠢人寸步难行,就是这个道理。这样,成群结队,从闽南翻山越岭过来的移民,就给潮州,带来了无数的优质人口,带来了生机勃发的充足的劳动力。那个时候,不只民间的奇士、高人乐意来,就连官场才高八斗、威风八面的官人,也愿意来。
北宋皇祐年间(1049—1054),庐陵人、潮州知军州事彭延年,就举家从江西搬来,落籍在当时的海阳县浦口村。浦口是河网地带,属于典型的韩江、榕江三角洲地区,土地肥沃,盛产鱼虾蚌蛤,且极易捕捞,俯拾即是,地又便于灌溉,水田则一年两熟。
心情大好的彭延年,传有《浦口居好》五律五首,其二、其三吟曰:
浦口村居好,清贫胜富华。
堆书为伴侣,种药是生涯。
吟苦诗成癖,心闲道长芽。
匣中时有莹,蟠蛰有灵蛇。
浦口村居好,柴门镇不扃。
晴岚深染翠,寒笋嫩抽青。
酒笔驱吟倦,林风引睡醒。
东堂清且泚,待创碧莲亭。
这是他定居浦口后的即兴创作,颇能反映出潮州的某些地方特色。有学者称,这组诗“风格闲适清新,开广东田园诗先河”。
北宋元丰七年(1084),彭延年利用一生积蓄,设计建造了潮州的第一座私家园林——彭园。彭园闹中取静,巧借周围天然之境以衬垫,园之北有榕江,南临清溪,双桥临跨于碧水之上,河畔古榕参天,登高可见山水环绕,帆影点点,远山为名胜紫峰山,近山为小丘石头山,树木繁茂,东连田畴原野,绿浪起伏。园内建有四望楼、碧涟亭、药圃、东堂、书斋、武馆、水榭、假山,配松、梅、竹等花木,成为宋代典型的文人园林景观。
彭延年定居浦口之后,领头创办学馆。棉布,在当时很是稀罕,一般作为贡品之用,当地又没有种棉史,他带头试种棉花,获得成功之后,推广给村民,并派人到外地学习棉纺技术。又用卖棉花、棉布的钱,修筑了吉贝桥,方便村民出入。史载,像彭延年这样从外地迁来的官宦世家,知书达理,起点颇高,很容易在潮州创置家业,融入本土,转化为“土著”。
彭延年之后,据乾隆《潮州府志》的不完全资料,又有18位外地籍的宋代官员,先后落籍潮州定居,其中有莆阳人、梅州刺史丘君与,韶州人、潮州知军州事余叔英。梅州、韶州,都与潮州同为广南东路,他们舍彼地而来籍此地,地理环境的优劣,发展前景的好歹,应是主要的考虑因素。
潮州如此物阜民丰,蒸蒸然焉,朝廷听之闻之,自然动心,揭阳置县,遂水到渠成。据《潮州志》载:“(北宋)宣和三年(1121),割海阳县的永宁、崇义两乡及延德乡的龙溪、蓬洲、鳄浦、江四都,新置揭阳县”。
也有专家,据《三阳志·州县总叙》指出,揭阳县乃于南宋绍兴九年(1139)设置,初创时县城未定,暂寄治于刘黄村,两年后,才立县城于玉窖村(今榕城)。《三阳志·州县总叙》所载为:
州所领县,在(晋)义熙间,有海阳、绥安、海宁、潮阳、义昭等五县;至(隋)大业间,绥安、义昭已废矣,乃有程乡、万川二县合为五;(唐)永徽初省潮阳县,先天初复置;乾元间乃罢其余,独有海阳、潮阳、程乡三县;伪汉(南汉)刘时,割程乡县,置敬州,宋开宝四年改为梅州;熙宁六年废梅州,以程乡隶于潮;元丰复梅州,以程乡归焉;至绍兴六年,犹熙宁之制;九年复元丰之制,潮止二县也,乃置揭阳县,初创于刘黄村,数年不果立,至绍兴十一年,移立于玉窖村,或者有三阳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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