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因讲述者的差异而造成的具体细节上的差异之外,《白鹁鸽玲玲》故事在六盘山地区、西海固地区还存在多个异文。这些异文的形成主要有以下两种情形。
第一,因母题链环节上的差异而形成的异文。这类异文的差异在故事情节与内容方面,更在于母题链的构成上有差异。杜豆豆本的《白鹁鸽玲玲》在母题链构成与情节发展变化上可以做如下分解:
(1)老两口只生养了一个女儿,名叫白鹁鸽玲玲。
(2)老两口千挑万选,把女儿给王员外家做童养媳。
(3)白鹁鸽玲玲的丈夫外出当兵。
(4)白鹁鸽玲玲提出转娘家的请求。
(5)婆婆屡次找借口不允许白鹁鸽玲玲回娘家。
(6)白鹁鸽玲玲最终被允许回娘家,但婆婆提出诸多要求。
(7)白鹁鸽玲玲没有完成任务被婆婆毒打。
(8)白鹁鸽玲玲被打致死。
(9)丈夫回家。
(10)白鹁鸽玲玲死后变为白鸽。
(11)白鸽化成人形为丈夫做饭。
(12)丈夫留住化成人形的白鹁鸽玲玲。
(13)夫妻二人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在故事情节与母题链的构成上,王玉梅讲述本与杜豆豆讲述本有一定差异。王玉梅本讲述本在母题链构成与情节发展变化上可做如下分解:
(1)一大户人家有个小媳妇,叫白鹁鸽玲玲。
(2)丈夫外出做官。
(3)白鹁鸽玲玲提出转娘家的请求。
(4)婆婆屡次找借口不允许白鹁鸽玲玲回娘家。
(5)白鹁鸽玲玲最终被允许回娘家,但婆婆提出诸多要求。
(6)白鹁鸽玲玲没有完成任务被婆婆毒打。
(7)白鹁鸽玲玲被打致死。
(8)丈夫回家。
(9)丈夫发现白鹁鸽玲玲已死。
(10)丈夫在存放白鹁鸽玲玲尸体的地方看见一只白鸽飞走。
(11)丈夫伤心地离家出走。
如前文所述,刘世友写定本与王玉梅讲述本在母题链与情节结构上基本一致,只是刘世友写定本使用了一个与王玉梅讲述本不一样的铺垫语,从而凸显了民间讲述与文人写定过程中对民间故事原生性的磨损。
第二,因讲述艺术与技巧的差异而形成的异文。以上异文在母题链构成与情节内容上有差异,所以形成了相异性,但在具体的讲述艺术与技巧上几乎没有区别,都是讲述者对故事脉络的叙述与人物语言的具体讲述来完成一个开端、过程、结尾相对完整的故事。但笔者通过田野调查获得的蒙腊月讲述本《白鹁鸽玲玲》,在母题链构成、故事情节内容上与上述异文相异,尤其在讲述艺术与技巧上形成了一个几乎完全不同于以上讲述的口承故事。在此,笔者将蒙腊月讲述本《白鹁鸽玲玲》故事写定如下。
(唱词):左手端的饭碗碗,右手端的炕桌桌,大大娘娘[3],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咔[4]!
(说词):三斗三升菜籽种上出来了去!
(唱词):东山里放羊娃,西山里放牛娃,给我白鹁鸽玲玲种菜籽,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咔!
(说词):放羊娃连放牛娃就把菜籽搭着种上了。[5]
(唱词):左手端的饭碗碗,右手端的炕桌桌,爷爷奶奶,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咔!
(说词):东山里看荞黄[6]了吗,西山里看麦黄了吗,黄了去!
(唱词):东山里放羊娃,西山里放牛娃,给我白鹁鸽玲玲看荞麦黄了吗,黄了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咔!
(说词):东山里放羊娃说荞黄了,西山里放牛娃说麦黄了。(www.xing528.com)
(唱词):左手端的饭碗碗,右手端的炕桌桌,爷爷奶奶、大大娘娘,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咔!
(说词):黄了割着碾了去!
(唱词):东山里放羊娃,西山里放牛娃,给我白鹁鸽玲玲搭着把荞麦碾了啥,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咔!
(说词):放羊娃连放牛娃就搭着给碾了。
(唱词):搭梯子,上楼房,亲妹妹,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咔!
(唱词):搭梯子,下楼房,亲嫂嫂,你转娘家就转去!
(唱词):左手端的饭碗碗,右手端的炕桌桌,大大娘娘,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穿啥呢?
(说词):后院里有个烂蓑衣穿上去!
(唱词):大大娘娘,你家满柜的绫罗绸缎,你让我白鹁鸽玲玲穿个烂蓑衣转娘家去呢!
(唱词):左手端的饭碗碗,右手端的炕桌桌,爷爷奶奶,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提啥呢?
(说词):后院里有牛粪粑粑提着去!
(唱词):爷爷奶奶,你家满柜的清油细白面,你让我白鹁鸽玲玲提几坨牛粪粑粑转娘家去呢!
(唱词):搭梯子,上楼房,亲妹妹,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咔,穿啥呢吗提啥呢?
(唱词):搭梯子,下楼房,亲嫂嫂,你白鹁鸽玲玲转娘家穿绸缎提馍馍。
(唱词):左手端的饭碗碗,右手端的炕桌桌,爷爷奶奶、大大娘娘,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转几天?
(说词):早起去,晚夕来,八双靴子八双鞋[7],剩下的碎布给我女女扎扎拉拉斗[8]一个针插儿来!做不成了鞭子陪!
(唱词):搭梯子,上楼房,亲妹妹,我白鹁鸽玲玲转娘家咔,转几天?
(唱词):搭梯子,下楼房,亲嫂嫂,你白鹁鸽玲玲转娘家咔,转一月!
(说词):就转了一月,做了八双靴子八双鞋,剩下的碎布斗了个针插要带回,没防住让火燎了。白鹁鸽玲玲一进门,大大娘娘拉住就是一顿打!
(唱词):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拉一把,白鹁鸽玲玲快被打死了,锨把[9]打成节节儿了,扫帚打成芊芊儿了!
(说词):爷爷奶奶拉去了没拉开!
(唱词):亲妹妹,亲妹妹,拉一把,白鹁鸽玲玲快被打死了,鞭子打成件件儿了,擀杖打成段段儿了!
(说词):妹妹拉去了拉开了。一看嫂嫂已经被打死了!
(唱词):丈夫丈夫你啥时候回来呢?白鹁鸽玲玲叫乜[10]打死了,头割了在房檐上挂着呢,身子在磨道里埋着呢。若要不信,我给你胸膛上拍个血手印!
(说词):男人惊醒一看,胸膛上五个血指头印,知道是白鹁鸽玲玲给他托的梦。
(唱词):白鹁鸽玲玲,白鹁鸽玲玲,给我拉马我下马,你丈夫回来了!
(说词):来狗儿,来我给我娃拉马我娃下马,你那碎娘梳头缠脚呢!
(说词):缠[11]给了一鞭杆走了!
(唱词):白鹁鸽玲玲,白鹁鸽玲玲,给我铺炕扫毡来,你丈夫回来了!
(说词):来狗儿,来我给我娃拉马我娃下马,你那碎娘烧水做饭呢!
(说词):缠给了一鞭杆走了!
(唱词):白鹁鸽玲玲,白鹁鸽玲玲,给我解钮睡觉来,你丈夫回来了!
(唱词):哥哥哥哥我给你解钮你睡觉,我嫂嫂叫乜打死了,头割了在房檐上挂着呢,身子在磨道里埋着呢!
(说词):这白鹁鸽玲玲的男人就挖了个大火坑,能跳过去的就是没欺负白鹁鸽玲玲的,跳不过道去的就是欺负过白鹁鸽玲玲的。大大娘娘,爷爷奶奶跳去了都没跳过去,跌着火坑里烧死了。
以上讲述中,括号内的文字为笔者写定时所加。蒙腊月讲述时没有解释,而是通过换口吻、换语气等方式来区分各段内容。蒙腊月讲述本在题目、内容上与前述异文之间存在关联和相似性,但在讲述艺术和技巧上却独具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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