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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口早年木筏与滑竿运输

时间:2023-08-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木筏碧口早年交通运输,除水运、驿运外,还有短途的木筏运输。早年各滩点,均有木筏遭到冲散、板漂人亡的事实。碧口滑竿的兴起和盛行,无疑与当地水陆码头的形成息息相关。碧口清真寺对面董华明的父辈,早年就是经营滑竿铺的。碧口人把抬滑竿的人,称“轿夫”“滑竿客”,几乎全都是来自川陕等地的流落人员。

碧口早年木筏与滑竿运输

木 筏

碧口早年交通运输,除水运、驿运外,还有短途的木筏运输。木筏制作简单,用几根或数十根原木扎成,前后有端正航向的摇橹和桨,筏上可载木料木板等。木筏可作小河摆渡,亦可成为百里水路运输工具。上游人赶场(赶集)时亦可乘坐,散场空上拉,也有将木料在场上卖了,空手走回去的。

碧口木筏帮口大,行业人多,建有行帮组织,并与造船业和修建街道的木工、石工、土工,合建大型会馆巧圣宫(鲁班庙)。每年逢鲁班会期,必办大会,耍社火、唱戏、放焰火等,非常热闹。碧口江岸的一半划归筏帮停放木筏,江岸上随时都停放着数十个木筏卸料。碧口当年修建街道、庙宇,数家造船厂所有的原木等原料,皆由他们从玉垒的白水江、白龙江运来。

筏帮运程只是从前后河(白水江、白龙江)和玉垒关开运往碧口这段五六十华里航程。但此航程非常艰险,除经过前后河许多浅滩急流外,还必经过两江汇合后的大浪上、王家滩、燕子崖、流星滩、转嘴子、枫香陂等极其巨大的险滩。其中最为险恶的是流星滩,滩左岸有磊落巨石,右有高耸的山崖排列,木筏进入仅五六米宽的峡漕之后,便被卷入白浪滔天、奔腾澎湃的急流之中,许久木筏水手们慢慢地才从长达200多米长的洪涛中浮出水面。此时他们喝饱了江水,冻坏了肌体,筋疲力尽地从死里逃生,真乃万幸。故称他们筏帮为“亡命之帮”,确是事实。此航程其余各滩点,虽没有流星滩这样极端险恶,但还必经过惊涛骇浪、冲波而出的危险。早年各滩点,均有木筏遭到冲散、板漂人亡的事实。

碧口早年渡江工具也极端落后,除碧口附近备有木船,何家湾架有铁索桥外,玉垒关以上皆是篾索桥、溜壳子或木筏,渡江非常危险。

张锡田(原载《古镇考录》)

滑 竿

滑竿,是我国一些山区特有的一种供人乘坐的传统交通工具。用两根结实的长竹竿绑扎成担架形式,中间架以竹片编成的躺椅或用绳结成的坐兜,前垂脚踏板。乘坐时,人坐在椅中或兜中,可半坐半卧,由两个轿夫前后肩抬而行。

早年,碧口也有滑竿这种传统的交通工具,兴起于清乾隆年间,盛行于清末和民国时期,一直延续到新中国成立后,方才逐渐销声匿迹。碧口滑竿的兴起和盛行,无疑与当地水陆码头的形成息息相关。自从古镇成为商贾云集、人流如织的水陆码头后,碧口遂成为甘川陕三省通衢、风云际会的地方。外来商贾、本地富商及达官贵人出行,滑竿成了首选交通工具,滑竿行业应运而生。民国年间,碧口街上就有四五家滑竿轿铺”,又称“滑竿铺”,上、中、下街和后马路均有。碧口清真寺对面董华明的父辈,早年就是经营滑竿铺的。

这种轿铺或滑竿铺,通常经营业务既有轿子、又有滑竿。不同的滑竿轿铺店主,其经营各有侧重,有的店主侧重轿子、兼营滑竿,有的店主侧重滑竿、兼营轿子。轿子,平素少有人乘坐,只是谁家娶新媳妇时才偶尔雇佣;而滑竿则不同,乘坐的人较多,业务量远远超过轿子。

碧口人把抬滑竿的人,称“轿夫”“滑竿客”,几乎全都是来自川陕等地的流落人员。为何当地人少有从事这一行当的呢?说法是,抬滑竿是个技术活,需两人配合默契,动作协调,节奏一致。因竹竿有弹性,滑竿上下闪动,乘坐的人才感舒适,而当地人还没有这个“手艺”,所以轿夫均为清一色的“外来客”。这一说法令人难以完全信服,也许是当地人吃不了抬滑竿这个辛苦而已。

抬滑竿的轿夫,年龄大多在二三十岁,或三四十岁,“年富而力不强”。因那个年代受社会影响,大多数轿夫染有吸食大烟(鸦片烟)的恶习,不仅严重影响了身体健康,而且辛辛苦苦抬滑竿挣下的脚力钱,几乎全都用于吸大烟,常常到了穷困潦倒的程度,穷得脚穿草鞋,“衣服裤儿都穿不起”。

抬滑竿的轿夫,寄人篱下,没有属于自己的住所居室,平时只能寄宿在滑竿轿铺,备人乘用,由店主管吃管住,坐等乘客雇佣。有人乘坐滑竿了,店主便向轿夫引荐,并收取乘客的费用,扣除轿夫平时的吃住费用和介绍生意的中介费”(一般是脚力钱的5%,也有超过这个比例的),然后,才将剩余的脚力钱交与轿夫。

早年,碧口滑竿抬运区间范围很广,远近皆有。近距离的地方主要有,毗邻的距碧口七八十公里四川老青川(今清溪),距碧口30公里的青川县姚渡,距碧口60公里的白水;也有乘坐滑竿去距碧口一二十公里、二三十公里的中庙、范坝、玉垒乡等地。距碧口下方15公里的中庙乡张家沟口,有一双龙观,民国年间,每年农历四月十八日都要举办庙会,碧口街常有富裕人家乘坐滑竿去赶庙会,显尽风光。

碧口滑竿抬运区间远距离的,上行一条线路主要有文县、武都、天水兰州等地;另一条线路有陕西汉中、西安等地;下行的一条线路主要有四川广元、中坝、绵阳、成都、重庆等地。若乘坐滑竿上行文县,则出碧口后,沿古栈道或山间小道,逆白龙江而上,在玉垒关处,又逆白水江而行,至文县城。若乘坐滑竿上行武都、天水、兰州等地,则从碧口出发,沿驿道一直逆白龙江而行至武都,再继续北上,至天水、兰州等地。但大多数情况下,碧口至天水、兰州,都是坐滑竿先到文县,然后由文县骑牲口至天水、兰州。坐滑竿的相对比较少,一是沿途没有大烟馆,二是没有四川人惯住的旅店。

乘坐滑竿,一天最多行四五十公里路,从碧口至兰州需十二三天,从碧口到成都也需八九天左右,至重庆则需十多天时间。(www.xing528.com)

当年,碧口坐滑竿的人,均为清一色的富人,达官显贵,普通人享受不起这种“待遇”。当地商家,或外地来碧口经商的客商,凡外出一般都以滑竿当交通工具。当地的富家子弟,赴广元、绵阳、成都、重庆、兰州等地求学,一般也以滑竿当交通工具。据亲历者讲述,民国年间,乘坐滑竿从碧口至兰州,脚力费24个银圆,至天水需十几个银圆,下行到广元则需五六个银圆。一般情况下,从碧口下行到四川中坝、绵阳、成都、重庆等,先坐滑竿到广元,再由广元转乘汽车至中坝、绵阳、成都、重庆,但也有一直从碧口乘坐滑竿至绵阳、成都、重庆的。

轿夫抬滑竿十分辛苦,走不完的山路,洒不完的汗水,受不完的辛酸。乘坐滑竿的人,头上有“轿壳”(如同遮阳篷之类的东西),不怕日晒雨淋,可睡、可坐、可躺,晃晃悠悠,非常舒服。而轿夫只能任凭风吹雨打、烈日暴晒,负重前行。轿夫抬滑竿所行走的道路,大多是崎岖坎坷的山路,弯弯拐拐,上上下下。每当上坡时,前面的轿夫和后面的轿夫便要相互调换,即抬前面的人换在后面,抬后面的人换在前面,一天之内不知要调换多少次。当年,碧口乘坐滑竿至四川老青川,所行路线是沿碧峰沟进沟,走大盗岭、磨子坪、李子坝、黄土梁,过悬马关,行程七八十公里,需一天多时间。有的路段,土匪经常出没,活动猖獗,若遇到匪盗,轻者被抢劫一空,重者惨遭杀害。轿夫一路上,无不提心吊胆,诚恐诚惶。

一路上,轿夫昼行夜宿,夜宿的客栈简陋不堪。从碧口往北行一路的客栈,简陋到不可想象的程度:客栈主人全家男女老少和客人共睡一个大炕,中间只隔一根木棒,炕上没有被褥,仅铺有一张席子,称“霸王席”,即一种用二指宽的竹片编织的席子。乘坐滑竿的乘客,一般都自带有被褥;而轿夫只能用身上穿的衣服当被盖,夏日还能忍耐,冬天则苦不堪言,只能靠主人用牛粪、马粪烧炕带来的一丝温暖,度过漫漫寒夜。

从碧口下行川境蜀地,一路上客栈的床上虽有铺盖,却是多个客人共用一床“圆圆铺盖”。卫生条件极差,铺盖久盖不洗,汗臭、孤臭夹杂一起,臭气熏天,只能掩鼻而卧,饱受折磨之苦;尤其是虱子很多,臭虫也不少,极易传播疾病。

俗话说: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求乐。这句话,若说给滑竿客,恰如其分。滑竿客所从事的行业,虽然十分辛苦,但他们也会在寂寞孤独和繁重的体力劳动中,寻找乐趣。这就不得不说说,轿夫们在抬轿途中的“滑竿对口词”,非常幽默和富于情趣,而且也很有学问。两个人抬滑竿,后面轿夫的视线常被“轿壳”挡住,须前面轿夫传话,告诉他路上情况,称之为“报点子”或“报路号子”。此举起到一举两得的作用,既收到了抬行方便的效果,又达到了自娱自乐的目的。

碧口已故老人丁洪涛先生,生前曾讲述:他当年从碧口乘坐滑竿去四川广元求学,一路上曾有幸听到轿夫的“对口词”,两个轿夫“前呼后应”。若遇“障碍物”,前面轿夫便给后面的轿夫递话。

如遇几个挑子客(挑夫),前面轿夫呼“左边站一排”,后面轿夫应“你会挑来我会抬”。

如遇路上有个人,前呼“天上一朵云”,后应“地上一个人”。

遇见地上有一堆牛粪,前面轿夫呼“莲花一朵”,后面轿夫应“牛屎一堆”。

遇上平坦直路,前呼“好个大平川”,后应“跑得马来射得箭”。

若遇到左边不好走,前呼“踩左走”,后应“靠右行”。

或遇到要过桥了,前呼“人走桥上过”,后应“水往东海流”。

总之,两个轿夫,一路上遇见啥说啥,振奋精神,鼓舞干劲,生动幽默,妙趣横生,如同白龙江上的船夫号子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起碧口早年滑竿,当地还流传有不少轶闻趣事。碧口街上有户人家先富后穷,主人富的时候坐滑竿,穷的时候沦为轿夫。于是,他便编了一副对联,上联和下联分别是:想当年我有钱坐滑竿;看如今我无钱抬滑竿。横批是“滑上滑下”。一时间,在当地传为佳话。

刘启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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