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为人专制自矜,危难时刻固然可以力挽狂澜,承平时期也易授人口实。他做宰相大权独揽,本来不应由宰相插手的御史的任用,他也要过问。“准在中书,喜用寒俊,每御史阙,辄取敢言之士。”他以“进贤退不肖”为己任,不愿遵守惯例论资排辈,对吏人送上的例簿不屑一顾。寇准本人认为这是不拘一格为国家选用贤才,可在其他人看来,却难免有擅权之嫌。
导致寇准再次从权力巅峰跌落的,是与寇准屡有龃龉的王钦若。王钦若在真宗为太子时帮助他澄清了太宗的猜疑,是真宗极为信任的宠臣。史书中说:“钦若善迎人主意,上望见辄喜。每拜一官,中谢日辄问曰:‘除此官且可意否?’其宠遇如此。”寇准向来不喜欢王钦若,澶渊之役中把他调到形势凶险的前线天雄军(今河北大名)。王钦若到任后,只见契丹军兵漫山遍野,无以为计,只好屯塞四门,终日危坐,心中把寇准恨到极致。后来兵罢还朝,王钦若识时务地自请辞去参知政事的职务。寇准却还要羞辱一下王钦若,真宗特意为王钦若设置了资政殿学士一职,但职务的高低要由宰执们商定,寇准“定其班在翰林学士之下”。王钦若此前以翰林学士升任参知政事,解职后却被排班在以前的官职之下,等于被降级了,这令他心中备感羞耻,与寇准的矛盾又加深一层。
借助与真宗超乎常人的密切关系,王钦若开始诋毁寇准在真宗心目中的形象。一天朝会,寇准先行告退,真宗目送他离开。王钦若趁机问道:“陛下敬畏寇准,为其有社稷功耶?”真宗点头称是,王钦若接着说:“臣不意陛下出此言。澶渊之役,陛下不以为耻,而谓准有社稷功,何也?”真宗愕然,忙问其故。王钦若答道:“城下之盟,虽春秋时小国犹耻之。今以万乘之贵,而为澶渊之举,是盟于城下也,其何耻如之!”真宗于是愀然不悦。寇准危难之时“左右天子”之举,被世人视为“大忠”,却被王钦若攻击为“无爱君之心”,他说:“陛下闻博乎?博者输钱欲尽,乃罄所有出之,谓之孤注。陛下,寇准之孤注也。斯亦危矣。”(www.xing528.com)
王钦若的话句句像针一样刺到真宗心上,从根本上瓦解了寇准倚以为傲的政治资本,破坏了真宗对寇准的印象。寇准平素专权自任的做派,已经使“同列忌之”,又失去了真宗的信任,他的罢相已近在眼前。景德三年(1006)二月,寇准罢相,随后出知陕州。真宗对继任的王旦说:“寇准以国家爵赏过求虚誉,无大臣体,罢其重柄,庶保终吉也。”半年之后,真宗还对人说及寇准的种种不是,“寇准之居相位,多致人言”。曾被寇准压制的冯拯落井下石,附和道:“吕蒙正尝云,准轻脱,好取声誉,不可不察。”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