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商帮应运而生
清代乾隆以来,碧口镇水陆畅通,药材、百货涌进,各埠商贾云集,千行百业,商业非常繁荣。当时,各路商家为了经营之便,除湘、湖、沪、广后来之帮未建行馆之外,其他川帮、陕帮、船帮、江西帮、筏帮等,都先后修建了他们各自的行馆。川帮修建了川主宫,陕西帮修建了忠义宫,船帮修建了紫云宫,江西帮修建了三元宫,筏帮修建了巧圣宫(鲁班庙),同时还选出了各自的帮主,给他们的行会办理一切事务。
随着商贸的不断发展,各行各业的经营也逐渐专业化,地域会馆式的商贸组织已不适应商贸活动的进一步发展,取而代之的则是以经营范围为主的行帮组织和由各行帮推选出来的商会组织,商业帮派应运而生,俗称“商帮”。起初,按商品类别分为五大帮,即药材帮、船帮、百货帮、水烟帮、驮骡帮。至民国初年,由于商品增多,又发展到七大帮,药材帮分成了药材买帮和药材卖帮,又增加了旅店帮。至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以后,市场更为繁荣,增加到九大帮,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绸缎帮、食品帮两个商业行帮。
最大的商业行帮——药材帮
碧口镇早年商业非常繁荣,但各行各业中药材在市场上占主导地位,其他各行各业皆依赖着药材业,即是药材业兴旺,各行各业也有了奔头,也就活跃起来。如果药材业不景气,各行各业也就随之萧条不振。碧口当时从事药材业的人员占从事商贸人员总数的70%—80%以上,故药材业的兴衰关系到碧口全镇其他行业的命运。
由于药材业最大,为了便于经营管理,至民国初年分成买卖两帮,即药材买帮和药材卖帮。买帮大多为沪、广、湘、赣、四川蓉渝、南充、中坝赵镇等地的大商大贩。买帮中也要按他们的资金多少,来决定他们经营药材的品种和运销地点。如资金雄厚的资本家,经营四大宗药材,即当归、大黄(当时大黄大量出口德国作染料)、黄芪、党参。经加工后,装船运往重庆,再由重庆长江水运分发到上海、广州、武汉、长沙、江西、香港、台湾和国外销售。至于资金小的商贩,他们只经营些小品种杂药,如羌活、独活、赤芍、麻黄、甘草、泡参、杜仲等数十种药材,运往南充、中坝、成都、赵坝等处零星分销。这些各路买帮人员非常多,经常驻碧口的约在二三百人以上。全年所购买各种药材约在数万吨以上,碧口当时店栈货满客满。
卖帮药材商,包括其他山货、水菸皮毛、枸杞等商贩,包括遍及甘、青、宁、新各省的大商小贩和自产自销的药农。较大的商家,大批的药材、山货运往大药材店,或大行栈出销。其他小商贩和药农,皆被山货店雇佣的接客者接去。当年,碧口这种山货店多达五六十户,大多集中在上街。这些山货店设备简陋,只有一杆台秤、一把算盘、几床被子,再租上一套房子即可。但这些山货店大多不正派。他们只要把卖客接去店中,任由他们摆布,货物出售后,除扣去店中的堆租、火耗、佣金和税收外,还要吃秤斤(过秤时少报秤斤),压低卖价(当时店主和买客议销价格不许卖客知道),或扣箱子(卖主托店主出售货物后,店主低报卖价)等恶劣手段,最后要扣去货主货款的20%以上。故这些山货店被喻为“文吃”“武吃”“黑吃”的大黑店。尽管这些山货店如此恶劣,然上门货主(山客)长年不断。尤其在冬季药材旺盛之期,店中拥挤不透,大有货满客满之患。夜间,各店中山客歌声四起,灯火齐明,上街热闹非常。
碧口镇早年卖帮药材店主有45户,主要有永丰店业主张造成,明德店业主张佑之,金荣店业主张全碧,忠义店业主张映辰,云锡店业主冯秀春,景星店业主王景桥,启文店业主张焕卿,恒秦永业主汪慰农,元兴店业主蒋国栋,朝阳店业主肖礼堂,岁丰业主张大乾,德兴隆业主李伯先,裕生永业主颜三龄,和利永业主李进斋,集义公业主许敬之,此外药材商张润生、张定心、周永昌、方治强、祁建良、祁建臣、刘亨林、曾纪尤、许富建、何兴万都有自己经营的药栈。
药材买帮行栈共有31户,主要有荣生店业主谭祖德,忠信永业主程克勤,元盛丰业主张茂和,荫记业主景碧轩,德成店业主罗炳兴,连升店业主陈益生,和成业主罗华云,永生茂业主许玉如,洪记店业主刘洪斌,源通业主柯笔修,春盛和业主李永和,此外还有万镒和、福盛公药栈,药材商黄永永也有自己的药栈。
碧口常住药材帮有二三百户,业主有陈竹斋、杨明鑫、林道康、王昭明、黄才明、冯良成、李伟光、陈茂熙、许仲贤、沈克建、林长芳、尚纪春、张元枢、齐刚五、王绍基、石星三、蒋振业、杜彦如、秦关伯。
实力雄厚的船帮
作为昔日繁华的水陆码头碧口,自然最为重要的要数船运。清乾隆、嘉庆时期,碧口的水上航运业就兴盛起来,至民国前后成为鼎盛时期,碧口每天来往行驶船只达百余条,在江上停泊的船只不算其中。碧口船帮实力雄厚,在九大商帮中首屈一指,年复一年地在江上往返运输,积累了大量财富,在碧口镇修造了最为豪华的同业会馆——紫云宫。船帮对内对外都有着相当严格的帮规帮约。
碧口船帮主要是由当年在白龙江上航行船只的船工、业主组成,大部分为四川合江、重庆、宜宾、成都的船工、业主。船运业业主有周品三、杨宋全、张全山、敖光兴、敖发文、林茂春、刘杰之、谢浦良。水手店栈有同发店、鼎发店。他们来往于风浪中,个个精明强悍。平均每天下行船一艘,每船载重20吨,每月运出600吨,年运7200吨。上行船平均每月10艘,每艘载重19吨,全年运出1800吨。合计上下船只每年运货约9000吨至1万吨。中坝至碧口上下驿运背挑未计在内。
船帮对于整个江上航行的船只都有绝对的管理权,对于整个水上运输起到垄断作用。对于没有入帮的船只称“野船”,野船不能航行,更不得运输贩运来往的货物、客商等。船帮将本行业的数种规章制度拟成条文,请当地绅士、乡约、政府议定的审批之后,刻成碑记,树立于码头或会馆中,原紫云宫中就有咸丰七年(1857年)的“碧峪镇复兴场阖,帮议装载水运章程碑”。
船帮的帮规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凡江上船只要服从船帮的绝对管理,要按期交纳会费等;各船主要按规定、秩序装运货物,不得有哄抢等不法行为;要遵守买卖商帮的统一管理,不许私自装货运输;“江水脚跟”,即运费由市价规定,不得私自更改;在装载货时,要按船只载重能力,不得贪利超载;在航行过程中,如遇两船避让,下水船要让上水船、轻船让重船、货船让客船;对于沿途险滩开辟的护佑船运的神庙要共同捐款维修等。帮规中还规定:如在遇风浪遭遇不测、险滩逆水飞梢,所沉货物打捞出来焙炕火炭、人力等工钱和赏钱如何计算,由哪一方付;如有溺水伤亡,该如何赔偿处理等。
船帮除了明文帮规之外,还有一系列习俗,船装好货物起锚时,先要由驾长带领水手,一起祭拜紫云宫中的镇江王爷,在神灵前立盟誓,兄弟无论宿冤旧仇都要团结一致,并请王爷护航。然后到江边焚香跪拜水神,再上船头宰杀一只公鸡,将鸡血滴在江中,用鸡血粘一撮鸡毛在船头,然后高喊“起蒿——顺风顺水——”
船帮每年要举办一些重要节庆会,一是端午节的龙舟活动,二是每年农历六月六紫云宫庙会,船帮的人要组织盛大的祭祀、演戏、巡演等活动。这是身处在辛苦劳累中的船工们最为喜悦的时刻,个个情绪高涨,场面气氛热烈。
各自为政的驮骡帮
千百年来,碧口陆路的运输全靠人背、肩挑、畜驮,自从阴平古道开通以来,都是沿袭着传统的运输方式。尤其阶州(武都)至碧口段,道路十分崎岖难行,路况太差,触目惊心,人不能并行,荷不能易肩。一路之上,不但有泥石流、洪水、峡谷、石崖、陡坡、江河等自然地理地貌而形成的困难,而且有些路段杳无人烟。譬如,从临江至耗子店、口头坝、玉镇征、玉垒,除几个点外,别说找饭吃,连水都找不到一口喝。骡马、行人需结伴而行,这样就出现了骡帮。骡帮和马帮原为一体,只是西北人认为骡子比马更能吃苦耐劳,故而多以骡子作为主要运输工具。
据“老碧口”雷春贵先生讲述,骡帮的帮主,很可能同马帮中的“马锅头”一样。但骡帮的行程却和马帮有很大的区别,马帮可以自带草料,每天行程可长可短,也不一定要住驿站,荒山、草甸,随时随地即可停留。骡帮则不然,他们的行程,每天必须按驿站而定,不能超越。如武都至碧口全长360华里,六天行程,每天行程60华里,不能多走,亦不能少行,多走少走都会无店可驻、无饭可吃,人还好说,驮运的骡马,一顿不吃草料,不喝水那就不行了。
驿道运输,相对还是比较安全的,几乎没有发生过骡帮遭抢劫的事件。碧峰沟大盗岭的抢劫多为四川人所为,大部分都是胞哥之间的内斗,如果稍加安抚,也可相安无事。
赶骡帮的人,碧口人称“脚夫”,把驿站称为“脚店”。他们大都是带着自家的骡马,参加运输,所谓“帮”只不过是一个临时的集合体,有大宗货则成帮,无大宗货运则散运。脚夫们一路之上非常辛苦,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主要的是看管好自己的骡马。按骡帮的行走时间,他们是大多是凌晨三四点钟就动身,中午十二点左右就进店住下。一路之上,他们不仅要紧紧拉着骡马的笼头,走悬崖,过铁索桥,哪怕是上坡下坎都要处处小心。他们随口喊着马儿们所习惯的招呼声,小心留意那些被铁蹄踏破、踩烂的石板、泥坑,只有在走到那长长的峡谷中,唱几声花儿或吼一两嗓子秦腔,就算他们一点自我的安慰和陶醉了。
清乾隆年间至民国以来,每天都有来自西北甘、青、宁、蒙古、新驮运山货的骡帮马队抵达碧口。来自不同的地方,驮运的货物也各不相同。甘肃陇南文县、武都、宕昌、岷县骡帮马队,驮运的是陇上“四大名药”(当归、黄芪、党参、大黄)和杂药;临洮、陇西的骡帮马队,驮运的则是当归杂药和水烟;临夏的驮帮,驮运的则是枸杞;新疆骡帮马队驮运的是皮张、枸杞、蘑菇等。一到了骡马店,脚夫们就忙着铡草、买料、卸驮、换马掌等,等诸多杂活忙完后,才去做饭,半夜还要给骡马喂料。千百年来阴平道上的陆路运输就是这样一代传一代地运转着。
这些骡帮马队抵达碧口后,“兵分三路”:一路驮载陇上“四大名药”的驮帮,货在碧口装船,通过白龙江和嘉陵江运至重庆,驮队从碧口返回时,驮载从重庆运来的百货等,返回原地;另一路驮载杂药等山货的驮帮,沿陆路继续前行,驮往四川中坝销售,中坝北门上有二三十个脚骡店,专为来自碧口的骡帮马队服务,在这里将碧口骡帮驮运的药材等山货,用人背肩挑,或用牲口、鸡公车(独轮车)、马车、汽车,分运到绵竹、安县、成都等地;还有一路驮帮马队将驮载的山货,沿陆路继续前行,走阳平关,驮往陕西汉中、西安等地销售。这些驮帮马队返程时,又分别将日用百货、烟酒糖茶、食盐等,经碧口源源不断地驮运至西北各地。碧口每天上下驮运均在500骑上下,每头载300市斤,按日载重15万市长来计,全年上下运送的货物在2700多吨。
各地的驼队,都有自己的驮骡帮,互不相属,各自为政。譬如,当年的临洮、陇西、武都、宕昌、岷县、文县都有属于自己的驮骡帮。有的县一家子有二十匹牲口,就组成了一个驮骡帮,有的是多家联合组织一个驮骡帮。小的骡帮有二三十匹牲口,最大的骡帮有三四十头牲口。
每个驮骡帮都推选有一个“头头”,一般由驮运经验丰富、交往较为广泛、办事认真负责的人担任,其职责主要是负责和货主联系货源等事宜。各地的驮骡帮,仅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成员流动性很大,出出进进。尽管如此,每个驮骡帮都有自己的帮规。
遍布全街的旅店帮
早年,碧口流传着一句俗话:驮不完的阶州,填不满的碧口。每天来碧口骡帮马队的牲口有100多头。除此而外,还有不少人背肩挑的“背脚子”“挑子客”,也要歇脚碧口。于是,碧口的旅店业格外兴旺,旅店帮也悄然兴起。
碧口的旅店,主要以客源而分。新街旅店的客源,主要是以四川青川来碧口卖米和其他粮食的为主;上街旅店的客源主要是武都及三仓五马河来碧口卖药材的为主;下街的四海店、青云店、吕家等旅店和客源,主要以四川来的挑子客其他一些手艺为主,客人以住为主,客人可以自己做饭;上街旅店的客源,主要是包吃包住最后结算的客人。
早年,碧口新街从清真寺至杨家坝小溪流沟,开办旅店、客栈、骡马店的,一家连着一家。整个一条街道,除郭臻兆和邓月樵老师没有开旅店外,其余住户均开有旅店、客栈、骡马店。清真寺对面的马进才,是这条街西头第一家骡马店。整个碧口街经营骡马店的有五六家左右,除新街几家外,主要的脚店大都开在后马路新祠堂附近。上街还有几家,冯家沟有周新民,金用之在今粮店处开有脚店,上街的枫香砭有一家脚店。驮骡店的业主还有张兰如、王厚轩、张子乾、邓玉林、马进才、马映忠、马克让、唐天棒、王传富、赵大邦、马进常、张文碧。
碧口街的单身客栈共有20多家,主要为背、挑人力运输的背夫和挑夫提供居住。比较有影响的客栈业主有谢三星、郑禹九、张天霖、王大兴、邓云武、罗天阳、何光烈、蒲金成、张先富、雍占华、富中之、黄云章、吕继祥、李培德、左立顺、唐俊德、杨登文、罗富元、吴绪、赵大方、李福山、丁国才、郑云华等。这些客栈,每天上下的脚力共约三四百人,每人平均运货150斤,全年共计背挑货物2250吨。
这些旅店、客栈、骡马店的店主,成立了旅店帮会,并推选有理事和副理事。旅店帮制定有帮规,譬如,住宿费一个人多少钱,一头骡子多少钱,一匹马多少钱,草料多少钱,这些都有明确的规定,不得多收,也不能少收。帮规还规定,十匹骡子可以带一头驴,不收费。
骡马店里,一头骡子夜宿一晚费用很低,一般只有几元,店主主要靠草料赚钱,草料主要有麸皮、豌豆,一匹骡子要喂两升豌豆。旅店、客栈住宿费,也很便宜,一个人住一晚上,住宿费仅有几毛至一元钱,连吃饭也不到两元钱,相当于现在的五六元,不上十元,
由于来往骡帮马队多,过往行人多,所以旅店、客栈、骡马店几乎天天满员,几乎没有空闲的客房。
当地还流传着不少有关骡帮马队和脚夫的逸闻趣事。有一位赶牲口的脚夫,傍晚住进一家骡马店,吃过晚饭后上街游玩。等他回店歇息时,走到骡马店一条街的新街,却没有记清自己住在哪一家骡马店里。无奈之下,他只有在新街上转上转下,通街大声地吆喝:“哪个店里有我呢?哪个店里有我呢?”后来,还是店主听见吆喝声,为他解了难。而这样的事,在当地不止一次发生,成为小镇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一则笑话。
经营灵活的水烟帮
碧口古镇的居民,本地“土著”不多,绝大多数是来自四川的移民,继承了四川人喜吸水烟的习俗。小镇人由此看到了碧口经营水烟有利可图的商机,水烟经营如星火燎原,很快在小镇上形成气候和规模。
碧口水烟经营历史悠久,早在清咸丰、道光年间,碧口街上就有了水烟经营铺,百年老店、老字号水烟铺比比皆是。
民国年间,碧口水烟经营更是红红火火,店铺逐年增。从碧口下街的今新华书店起,沿街而往下至清真寺,短短的半条街上,竟有23家水烟铺,成为地地道道的“水烟一条街”,从而形成了水烟帮,并成为碧口9个商业行帮中规模比较大的一个行帮。水烟帮的理事长名叫余志升,是四川人,后来理事长又换成了马眉生。
碧口水烟铺的店主“百花满园”,既有碧口当地人,也有外地人。当地居民有,今刘家小院的原主人罗文伯等。来自武都的外来人有马眉生、马祥清、穆忠荣等七八个回民。除此,还有从武都而来的汉民王有庆,也在碧口街上租借门面,经营水烟。来自陕西的石星三,在碧口街租借门面,也办起了水烟铺。此外,碧口街上的水烟经营户还有桑加如、罗文伯、余植生、牟如青、杨文山、黄楚伦、朱绍龄、赵唐、王志尧、魏桂如、杨明远等。据“老碧口”雷春贵先生讲,碧口著名的文化人、最早的教育工作者之一吕继福老师的父辈也是做水烟生意的。雷春贵的一个同学赵海全家,也是碧口街上水烟帮的有名人物。
碧口经销的水烟,全都从兰州、洛门驿运而来。店主经营灵活,千方百计满足顾客需要,将一饼饼的水烟拆散打零,包成小包销售,一包仅五分钱。顾客或买一包两包,吃了又来买。
店主们经营的水烟,除在当地零售外,大宗水烟还源源不断地销往四川、陕西等地。
分分合合的匹头帮
自从碧口至重庆的航运开通后,江浙的丝绸,还有四川南充、岳池、西充和陕西的布匹,通过水运源源不断地运往碧口。古镇涌现了不少经营丝绸和布匹的商户,形成了丝绸帮和布帮。小镇人买绸缎,做被面,缝寿衣,丝绸生意十分红火。
丝绸帮和布帮,统称匹头帮,后来又分成了匹头买帮、匹头卖帮。匹头帮不是一条街,而是碧口上街、中街、下街,均有经营丝绸和布匹的店铺,匹头买帮一般都是大店,匹头卖帮有30多个店铺。
据“老碧口”雷春贵先生讲,碧口著名的老教师刘志东家,早年就是碧口街上做绸缎生意的。雷春贵家曾与郭家搞过“联合布庄”,后因他哥一夜打牌输了三百挑布而破产。
碧口街上经营丝绸的商户中,较有名气的有杨白美、杨海宽、刘华丰、沈斗家、龙福兴、蒋正业等。经营布匹业的商户主要有郭春和、方和先。
丝绸帮的理事长,名叫杨子美,他是个读书人,字写得好,从四川来碧口经商。布帮的理事长是郭春和,买布匹的商户共有十家,经常赶往中庙场,买染下的土布。范坝场上,每逢集日,也有很多卖土布的。
队伍庞大的食品帮
早年碧口古镇,随着水陆码头的兴起,带来了小镇的空前繁荣,一时间商贾云集,人流如织,小镇人口陡然剧增,为各种服务行业的发展带来了空前的机遇,尤其是餐饮业为主的食品业一夜之间,如日中天。
各种饭馆、酒店、肉食铺、小吃铺,如雨后春笋、星罗棋布,遍布小镇的大街小巷。小镇上,卖面食的、卖米食的、卖肉食的、卖炒菜的、卖水酒的,大大小小的饭馆、酒馆,至少有二三十家,店主发挥祖传手艺,尽显绝技,昼夜经营,各有揽客之高招。
各种风味小吃,更是琳琅满目,成为碧口食品中的一朵奇葩。甜糕、醪糟、糍粑、蒸馍、饼子、凉粉、五香豆腐干等小吃,无所不有,通街都是。小吃铺多达30多家,卖饼子、蒸馍的就有38户。这些小吃店的店主,不仅继承祖传手艺,而且不断提升、发扬光大,经营的小吃风味独特,深受人们喜爱,当之无愧地成为当地的名小吃。久而久之,小镇人冠以姓氏为小吃名,以示与其他小吃的区别。于是,就有了王鸡丝面、陈甜糕、向醪糟、易醪糟、李凉粉、何凉粉、陈面皮子、程糍粑、胡油茶等。其中,陈雨村的风味麻婆豆腐、三鲜豆花面,陈八砣的杠子面,邓长凯的方酥饼子、白糖蒸馍,吴海清的五香豆腐干,吴胖子卤肉,吴清生的红油包子,黎瞎子的鲜花饼等著名小吃,深受小镇人的青睐。这些大小饭馆、小吃酒店,既方便了顾客,也成为许多家族的生计来源。
另外,碧口街上还有好几家经营糖食的店铺,各有特色,但生意最红火、名气最大的,要数永德祥糖食铺。该糖食铺为合股生意,三人合股,即苏永光、王德政、刘兆祥三人,字号是从他们三人的名字中各取一字而成。这三个人合股经营的糖食,既有物美价廉的货物,又有周到热情的服务,生意十分兴隆,在碧口同行业中出类拔萃,驰名碧口街及四乡和陕甘川周边地区。
除此而外,碧口街上的茶馆也是一大特色,不仅数量多,大大小小有40多家,而且功能多样,除品茗外,还有说书、打金钱板、打围鼓、唱川戏、调解民间纠纷等多种功能,成为人们消闲娱乐的最佳去处。
粗略统计,碧口街上的饭馆、酒馆、小吃铺、糖食铺和茶馆,经营户大大小小不下一百户,形成了庞大的食品帮,人数在碧口九大商业行帮中名列前茅。
碧口食品帮中,涌现出了不少名厨和名小吃。名厨主要有善做参席的“黎瞎子”,其祖父为清朝慈禧太后的御厨,后他随长辈流落到碧口谋生,承袭祖辈的手艺,大展厨师手艺,专做参席,且一举成名,成为碧口的一代名厨。此外,名厨还有吴家录、蒋生绪、吴清生、黄老五、沈全付、陈八砣等。名小吃有,王炳南的王鸡丝面,“何凉粉”的川北凉粉,陈雨村的豆花面,还有向醪糟、陈汤圆、陈八砣、胡油茶等。
服务热情的百货帮
碧口街上,经营百货的店铺比比皆是,令人应接不暇,丝毫不亚于其他行业的店铺。有经营日用百货的,有经营五金百货的,有卖衣帽鞋袜的,有卖锅碗瓢勺的,有卖坛坛罐罐的,有卖针头线脑的,有卖铁器农具的……可谓无所不有。
经营百货的店主,除了店铺里货物花色品种多、物美价廉外,另外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服务态度热情周到,百拿不厌,百问不烦。有的店铺昼夜经营,有的关门不关货。
行帮外的行业和员工
碧口早年除药材帮、船帮等九大商业行帮外,还有不少其他行业和员工。
(一)手工业工匠
1.木匠:包括修房造屋、制造各种家具什物等,民国以来约有100多人,解放后成立木工组,随后因工量不大被散伙。(www.xing528.com)
2.土匠:包括烧制砖瓦、砌墙粉刷、平整房基等,民国以来约有100多人,解放后市街大多修建水泥结构。
3.石匠:包括家庭所用石磨、石榈、石臼、石柱、石碑等石器,民国以来约有10多人,解放后只有少数打制墓碑石匠。
4.铁匠:打制各种农具、铁钉、马掌,铸铧、造桥铁索等,民国以来约七八十人,解放后民间只有少数打制刀具、农具者。
5.铜匠:打制各种家用铜壶、铜锁、铜瓢、献器等,民国以来碧口街只有范铜匠和苟铜匠,解放后亦不存在。
6.锡匠:打制家用锡壶酒器、献器等,碧口街有唐锡匠和毕锡匠,解放后亦不存在。
7.银匠:打制各种金银首饰,民国以来有陈银匠、谢银匠和刘银匠等。1980年以后,又有数户打铸金银首饰者。
8.油漆匠:染涂房廊、桌凳、棺材等,有张漆匠等,解放后不存其业。
9.画匠:描画绘制神案、戏剧袍帽及其各种道具等,解放前有张画匠和肖维君纸火匠等,近年有民间画师书画神主者。
10.雕刻匠:雕刻印章、神像、房饰等,解放前当地有祁少克雕刻匠,还有许多外来雕刻匠,市场有少数刻图章者。
11.皮匠:制造各种皮鞋、马鞍及其各类皮件,碧口下街有马皮匠和李皮匠等,已不存在。
12.鞋匠:制作各类男女所穿绸缎棉鞋及布鞋等,碧口当年甚多,已不存在。
13.草鞋匠:编制各种草鞋,新街及上街均有编织草鞋店,已不存在。
14.篾匠:编制各类家用竹制席垫、篾包、簸箕、筛子等,碧口甚多,大多皆是四川人,乡间尚有编织家具者。
15.造船匠:专门制造木船,约100多人,解放后造船业停止,工匠改行。
(二)工人
1.装药工:专门装包当归、党参、大黄、红芪等药材,约有100多人。
2.打捆工:专门打捆黄芪等杂药,包括移大黄工,约20多人。
3.拆药工:专门拆当归女工和洗党参女工,约三四百人。
4.搬运工:专门在街道搬运药材的工人,约50多人。
5.拉船工:专门拉运上下船只工,约二三百人。
6.学徒工:各行各业药材店皆有学徒工,约有100多人。
7.勤杂工:各店中均有杂务工,包括劈柴、捆包等,约200多人。
8.专业工:会计、饭厨、制糖匠等有专门技艺者,共约五六十人。
9.洗衣工:碧口当年有大批给人洗衣服的女工,解放后还组织女工给人洗衣服。
10.挑水工:碧口当年有许多挑水卖的工人,约20多人。解放后自己挑水,1974年后已有自来水。
11.打更守夜工:碧口当年设有专门打更守夜工4人,解放后取消。
12.裱糊纸工:专门制造纸花、丧罩,裱糊对联、字画等,约10多人。
13.印刷工:碧口街曾有石印3处,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后有印刷、印文书、信纸、报纸工。
14.背工:专门长途背运货物、药材工,有二三百人。
15.挑担工:专门挑运货物、年货、药材等工,有二三百人。
16.抬工:即抬滑竿、轿子工,碧口当年有滑竿5家,抬滑竿者来往不定,经常有三四十人待业。
以上各业解放后皆不存在。
17.沿街叫卖吃食的小工:凡在街面上打饼子、蒸馍、蒸甜糕、炸麻花馓子等小摊贩小业主,均雇有沿街叫卖的小工,当年约有一二百人。现在摊卖吃食依然有,但沿街叫卖的小工亦不多存在。
(三)小贩及小业主
1.短途贩运米面小贩。他们在四川青川、白水、青木川或本地中庙、范坝贩卖米面,碧口小河坝、范坝等地有水磨工,主磨面粉贩卖,现时水磨小贩皆不存在。
2.短途贩运禽蛋、木耳小贩。他们在碧口毗邻的四川青川姚渡、白水和武都洛塘、三仓及范坝等处贩运花椒、木耳、禽蛋等。解放后改行,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市街上仅有少数贩运者。
3.短途贩运山货、药材等小贩。碧口有大批的山货、药材小贩,将零星的山货、药材收购后,再加工包装成批后出售,1954年后亦不复存在。
4.在沿街摆摊小摊贩。此类摊贩在当年遍布全街,如打各类干饼、蒸馍、麻花、馓子、糍粑、汤圆、醪糟、凉粉、凉面、甜糕、卤肉、烧鸡、担担面、五香豆腐、豆腐等。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虽有少数摊点,但为数不多。
5.卖猪肉、羊肉、牛肉摊贩。他们专门宰杀猪羊牛,在街上摆摊出卖。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市场上仍有宰杀户在街上摆摊零售。
6.出卖各种干果和水果小业主。他们在上下街经常出卖花生、瓜子、蚕豆、大豆、核桃、板栗、红枣、柿子、李子、杏子、香园梨子、柿饼、橘子等,现年品种更多。
7.出卖各类小菜业主。此种业主,大多是碧口附近种菜农民。他们自产自销,小菜种类甚多,如冬瓜、南瓜、西瓜、黄瓜、苦瓜、茄子、辣子、韭菜、菠菜、白菜、红萝卜、白萝卜、包白菜、姜、葱、蒜等,凡小菜品种齐全,现时更多。
8.摆地摊的小业主。卖字画、笔墨纸张、各种文具的,卖花鸟的,卖笛子、洞箫、胡琴、口琴、锣鼓、唢呐和香蜡纸钱等迷信品,还有卖对联和丧葬纸、人纸、马灵房等,除新华书店售有各类书籍外,其他各业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市街内或有外来者出售。
9.还有3个大妓院、3个大赌场、40余人大烟馆。碧口解放前有赌场3处,大的赌场在板板桥文家,小的赌场凡华馆都打纸牌、麻将、扑克。烟馆有四五十家。解放后娼妓、赌博、烟馆已经很少有。
10.其他活动的迷信行业。拆字、算命、相面、摸骨、风水等人,其他耍猴子、老熊、卖武术等人。除此之外,还有传教士、道士、和尚、尼姑、接生等人。当年,碧口有许多乞丐在街面上流窜讨饭。
11.火炮(鞭炮)坊:碧口上街有10多家专门制造焰火、鞭炮,每年除当地行销外,还运往邻省县大量销售。
12.染坊:碧口三元宫下侧,有染坊用于染布之处,每年有大批白布上集。
13.香坊:在碧口乡下皆有大批神香制造。
14.酿坊:碧口除有川酒大量运碧销售外,本地还有许多酿坊,大量酿造白酒。
文县档案馆原馆长谭昌吉先生称,碧口早年的匠人有:
木匠:周木匠,名周朝元,祖孙三代木匠。杜木匠,店坝人。
土匠:莫元春、杨登金。
石匠:王石匠,父子两代。
铁匠:后马路赵铁匠,清水沟任铁匠,清真寺李铁匠。
铜匠:何家湾桥头苟铜匠,范铜匠。
锡匠:唐锡匠。
银匠:碧口街上有四家,上街陈银匠、谢银匠,下街米银匠、刘银匠。
画匠:张画匠,名叫张永发。许画匠,住许家巷。
皮匠:秦皮匠。
篾匠:曹篾匠,胡锣儿(胡长泉父)。马后祥,除做竹篾活外,还会做油筒。陈美江。
除以上匠人外,早年碧口还有一批造船匠。
张锡田 刘启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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