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苦心经营,贾似道的权势走向巅峰,其党羽布列要津,盘错中外。“上自执政侍从,下至小小朝绅,无一人而非其党。”他曾在一次百官议事时,骄横地说:“诸君非似道拔擢,安得至此!”景定五年(1264)十月,宋理宗病逝,时年25岁的赵禥登上皇位,即宋度宗。度宗把军国大政拱手委付给贾似道,自己“惟荒乐之从,未尝及外庭事”。在元军大举压境时,他仍在宫中晏然无事一般以琴酒自娱。
南宋政治史上有一个突出现象,即权相秉政,秦桧、韩侂胄、史弥远、贾似道相继擅权,共计72年,占了整个南宋152年历史的将近一半。他们利用掌握的权力,网罗党羽、排挤政敌,给南宋王朝的政治生态造成了很大影响。士大夫们或者追逐势利、丧失名节,恬然“以公朝之执法,为私门之吠犬”;或者廉耻虽存、气节不足,“平居未尝立异,遇事不敢尽言”。那些忠于职守,敢于谏诤者,轻则罢官去职,重则“随陷其祸”。贾似道将这种权相政治推向顶峰。
贾似道在朝堂采用高压政策,压制一切反对意见。“街谈巷议,及其谬政,则为骗局之狱,赌局之狱,一网打尽,皂白不分,陷之死地。场屋程文,一有所指,则虽已擢科第,必籍记其人,将来治之。稍有廉声才誉、学问文采,而觉其意不附己,即堕机阱。”他深居葛岭私第,不赴官署治事,由吏人抱文书至第呈送,大小政事,“非关白不敢擅行”。叶梦鼎、马廷鸾、江万里等人先后担任宰相,但都因不堪成为贾似道的附庸而坚辞。宋蒙战事日急之时,贾似道压制朝中大臣讨论边事。江万里屡次请求增兵救援襄樊,贾似道都不予理睬,江万里无奈出知福州。一日,度宗突然问:“襄阳围已三年,奈何?”贾似道回答:“北兵已退,陛下何从得此言?”度宗答:“适有女嫔言之。”贾似道于是诬以他事,将该女嫔处死。此后,边境战事虽日渐危急,但再没有人敢提及。
施行高压政策的同时,贾似道引导士大夫们将军国大事置于脑后,倡导奢侈享乐之风。他于西湖葛岭赐第养尊处优,“起楼阁亭榭,取宫人娼尼有美色者为妾,日淫乐其中。惟故博徒日至纵博,人无敢窥其第者”。他曾与群妾蹲在地上斗蟋蟀,与他狎玩的门客看到后戏言:“此军国重事邪?”当时有人题诗讽刺:“山上楼台湖上船,平章醉后懒朝天。羽书莫报樊城急,新得峨眉正少年。”贾似道令门客廖莹中编撰《福华编》,吹嘘其鄂州战功,虚构出一个“福泽天下、繁华昌盛”的盛世。每年贾似道生日,“四方善颂者”就会赋诗填词,为贾似道歌功颂德。贾似道甚至效仿科举考试,将颂词分别等次,排名靠前的予以赏拔。(www.xing528.com)
贾似道的行为给南宋政治造成巨大伤害,在他的主导下,南宋士大夫阶层丧失了往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担当精神和忧患意识,他们对于迫在眉睫的亡国之危表现麻木,只知玩岁愒日,沉溺于湖山歌舞之娱,不知“有天下大义”。明人黄淳耀感叹说:“南宋之末,士大夫伈伈伣伣,拱手环视以苟岁月,陈同父谓之风痹,不知痛痒,积数十年,而国亦亡,其气弱也。”
醉生梦死的生活,不仅腐蚀了统治阶层的精神,也腐蚀了整个时代民众的灵魂。受统治阶层精神风貌的影响,普通民众也宴然自安,对国事漠不关心。法国汉学家谢和耐观察到:“直至兵临城下之前,杭州城内的生活仍是一如既往的悠哉闲哉。”这不免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面对虎视眈眈的蒙古铁骑,南宋社会却仿佛陷入麻醉中,对王朝的危难无动于衷。南宋的灭亡,不仅仅是蒙军军事入侵的结果,同时也由于其政治统治的崩溃,而独揽大权的贾似道,显然加速了这一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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