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磨,在碧口大概已延续了数百年之久。碧口的水磨集群,在国内堪称一大奇观,在不足三千米的距离中,竟然集中了大大小小十一座水磨房,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布局、管理技术和水力利用上,都有它独自的特色。
首先从它保留的独具特色的原始技术上来说,碧口的水磨都是采用倒伞形立柱式,能充分利用丰富巨大的水力,来推动木轮旋转。它的基本结构是,石磨的下扇固定在木轮的立柱之上,木轮被水推动后,石磨下扇的旋转和木轮同步,而石磨的上扇在配合好和下扇的磨合度后,也作了固定,但可以作上升和下降的调整。磨坊里磨面的箩,也保留人工手动,这可能在面粉的品质上比较有保证。
碧口整个磨坊群的布局,也独具特色。它的第一座磨坊,建立在小河峡谷及将出峡口的冲积石滩上。石滩地势较高,渠水的沟渠短而粗犷,水渠不长而水量充沛。所以高高的红庙子对岸的磨坊,就这样昂然立于峡谷之中,群石之上,让小河在它的指挥下,乖乖地推动磨轮。肖家磨坊,在养生潭的右侧,与红庙子对岸的磨坊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高低搭配。站在养生潭左侧,首先看到的高高地独立于乱石滩之上的红庙子磨坊,白花花的水花像条短而小的粗壮瀑布从木轮下流出,顺着养生潭湖水的涟漪向下望去,在养生潭过水石坝的边缘出现了一个黑黑的屋顶,这个屋顶就是肖家磨坊。肖家磨坊和红庙子对岸的磨坊,高低相差三四米,这就是一个奇观。在这样近的距离中出现这样高低的两座磨坊,在其他地方是很难看到的。
罗家磨坊,也是孤零零地建立在小河的第二个冲积石滩之上。所不同的是,它所在的位置不是在峡谷之中,而是在大田坝的左边,紧靠张家潭。张家潭因水面较小、水较浅,天热时有的人不敢到黑瓮潭游泳,便集中到张家潭来沐浴。所以每当夏秋之时,尤其是暑假,是张家潭最热闹、最繁忙的日子。罗家磨坊这个孤零零的地方,也有它繁花似锦的季节。
张家潭的过水石砂坝,是为下游的磨坊蓄备水量的。从张家潭的水渠开始,到黑瓮潭不足三百米,却有四座磨坊。我们的先辈不仅能充分利用水能,而且能将地势之差利用在磨面的工程上,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智慧!
黑瓮潭的渠道,也连串着四座磨坊,但它们之间的距离,要相差三四倍。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一连串磨坊中的最后一座,它距白龙江不远,渠水也在这里流入白龙江,地势看似平坦,但在数百年中,一年数次的白龙江洪水,却从未淹过这座磨坊。这难道不是科学,不是智慧吗?在先辈们非常简单而又极具平常的事件中,隐藏着他们的先知先觉,所以,我们千万不要轻易地否定、拆毁、改变先辈们的一切。(www.xing528.com)
碧口的磨坊是一座一户人家,他们管理磨坊的一切维护、保养工作,如修石砂坝、清淤、修渠、调节水量的大小、各种粮食磨面时的磨合度等,但他们却不管理磨坊的生产,他们在从事管理的同时,也从事农业生产。他们在磨坊的旁边地里种粮种菜,养猪养鸭,如不磨面时,俨然是一户农家的景象。有些地方的磨坊则不是这样,有些磨坊是一村或几村,一户或几户共同修建,共同使用,但却没有专人管理,忙时大家争着抢着轮班使用,闲时则任凭风吹雨打,不但从不打扫卫生,就连渠道淤塞,房屋破损,石磨老旧,都要推诿拖时。相比之下,碧口的磨坊在这方面就比他们在管理上先进多了。
磨坊也是一项景观点。碧口的三个石砂过水坝,何曾不是这样。小河每到夏秋之季,无数次涨水,真是“易涨易落山溪水”,又何尝冲毁过人家。小河坝的桥和黑瓮潭的桥虽然都被洪水冲毁过,但水不是冲毁桥梁的主要原因。我曾经查看过,其原因主要是施工不善,施工时的偷工减料。黑瓮潭的桥坍塌,不是桥而是用砂石筑起来的桥头堡。砂石的桥头堡,不经任何处理,就让它承担大梁,那绝对是个错误。肖家磨坊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小河水没有把它怎么样,主要原因是养生潭的砂石坝对它的保护。我于1990年回过碧口,养生潭、张家潭、黑瓮潭的砂石坝不见了,就连茅草房附近的一段百余米的石堤,也被人拆毁了。听人说,肖家磨坊被水冲了,茅草房一带已被水逼到家门口,据说小河水还冲毁了一座正在修建中的大楼。
碧口人的主食以大米为主,而碧口众多的水磨坊,巨大的面粉加工,在碧口的市场上形成了一个与其他地方极其不一样的市场——面粉市场。
在清真寺大门前,有一段长约二十余米的卖白面的市场,按一般的规律,面粉应与粮食同在一个地方出售,即粮食市场。而碧口的粮食市场,只卖粮食却不卖面粉,粮食市场的“斗行”只以斗、升为计量单位,只有卖面粉,才按重量计价。碧口的面粉,销量很大,十余家磨坊,白天晚上不停地加工,还专门有一部分人从事磨面和销售。这就说明当时的碧口不但有众多的四川人,也有很多从甘肃、陕西、河南来的商人。大量的马帮,从甘肃进入四川,他们需要在碧口补充白面作为口粮。仅从这一点上,就可以说明碧口当年的繁荣程度。碧口水磨坊在历史的进程中,起到了发展经济的巨大作用,也推动了碧口的文明进程。
雷春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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