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口围鼓及其川剧
四川剧是四川民间歌曲和打围鼓演变而成。四川围鼓属于茶文化,起源很早,茶馆内都爱打围鼓。他们把历史人物、神话和民间故事编串成词,以生、旦、净、丑人物声调,并配以锣鼓、胡琴等乐器,在业余之时会集茶馆演唱,借以乐逸。随后,又制作袍服、头盔、口调、胡琴及木质刀枪、矛、盾等道具,便化妆登台公演。后来竟成为职业性的四川剧,清代以后川剧遍及四川各地。
碧口地区,虽属甘辖,但市区居民皆属川籍,大多爱好川剧。由川剧爱好者在业余之时,自行在茶馆内打围鼓演唱,街道观听者甚众。至清嘉庆以来,商帮各个会馆都建有戏台,在庙会和逢年过节之期,必请来川班子(川剧班)大唱川戏。碧口乡街大众,都喜爱看川剧,戏剧时间早、午、晚场,观众拥塞不通,故川剧来碧之后,一唱就是数月之久。
1945年以后,碧口镇也成立了川剧团,购置有极其华丽鲜艳的头盔、袍服和各类精制的道具,又从四川请来了一批高级演唱艺人,剧团相当高级。戏剧除在碧口常年公演之外,并被邀请去四川青川、姚渡、昭化、广元等地演出,均得到当地人们的美称和奖励。剧团名为碧口川剧团,实为帮会头子把持,也是他们的私产,地方上也无人过问。新中国成立后经政府清理,除缴出衣箱道具外,并缴出2000多元的积金,收归公有,剧团也就解散。
1953年因川剧为我省特有,当地乡街大众又很喜爱,故又恢复。除利用旧有的袍服等道具外,又添置了许多新的袍服道具。由当地川剧爱好者组成了碧口新的川剧团。除在碧口公演外,先后又被邀去文县、武都会演,并得到政府和群众的美称和奖励。
“文革”时,认为川剧是“四旧”,被解散,部分演员还受到斗争。至此,碧口川剧、围鼓也永告结束。
碧口川剧团主要演员有程功林、何秀莲、冯成良、范宝贵、姚复全、李桂兰、杨拱北等数十余人。他们的拿手戏有《白蛇传》《借亲配》《翠香记》《拾玉镯》《杜十娘》《玉钗记》《谭妓儿》等40多种。
张锡田(原载《古镇考录》)
川戏与碧口
早年,碧口经济文化繁盛时,四川各地的川戏班子纷纷来到碧口演出,名班名角来得多,“草台班子”(质量不高的戏班)就更多了。碧口一年四季、一天到晚都有戏看,一般就是一个草台班子来碧口,也要唱一个多月,唱三十多本戏,演出一天为一本,一本又分早戏、竿戏、下半本和夜戏四场。
一个戏班来碧口以后,当天晚上照例要唱“亮台戏”,目的是一亮行头二亮角儿。开场称作“打加官”,这是戏班为了恭维官绅的一种戏,在热闹的锣鼓声中,扮作天官的演员出来,手上拿吉祥对联,说些吉利词。被邀请到的地方官绅也必须按规矩,给演员赏钱或“挂红”。所谓挂红,大部分时候也没有什么实物,恭维的官绅被尊为“厢主”,只要厢主招呼一声,戏班的打杂师就高喊一声:“厢主某某大爷挂红多少道!”事后折算成钱给戏班,厢主如果是军阀官僚或豪绅世贾,就非常大方,甚至挂红几百道。
加官戏。也称跳加官或打加官,是加官晋爵的意思,吉祥戏。分男女加官,男加官是一位扮作天官的样子,身穿天官蟒袍,头戴金相帽,面戴喜神壳子(笑容可掬的面具),一手执“朝笏”,一手捧红缎子底的金定条幅,又称作加官条子,上书“天官赐福”,或“禄位高升”四个大字。在轻声悠扬的乐音中,加官款款出场,龙骧虎步的样子,先表演一段细腻动作,捋须、正冠、抛袖、端带等,之后就在高加上取下加官条子。外管事以台口一侧高喊“给某某大爷升官”,演员就赶紧一抖手中的加官条子,亮出“天官赐福”,或“禄位高升”的字样。被恭贺的大爷,就要立即赏银或挂红多少道。以上的演员就立即躬身致谢。这一系列,都是外管事提前联好了的,被恭维的官宦或乡绅也有了十足的面子,根本不存在事后赖账不认。
女加官是旦角演员装扮,头戴凤冠,身着诰命官服,也手持牙笏,在笙箫声中缓缓粉墨登场,也要先表演一段细腻动作,在听到外管事高声呼喊“给某某老妇人、某某老太太、某某小姐万福金安”,照例也要赏钱,演员也要致谢。加官戏,是一个规矩戏,心须要演的戏,特别是外地来的戏班在碧口演,这称作“拜码头”的戏,绝对不得马虎。
火神戏。在跳加官后,接下来是唱三天三夜的火神戏,这是雷打不动的老规矩,究其原因是碧口街当年都是木结构的房屋,而且互相连接,最怕火灾,所以人们对于火神相当敬畏,于是对于娱乐性质的戏来说,在娱人时必先娱神。但是规矩归规矩,事情归事情,火神戏唱了,火灾还是照样发生,有时一烧就是半条街。三天的火神戏,要由街上的商家给全班演员管饭,从上街到下街,各个商家字号门上都有戏班上管事人贴的红纸条,纸条上写着被管饭演员的名字。戏班的人要挨家挨户地在纸条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对号入座,到主家去吃饭,称“吃百纸饭”。管饭的人家要郑重其事,饭菜质量不能太坏。否则,演员会在戏台上唱戏的台词中故意调侃,整得管饭的主人尴尬非常。
十大帮戏。火神戏之后,就是十大帮的戏,每帮三本,一唱就是一个月。此外,还有各庙会、私人堂会和婚丧嫁娶、祝寿,也要请去唱戏,这样前后一凑就是几十本。各个商帮唱戏后,必然有一次会餐,时间一般都在下竿。酒席就设在戏台两边的走楼上,吃酒的头面人物要当场点戏,照例也要给戏班和角儿给赏钱和挂红,因此唱这种戏也称“酒戏”。各个商帮的戏轮流上,根据各个商帮的行业特点和喜好不同,唱不同的戏。有许多优秀的传统段子,如《托国入吴》《白蛇传》《风仪亭》《巴九寨》《酒楼晒衣》等等,让大家过足戏瘾。许多戏大家都是熟悉的,甚至台下的观众一听到上句就知道下句。如果台上演员嗓音好、扮相好、动作好,台下叫好声一片,赏钱的,挂红的,满天飞;如果唱得不好,荒腔走板了,帽子、口条不小心弄掉了,台下就连噘带骂、挖苦讽刺,有的甚至把水果、西瓜皮、茶碗都扔到台上去。
目莲戏。也叫“木莲戏”、“翻目莲”。碧口本地就叫“翻目莲”,全本目莲戏有四十八本。唱目莲戏的目的,是为了为一方百姓禳灾祈福、消灾袪邪,保一方平安。因为目莲戏是一种“鬼戏”,起源于人们对鬼神的敬畏、驱除思想,可说是巫鬼戏文化的活化石。例如,一个地方要是发生大的灾害和瘟疫,就是“翻目莲”,唱目莲戏。据吕继福老师说,他知道的目莲戏中有折叫“耿氏上吊”,演出要“扮下台”,就是提前在台下某处有一演员扮作“鬼王”模样,到时间就突然跳跃起来,率领众鬼卒们一起直奔戏台,会使观众惊恐万状。
翻东仓。也是一部十八本的川戏,这种戏只有地方上发生了重大旱情时,才祈雨唱戏。剧情颇为有意思,是根据《说岳全传》演绎出来的,大概是从佛祖讲经、大鹏鸟(岳飞)下凡到风波亭、岳爷归天、秦桧夫妇到阴司受罪。据说是天旱数月,只要唱此戏,当唱到风波亭岳爷归天、冤情动天,就在响晴之时大雨滂沱,一解旱情。碧口一地,在年旱时,除了抬神祈雨外,就是翻东仓,几乎是隔几年大旱,就非翻不可。
高 君(原载《古镇碧口文化纪略》)
碧口的川剧与票友
在对戏剧的喜爱上,就碧口在甘肃而言,可以说是一个另类。甘肃人和所有的西北人一样,他们爱看、爱唱、爱听的是秦腔,无论是七八十的老人,或者八九岁的孩童,一开口就能吼上几句秦腔。而碧口人则不然,他们根本听不懂秦腔,更不会唱,也不爱听。碧口人喜欢的是川剧,碧口人也和四川人一样,大人小孩都会唱几句川剧。
喜欢唱川剧的碧口人,在平时免不了想过过戏瘾,早年也自发地成立了一个叫“吉祥剧社”的俱乐部。一些川剧爱好者还在有力出力有钱出钱的原则下,置办了一整套川剧行头。平时,晚上就在茶馆里敲锣打鼓唱“围鼓”,庙会或逢年过节便登台表演唱几天川剧,很受碧口群众欢迎。
这些非专业唱川戏的人叫“票友”,票友们唱戏,有好有坏。至今留在我脑海中最深的一出戏,是由在青川中学读书的学生票友,叫郭臻光的表演。戏名记不起来了,剧情大概是,一个清官在赴任途中,遭到奸臣派来的刺客追杀,清官夜宿旅店,杀手潜伏于旅店的房梁之上。夜半三更,清官彻夜未眠,自述自己一身清白,遭奸臣陷害,最后刺客被清官的真情所感动,弃暗投明,保护清官上任。
郭臻光演刺客,程功林演清官。剧中有这样两句台词,我至今记忆犹新。清官问“房梁之上,莫非是盗贼”?答“非也”。又问“莫非是刺客”,答“然也”。然后郭在舞台上一个漂亮的亮相,那身段、唱腔、一招一式,立刻倾倒全场。此外,还有一位演老生的票友,叫范富贵。他的唱腔,金属般的嗓音,潇洒的台风,连专业剧团的老生演员都望尘莫及,一出“长生殿”醉倒碧口人。药材老板冯成良是演青衣小旦的票友。他的扮相秀美,唱腔委婉清丽,举手投足,楚楚动人;还有一位补碗匠,专门扮演花旦,高挑的身材倒有几分风骚,一口男不男女不女的唱腔,惹得观众笑声不断,有时由于他的匆忙,丢三落四,观众也会给他一些善意的“倒彩”。
姚福全先生是一个天才的文丑演员,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不用化妆就可以上台。他的走路姿态和幽默风趣的语言,无论演贪官、奸商或小市民,一看就是,也用不着解释。不仅如此,他家还珍藏着一台漂亮的皮影,在他高兴的时候,晚上就在门口搭上皮影台子,点上灯,一家人不用请人帮忙就可以唱皮影戏了。他家还有一套川剧锣鼓,他和他的孩子们组成一个川剧锣鼓队,就连他四儿子都取名叫丑扮相,老五叫丑八怪,不言而喻,就可以知道他对川剧的热爱和投入的程度。罗洪贵是一个唱川剧的全能票友,生、旦、净、末、丑样样拿得起,演什么角色都在行。
碧口的川剧不仅有众多的票友,还有一群舞台监督和乐队的各种人才,如唐生荣就是一个相当高明的舞台监督,唱什么样的折子戏,他都应对自如,处理得恰到好处。一些专业川剧团,曾多次聘请他去帮忙。有一位姓伍的先生,是碧口川剧乐队的指挥,他“坐统子”(当指挥),在演出中从未发生过打错锣鼓和帮错唱腔。朱炳清一辈子都是碧口川剧的锣鼓手,他们不为名、不为利,心甘情愿地为碧口川剧默默奉献。
有些川剧的台词也很精妙绝伦,极富想象力。如《别洞观景》这一出剧中的四个小妖怪,一出台的唱词“来时一股风,去时永无踪,霎时狂风起,飘在半虚空”;表态词为“桃树大仙、李树大仙、杏树大仙、杨柳树尖尖”,这是多么丰富的想象!川剧的锣鼓、曲牌众多而复杂,它以各种技巧,表现出悲欢离合的情感,这是蜀乐经过千百年的锤炼融汇发展的结果,将一个以召集露天听众的技艺演化为一种舞台艺术,以东方的民族唱腔而超越了西方的交响乐曲。(www.xing528.com)
碧口这个地方也是一个文化汇集、融合的地方,川剧团常来常往。这不奇怪,就连秦腔剧团、河南梆子、河南曲子等剧团都来演出,碧口人也从不排斥,他们都能在碧口的舞台上演出一两个月后才离开。原武都专区五一秦腔剧团的演员祝慕民,新中国成立前就在碧口唱过好几年戏,直到新中国成立前夕,才离开碧口回了陕西宁强县的青木川。
雷春贵
王爷庙里看唱戏
旧时,让碧口人最开心的,莫过于在王爷庙(紫云宫)里看唱戏。按说,咱们西北地方戏是秦腔,可碧口人却不知秦腔是何物,偏爱的,也能看得懂的,则是川戏。
川戏是一种具有浓厚四川地方特色的剧种,它诙谐、幽默、抒情,表演细腻,特别适合表演风趣的闹喜剧,极有四川味。它独特的无乐器伴奏的高腔和地方话十足的韵白,铿锵的锣鼓,让四川人一听就感到十分亲切、安逸。与四川人一脉相承的碧口人爱看川戏,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来碧口唱川戏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川北各县的川剧团,这种剧团比较正规,角色演技好,除唱折子戏外,又可以开连续戏,一本接一本,看了上本想看下本,深受人们喜爱。另一种是散落在川北一带的民间“跑摊”艺人临时凑合组成的戏班子,他们之中良莠不齐,有些艺人演技精湛,能变脸、吐火、滚灯。“跑摊”的艺人大多抽大烟,生活清苦,唱戏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混口大烟抽。他们身体瘦弱,一副病态,十冬腊月还穿一身长布衫。为了御寒,人手一个“烘笼”(一种竹编的,里面的瓦钵里盛上灰,放几块燃烧木炭的取暖工具),不时把手放在上面烤烤。有时还将“烘笼”放入长衫内,夹在两腿间烘烤全身,一副惨相。这些班子轮番来碧口演出,你方唱罢我登台,碧口人几乎天天有戏看。
所演剧目,多是些迎合小市民低级趣味的川剧折子戏。艺人在台上插科打诨,逗得台下一阵哄笑,倒也其乐融融。当然,也有许多传统好戏,如高腔的《情探》《柳荫记》,胡琴戏《空城计》《收姜维》《马房放奎》等。唱腔有时激越高亢,有时低回婉转,很有戏味。这些四川艺人中,不乏身怀绝技的高手。笔者就亲眼看见过“变脸”、“吐火”、“滚灯”等表演。
给碧口人印象最深的,是贵华科班出身的一些川戏艺人,像任贵明、廖贵家、小翠娥等。这些艺人嗓门特别好,扮相极佳,只要他们一出场,台下便报以热烈的掌声。
其中有个外号叫“瘟猪子”艺人(没有太多绝活的人),人称“王疯子”。此人名气虽不大,但班子里却离不开他。因他从艺时间长,哪个行当,什么角色的戏,他都能凑合,又称“戏母子”。就像麻将牌中的“听用”一样,谁缺顶谁。他本是个唱老生的,唱腔不紧不慢,拖拖沓沓。若要开戏了,一些角色没扮好,或因事耽误上不了场,就把他推上去搪塞。他一出台,坐在椅子上慢慢悠悠地唱了起来,有时干脆双手笼在袖筒里,闭上眼睛唱,唱呀唱,一直要唱到演员上场他才下去。一些常看戏的人,特别是一些小孩子,见他一出台,就在下面起哄,“下去、下去”地喊。他却充耳不闻,真沉得住气。
有的戏班子演出时,还夹杂一出让大人惊奇、孩子害怕的鬼戏。当台上演员到一定时刻,大喊一声“将大鬼、小鬼给捉上台”时,整个场中观众一片混乱。大家一同扭头向后看,突然从场后王爷正殿的黑暗中跑出几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恶鬼来,从人群中冲过,直扑上戏台。此时人们惊恐地忙向两边闪躲,孩子哇哇哭叫,扑向大人怀里,真够刺激!
若看戏的人多了,戏班子中午、晚上都唱。中午人十分拥挤,门口收票的十分豁达,给钱多少都行,若人对头了没钱也行,不注意小孩混进去了也无所谓。许多人常常不花钱看白戏。还有些人,等候在门口“铲戏锅巴”,即戏快唱完前的一二十分钟,收票把门的人就走了,这些人就一涌入场,看个“戏尾巴”,这也是一种乐趣。
唱戏或演节目,本来是晚上最好。它可以借助灯光,使化了妆的角色形象更逼真、更美,穿戴的袍服在灯光照耀下更富丽堂皇,效果极佳。白天唱戏就差远了,台口距观众近在咫尺,演员化妆难遮其丑,十分难看。好在大家看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那时,唱戏没有电灯照明,戏台前吊几个大碗,碗里盛满菜油或桐油,将棉花搓成条,或把灯草扎成把,浸在油中点燃照明,台前黑烟缭绕,朦朦胧胧的。后来,有了煤气灯就好多了,台前点两盏汽灯,把台上台下照得雪亮,演员表演的一切,观众一目了然。当时能掌握点煤气灯技术的人不多,有个叫杨振华的人有此技术,人们就把他叫“杨电灯”。每逢王爷庙里唱戏,他就负责点汽灯,很受大家的欢迎,新中国成立后他就凭此技术,调进文县中学当了工人。
那时王爷庙里唱戏除买票进场外,另外还有种公演式的唱戏,看戏的人进场不要钱。艺人的一切费用花销都由地方筹集,艺人每天分到街上各家吃饭,名为吃“飞子饭”,各家都用好茶好饭招待他们。
醉翁之意不在酒,碧口人爱看戏,不只是在戏台上,而在台下——戏场里,也有许多乐趣。
王爷庙戏场里,设有许多木质长椅供人入座。每把长椅后拼装有一块木板,凿有圆洞,供放茶碗。前几排还放有桌子,除放茶水外,还备有水果、点心,当然那是为有钱人设的。
平时难以见面的亲朋好友,相好的青年男女,爱说长道短、搬弄是非的妇女,生意场上的同行,趁此机会,相约挤在一条长椅上,交头接耳,打闹取笑,哈哈哈,无比开心。
卖茶水的吆师,腰系围裙,肩搭白毛巾,提一把大茶壶,嘴里不断地吆喝:“某某茶钱给了!”“来了!”来往穿插在观众间。卖香烟、瓜子糖的小贩,也忙个不停。人们喝着茶水,嗑着瓜子,谈笑风生,再看着台上丑角的逗笑表演,真是惬意。
逢年过节,王爷庙里都要唱戏,这让孩子们不亦乐乎。场内是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戏台上丑角插科打诨,台下观众拍手叫好,这一切都引不起小伙伴的兴趣。他们既不懂所唱内容,又不会欣赏各种唱腔程式,他们只爱这种人多热闹劲和戏场内外各小吃摊。他们像一群撒欢的小狗,在人堆中挤来串去,追人或“逮猫”(捉捉迷藏)。不时撞倒了人,不时碰翻了看戏人的茶碗,遭到别个斥责和怒骂。你气还没来得及出,他们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戏场后面空地上,熙熙攘攘挤满了吃凉粉、凉面、汤圆、醪糟、糍粑、粽子的人群,像赶庙会一样热闹。
小孩子也来凑热闹,围在小吃摊前,嬉皮笑脸,推推搡搡买零食。最有趣的,他们中的一些,无钱买不起一碗凉粉吃,只给一点钱,伸出手掌,让摊主切一小片凉粉,抹点盐辣椒就行了。碧口人把这种吃法叫“打手掌”。
还有一种小伙喜爱的小吃叫“菜卷”。就是用面摊的小碗大的皮子,当中夹上胡萝卜丝什么的,卷成筒,把下面折起,从上面浇点醋就成了。这些本是低级的小吃,在小伙伴的眼里,比吃龙肉还香。就像家里买的再好的水果,都不如去农家偷摘的毛桃、酸杏子、苦李子好吃一样。这恐怕就是童心、童趣吧
戏场内,灯影摇曳,人头攒动,喧声不断,构成了一种特有的气氛。只有在此时,才能给人们带来无比的欢乐和满足,直到场散,人们还久久不愿离去。
许明诚 石桂珍(原载《悠悠碧口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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