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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非遗到科技:固原文化关怀

时间:2023-08-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李进祥对非物质层面的文化的关注要比其他作家敏锐,这是他的独特性,因此我们从李进祥对非物质文化关注点的变化,也能感受到他的小说创作的转向:从早期对西海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关注转向近年来对城市生活方式的关注。不同民族、不同地域文化在这里汇聚、融合,从而深刻影响了固原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当然,李进祥对西海固濒临灭绝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讲述,是他文学独创性的体现,也是他历史责任感的体现。

从非遗到科技:固原文化关怀

爱德华·索亚曾经说:“空间在其本身也许是原始赐予的,但空间的组织和意义却是社会变化、社会转型和社会经验的产物。”[15]也就是说,不管是乡村还是城市,空间的意义总是存在的,它与时代变迁、社会转型分不开。作家对不同空间的感知、认识以及生命感悟,不但表现在作家对特定空间的物质层面上的书写,也表现在非物质层面,诸如风俗、习惯、生活方式人际关系等。李进祥对非物质层面的文化的关注要比其他作家敏锐,这是他的独特性,因此我们从李进祥对非物质文化关注点的变化,也能感受到他的小说创作的转向:从早期对西海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关注转向近年来对城市生活方式的关注。

作为丝路文化重镇,西海固中心城市固原不但是特定历史空间中的商贸中心,也是文化交流中心与传播中心。不同民族、不同地域文化在这里汇聚、融合,从而深刻影响了固原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历史上的文化交流以物质形态(如建筑雕塑、日常生活器具)与非物质文化(如花儿、剪纸、社火)形式流传至今,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类似集体无意识的文化生活方式。宁夏文学在书写特定地区人们的日常生活的同时,也注意到了非物质文化遗存,并把它们作为文学作品中构建故事情节、塑造人物形象、描绘故事背景的条件。李进祥也不例外

事实上,如果从历史地理学的角度着眼,我们不难发现西海固文化的内涵是丰厚的。简要地说,早在史前时期,就有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进入人类社会以后,诸多少数民族,如戎、羌、匈奴、鲜卑、乌桓、氐、羯、藏、党项、蒙古、回等都先后在这里活动,因此西海固地区在历史上受北方游牧文化影响甚大。而作为中原王朝控制西北边陲的重镇,西海固地区显然也受到中原农耕文化的影响,同时也因其是丝绸之路上衔接中原与西域乃至中亚、欧洲文化交流的重要中转站,必然受到发达的商业文化滋养。西海固地区丰富的物质文化资源与非物质文化资源,就是历史上多元文化的化石

李进祥对于西海固物质文化及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书写,“把笔触伸到清水河畔古老乡村精神文化的深处,以那些独特的语言符号铭记下这块古老而又闭塞的土地上正在消失的丰富的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16],比如“挦脸”“下方”“花样子”“口弦子”“干花儿”等。当然,李进祥对西海固濒临灭绝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讲述,是他文学独创性的体现,也是他历史责任感的体现。比如李进祥的《花样子》讲述的是花样子的悲惨一生,但是引子却是刺绣;《方匠》写的是民间技艺下方;《口弦子奶奶》讲述口弦子奶奶一生的命运,但是也涉及非物质文化遗产口弦;《干花儿》写老哈及其亲人的悲剧,但是全文却贯穿着六盘山花儿;其他,如《鹞子客》《挦脸》等,莫不如此。面对一个发生历史巨变的时代,李进祥注意到了西海固流传百年乃至千年的生活方式、习俗、生活习惯、居住方式的深刻变化。《狗村长》《梨花醉》等短篇小说写出了人们搬迁到新的定居点的过程中,心理的深刻变化,尤其是老年人难离故土的深刻心理体验。当然,李进祥也努力去发现深藏于民众心中的神奇故事,这些民间故事是滋养民族的文化源泉。比如《鹁鸽》:“我曾在老奶奶讲的古今里,听到过鹁鸽。古今里的鹁鸽是吉祥的、尊贵的鸟。一个男子,为了解救村里人、心上人,须找到一对鹁鸽,找到鹁鸽就找到了通往胜利,或者幸福的路。一个女子,救了一只受伤的鹁鸽,打雷的时候,伸出手去,手上多了一对金镯子。听古今的时候,我们不会把鹁鸽与平常见的鸽子联系起来,以为那是另一种鸟,是有些神奇的鸟,全身都闪着金色的光。”[17]在这里,李进祥把民间故事穿插于小说文本中,当然使文本获得了摇曳生姿,但是另一方面,小说文本中对民间故事本身的书写,也是李进祥对非物质文化一种本能的文化关怀。(www.xing528.com)

然而城市化全球化的加速,使得乡土田园等晦暗不明的概念忽然被彰显。文学中的乡土经验,自然也是传统习惯与城市化所催生的新制度、规则之间龃龉的产物。或者说正是全球化或者城市化的大举扩张,激发了本土化的抵制本能。人们在重新发现土地的同时,也把土地作为抵制的武器,并不断从土地中汲取能量,从而把自己的根系更深地扎入大地之中。恰如迈克·布朗所说:“文化在一个地区留下的痕迹间接表明了不同时期地理景观的消逝、增长、变异及重复的总数。”[18]近年来李进祥的小说创作就体现出一种向城市文化靠拢的趋势。比如在《植物人》中,李进祥对城市生活和文化的认识就与此前不同,小说的背景是城市区域中很重要的一个空间——医院,而且最新的科技产品出现在文本中,同时还有股票金融等事物,城市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在小说《监控器》中,李进祥又涉及监控器这一科技手段,并且表达了作家对未来以监控为手段的社会的某种担忧。而在《尾巴》中,周晓明外出打工,在手机装配厂工作,华为苹果三星这些手机牌子也进入小说中的人物世界。与早期对城市的敌视不同,李进祥近年来的视野逐渐扩大,并且对城市的认知也更加深刻。《二手房》中,小说主人公买到了二手房,在城市立足。

尽管李进祥对城市生活方式的书写似乎还有单调之嫌,也仅仅停留在现代媒体对人的生活方式与思维方式的建构上,但是我们也能从中看到李进祥小说创作在转型时期的困惑。比如,从世界观与价值取向的角度来看,李进祥已不再对城市抱一种批判的眼光,而是看到了城市本身的复杂性;从人文关怀上来说,李进祥不再惋惜过去时代的非物质文化的远逝,而是着眼于新媒体时代人们的生活状况;从情感归宿上来说,李进祥不再沉潜于乡土,而是在人类的层面思考等。但是,作为创作原点的故乡以及深隐其中的情感、价值,真的已经被城市化了吗?恐怕未必。面对城市化、全球化的冲击,包括李进祥在内的当代作家有些许迷茫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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