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口兴盛新老字号,大众都叫“新记家”。东家老板刘绍伯,陕西合阳人,前代老板不详。1926年以后,新任掌柜(即经理)叫谢吉庵,陕西朝天人,会计朱华忠(四川阆中人),字号中店员、外务共十多人。他们所经营的业务范围,主要是食盐、白酒、草纸、钢铁等。据掌柜谢吉庵讲,东家交给他的资本约合食盐1000多包,白酒200多缸(每缸200至300多斤),钢铁锅等数千件,草纸上千担(每担二大捆),得本金硬白银4万多元。
由于他的字号资金雄厚,便垄断了碧口整个百货市场,包括盐、酒、钢铁等。凡经营此项业务者,除鸿利生外,其余皆向他的字号批发盐、酒等。
兴盛新老字号历史悠久,明末,刘家老板便在四川阆中和姚渡先后开设字号。至清代雍乾之后,碧口建立集市之初,他们便在姚渡分股到碧口置地建房开业。此字号,也系陕西合股生意。至清嘉庆、道光年间,由于碧口水陆畅通,市场非常繁荣,他们的股东便要求分股另开字号。其中范子华所经营的鸿利生字号,便是从兴盛新字号早年分出来的股金而开设的字号,故此得名鸿利生。
鸿利生东家范子华的前辈,也善于经营业务,至1933年之后,业务的发展和资金雄厚,都与兴盛新老字号不相上下。他们都是碧口陕帮的商业巨子,最大的字号。其字号资金雄厚,经营的商品非常稳定,故市场波动,物价变化,都未曾受损。同时,他们陕西帮同四川人的经营方式有根本的区别。
四川人大多数经商搞“一炷香”或“空中悬伞”的生意。所谓“一炷香”,只是一套资本全部投入,不留余地,也即是孤注一掷,胜败在此一举。所谓“空中悬伞”,即是买空卖空,或搞期汇赌注,开空头支票兑换别人的现金,将别人的现金再在当地购买商品或药材等,至期汇前把买得的商品或药材运往汇地——重庆、成都等地,将商品或药材变卖后付给汇款,可赚一笔大钱,但也因此有许多人丧身败家。此种期汇,汇往重庆或汇往成都的汇率有30%到80%的现金兑换差额,此汇率按月期或半月期而定。
但陕西帮做生意不搞这些。他们做生意十分稳定,很少有风险或破产倒闭现象。他们把资金作为三部分,即一部分作现实经营的活动资金,第一部分遭到亏损,便动用第二部分预备资金。每年鸿利剩余部分,全部归入底金,故底子越来越厚。(www.xing528.com)
谢吉庵是陕帮的佼佼能手,持重老练,博识远谋,善于权衡利弊,协调上下,更善于经营商业,有八方灵通、四海广交之才能。在商场中是行家,在社会上虽不是袍哥老大,但也是江湖上的后台。他交往着上自官府,下至贫民的人,凡工、农、商、学、兵,以及袍哥,无所不予应酬。他更扶持了地方武力,保护地方安宁,也周济了许多苦难贫民,协调了官民与社会上诸多关系。
谢吉庵是群众心目中的及时雨,在碧口有相当的威信和威望。但由于他交际广,摊子大,当然他的开支也浩大,也有损于他的资本。故在1941年前后,他也就破格地放弃陕帮传统的经营方式方法,搞卖空、买空的期汇省票渝票,寻求恢复,但又遭遇抗战时期的物价大动荡,接汇人退汇,迫使他卖出仅存的数百包药材,去偿还退汇之款。随后更铤而走险,伙同烟商贩卖鸦片,均未能恢复。至1946年,终因字号大势已去,更缺资金,根本无法恢复该字号,已是一个空架子,内无积存,外款无收,字号不倒也就倒了。
1957年,谢又陷入四川青川傅远村案被捕入狱,后释放回家,不久病故。名震一时的谢吉庵,就如此衰亡。
张锡田(原载《古镇考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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