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海上丝绸之路史：清朝借助外国兵船围剿海盗

清朝除了动用水师，发到团练乡勇以及其他辅助的管理措施外，还曾借助外国兵力，围剿势力庞大的海盗集团。嘉庆年间，在借助外国力量围剿海盗问题上，清朝内部出现过不同的声音。

清朝与外国联合围剿海盗，最早发生在18世纪末。清政府对受安南西山政权授予爵位的海盗无法容忍，下令今后凡在中国捕获的越南海盗将立即处死。由于这一强硬政策，西山军被迫对海盗发其攻击，俘获63名海盗，并派军官带队前往江坪剿灭海盗。清政府对此论功行赏，赏给1000串铜钱、3万斤大米和牛羊丝绸等物。^[92]越南将抓获的海盗和缴获的船只等转交给清朝官府。但这次合作只是一种象征性的，对海盗势力的打击几乎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嘉庆九年（1804年），随着清朝水师在剿灭海盗战斗中日渐处于劣势。清朝开始与葡萄牙接触，双方达成一起围剿海盗的协议。此次合作是澳门葡萄牙头目唩嚟哆首先向粤海关监督提出愿意派4艘葡萄牙兵船共同行动。时任两广总督倭什布同意葡方可派两艘兵船与清水师一起出海巡逻。^[93]但这次联合行动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四月底，一支由两艘葡萄牙船和二十艘清朝兵船组成的船队，在海上游弋清剿海寇。不管这支船队走到哪里，大约拥有四百艘帆船，和七万到八万人的海盗船队总是远远避开。但当联合船队在西面海域巡视时，海盗船队则在东面出现；而当联合船队转向东行驶时，海盗却又在西面活动。”^[94]

嘉庆九年十月，英国也提出派兵船清剿海盗的建议。嘉庆帝对借外国兵清剿海盗很不满意，曾下旨斥责两广总督倭什布等，“所办甚属非是。粤省缉捕洋匪，自应练习水师兵船驾驶。上年倭什布等节次奏到米艇一项出洋得力，恳请筹项修理，俱经降旨准行，何必复借资夷船帮助？且天朝缉匪之事与外夷何涉？其呈请出力，安知非伊等欲借此窥探虚实。三义助接到夷目呈禀，即应告以缉捕洋盗，天朝兵船尽足敷用，无庸伊等帮助，何以辄行咨报总督。而倭什布未经详察，又不具奏请旨，率行允准，竟似内地水师不能捕盗，转借伊等帮助，未免启其轻视之心，于事殊有关系”。^[95]嘉庆十三四年，面对强劲的海盗实力，嘉庆帝开始主动寻求外力的帮助。嘉庆十三年（1808年），香山知县彭昭麟请求英国东印度公司派两艘船协助防备海盗。当年八月，英国也派遣战船到粤洋东面巡逻。影响最大的一次合作是发生在嘉庆十四年（1809年）清朝同葡萄牙的联合行动，共同围剿张保仔，^[96]“十月初三日，内河贼船尽退。夷船与保战，大败，罛船尽逃。夷人愤甚，禀香山县，愿以夷船出战。彭昭麟允其请，遂点阅西洋夷舶六只，配以夷兵，供其粮食，出洋剿捕”。^[97]

总之，清政府对海盗的对策主要是剿、抚两种，不同时期还实行一些辅助性的措施，如清初的禁海、迁界等。清代中叶，旗帮海盗兴盛，清政府面临着剿灭海盗的巨大压力。数任两广总督因缉捕不力被更换，直至百龄多管齐下，剿抚并用，并鼓励乡村办团练，雇佣渔船等，同时借助外国力量一起围剿，最终成功消灭海盗联盟。在闽浙沿海，浙江巡抚阮元和水师提督李长庚募资建造霆船，联合闽广等省共同会剿，大挫蔡牵等海盗帮派的锐气。自李长庚战死后，其旧部邱良功等携手共同剿灭蔡牵集团，使得闽浙沿海的海盗数量得以消减。

海盗作为清代官府眼中扰乱社会秩序的一支力量，对海上丝绸之路的正常进行，无疑起到了阻碍的作用。但是从清代海盗成员的构成来看，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沿海地区迫于生计而不得不为之的穷苦百姓，经过长期在海洋漂泊，最终走上了违法犯罪的路径。另一方面，也应该看到，海盗的最盛期是在嘉庆年间，这一时期西方国家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对中国的贸易已经偏离了正轨，走私贩运鸦片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此时，活跃在中国海洋上的海盗，与西方商人既有联合也有斗争，在一定意义上也牵制了西方商人的力量，以民间的力量参与了对中国海洋权益的保护。

【注释】

[1]郑广南：《中国海盗史》，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1998，第319页。

[2]金诺、岑元冯主编《湛江民间故事选集·荡海王》，东方出版社，1999，第88页。

[3]郑广南：《中国海盗史》，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1998，第321页。

[4]［美］安乐博：《南中国海海盗风云》序言，［美］张兰馨译，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2014。

[5]［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18页。

[6]同治《番禺县志》卷六《舆地略四·风俗》。

[7]咸丰《顺德县志》卷六《经政略一·户口》。

[8]［美］安乐博：《南中国海海盗风云》序言，［美］张兰馨译，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2014。

[9]叶志如：《试析蔡牵集团的成份及其反清斗争实践》，《学术研究》1986年第1期。

[10]［清］蓝鼎元：《鹿洲全集》，厦门大学出版社，1995，第36页。

[11]［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79页。

[12]［清］林则徐：《林文忠公政书》，《近代中国史料丛刊》正编第6辑第51册，文海出版社，1967，第1074页。

[13]以上参阅［清］袁永纶：《靖海氛记》，《田野与文献：华南研究资料中心通讯》，萧国健、卜永坚笺注，2007年第46期。

[14]转引自张雅娟：《清代嘉庆年间的海盗与水师》，人民出版社，2016，第165页。

[15]民国《平阳县志》卷五十九《杂事志二》。

[16]［清］邱炜萲：《菽园赘谈》卷四《道盗》，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刻本。

[17]道光《厦门志》卷十六《旧事志·纪兵》。

[18]道光《厦门志》卷十六《旧事志·纪兵》。

[19]民国《太仓州志》卷十四《兵防中·纪兵》。

[20]郑广南：《中国海盗史》，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1998，第281—282页。

[21]［清］李渔：《资治新书初集》卷七《弭盗安民议》，《李渔全集》第16卷，浙江古籍出版社，1991，第247页。

[22]柳亚平：《清代乾嘉时期的浙江海盗》，载《会党、教派与民间信仰：第二届中国秘密社会史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知识产权出版社，2012，第536页。

[23]［清］蓝鼎元：《鹿洲全集》上册，厦门大学出版社，1995，第38页。

[24]［日］松浦章：《中国的海贼》，谢跃译，商务印书馆，2011，第128页。

[25]［清］翟灏：《台阳笔记》，《弭盗论》，黄哲永、吴福助编《全台文》第53册，文听阁图书有限公司，2007，第339—340页。

[26]［美］安乐博：《南中国海海盗风云》，［美］张兰馨译，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2014，第42页。

[27]刘平：《乾嘉之交广东海盗与西山政权的关系》，《江海学刊》1997年第6期。

[28]［清］程含章：《上百制军筹办海匪书》，［清］贺长龄等编《清经世文编》卷八十五《兵政十六·海防下》，中华书局，1992，第2117页。

[29]叶志如：《乾嘉年间广东海上武装活动概述——兼评麦有金等七帮的〈公立约单〉》，《历史档案》1989年第2期，《嘉庆十年广东海上武装公立约单》，《历史档案》1989年第4期。

[30]张雅娟：《清代嘉庆年间的海盗与水师》，人民出版社，2016，第58页。

[31]［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61页。

[32]《清仁宗实录》卷五，嘉庆元年五月，中华书局，1985，第120页。

[33]《清仁宗实录》卷二十，嘉庆二年七月，中华书局，1985，第264页。

[34]［清］阮亨：《瀛舟笔谈》卷二，林登昱编《稀见清代四部辑刊》第8辑第56册，经学文化事业有限公司，2015，第41—42页。

[35]［清］阮亨：《瀛舟笔谈》卷二，林登昱编《稀见清代四部辑刊》第8辑第56册，第51页。

[36]苏同炳：《海盗蔡牵始末》，载《台湾史研究集》，台北“国立”编译馆中华丛书编审委员会，1980，第186—187页。

[37]［清］魏源撰《圣武记》卷八《嘉庆东南靖海记》，韩锡铎、孙文康点校，中华书局，1984年，第355页。

[38]［清］魏源撰：《圣武记》卷八《嘉庆东南靖海记》，韩锡铎、孙文康点校，第358页。

[39]［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62、68页。

[40]［清］程含章：《上百制军筹办海匪书》，《皇朝经世文编》卷八十五《兵政十六·海防下》，《近代中国史料丛刊》正编第74辑第731册，文海出版社，1972，第3068页。

[41]［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174—177页。

[42]《圣祖仁皇帝御制文集》卷五《敕谕·论兵部》，《文津阁四库全书》集部别集类第432册，商务印书馆，2005，第734页。

[43]［日］松浦章：《中国的海贼》，谢跃译，商务印书馆，2011，第110页。

[44]［日］松浦章：《中国的海贼》，谢跃译，商务印书馆，2011，第108页。

[45]［清］魏源撰《圣武记》卷八《嘉庆东南靖海记》，韩锡铎、孙文康点校，中华书局，1984，第355页。

[46]［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51页。(www.xing528.com)

[47]［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17页。

[48]［清］谢金銮：《二勿斋文集》卷六《天后宫祭文代》，黄哲永、吴福助编《全台文》第2册，文听阁图书有限公司，2007，第155页。

[49]科大卫等编《香港碑铭汇编》第1册，香港市政局，1986，第36页。

[50]［美］安乐博：《海上风云：南中国海的海盗及其不法活动》，［美］张兰馨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第200页。

[51]［美］安乐博：《海上风云：南中国海的海盗及其不法活动》，［美］张兰馨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第209页。

[52]齐思和等整理《筹办夷务始末（道光朝）》卷十八《琦善奏英人强索香港拟准在厦门福州通商折》，中华书局，1964，第627—628页。

[53]此表据郑广南和穆黛安的研究整理制作。郑广南：《中国海盗史》，第301—302页；［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第67—69页。

[54]［清］李桓辑《国朝耆献类征》卷一八八《疆臣·玉德》，广陵书社，2007，第6198页。

[55]乾隆《福建通志》卷六十九《艺文二·策》。

[56]［清］蓝鼎元：《鹿洲全集》上册，厦门大学出版社，1995，第36—37页。

[57]刘正刚：《话说粤商》，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2007，第284页。

[58]［美］安乐博：《海上风云：南中国海的海盗及其不法活动》，［美］张兰馨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73—74页。

[59]［美］安乐博：《海上风云：南中国海的海盗及其不法活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第72页。

[60]［清］翟灏：《台阳笔记》，载黄哲永、吴福助编《全台文》第53册，文听阁图书有限公司，2007，第341—342页。

[61]《清仁宗实录》卷二〇六，嘉庆十四年正月，中华书局，1986，第749页。

[62]［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87页。

[63]刘正刚：《图说南粤历史》，广东省地图出版社，2015，第28页。

[64]《清仁宗实录》卷一〇八，嘉庆八年二月，中华书局，1986，第449页。

[65]［清］阮亨：《瀛舟笔谈》卷一，《稀见清代四部辑刊》第8辑第56册，经学文化事业有限公司，2015，第30—31页。

[66]［清］阮亨：《瀛舟笔谈》卷二，《稀见清代四部辑刊》第8辑第56册，第67页。

[67]刘正刚：《话说粤商》，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2007，第284页。

[68]曹小曙、王小莉：《话说海盗》，广东经济出版社，2011，第141、144页。

[69]乾隆《潮州府志》卷三十八《征抚》。

[70]陈春声：《明清之际潮州的海盗与私人海上贸易》，《文史知识》1997年第9期。

[71]刘正刚：《图说南粤历史》，广东省地图出版社，2015，第28页。

[72]［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32页。

[73]［清］胡天球：《柳盟园诗集》附录《柳盟胡公纪实·花洲纪略》，陈建华、曹淳亮主编《广州大典》第56辑第435册，广州出版社，2015，第752—753页。

[74]咸丰《顺德县志》卷二十五《列传五·国朝一》。

[75]［清］胡天球：《柳盟园诗集》附录《柳盟胡公纪实·陈公上抚院禀帖》，第754页。

[76]乾隆《顺德县志》卷十二《人物列传一·忠义》。

[77]鲍炜：《清初广东迁界前后的盗贼问题——以桂洲事件为例》，《历史人类学学刊》2003年第2期。

[78]《清圣祖实录》卷十九，康熙五年七月壬午，中华书局，1985，第274页。

[79]［清］贺长龄辑：《皇朝经世文编》卷八十五《兵政十六·海防下》，《近代中国史料丛刊》正编第74辑第731册，文海出版社，1972，第3056页。

[80]刘正刚：《老鼠与猫：1780年广东盗案研究》，《广东社会科学》2007年第3期。

[81]章佳容安辑：《两广总督奏议》卷十一《剿抚洋盗告示附》，《近代中国史料丛刊》正编第21辑第203册，文海出版社，1968，第1429—1430页。

[82]［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125—126页。

[83]曾小全：《清代嘉庆时期的海盗与广东沿海社会》，《史林》2004年第2期。

[84]［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173—174页。

[85]［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第179页。

[86]《清仁宗实录》卷二二五，嘉庆十五年二月己亥，中华书局，1986，第27页。

[87]曾小全：《清代嘉庆时期的海盗与广东沿海社会》，《史林》2004年第2期。

[88]［清］焦循：《雕菰集》卷十九《神风荡寇记》，中华书局，1985，第309页。

[89]［清］阮亨：《瀛舟笔谈》卷二，林登昱编《稀见清代四部辑刊》第8辑第56册，经学文化，2015年，第50页。

[90]［清］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卷二十二《李忠毅公事略》，岳麓书社，2008，第701页。

[91]［清］魏源撰《圣武记》卷八《嘉庆东南靖海记》，韩锡铎、孙文康点校，中华书局，1984，第359页。

[92]［美］穆黛安：《华南海盗：1790—1810》，刘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第45页。

[93]故宫博物院辑《清代外交史料》嘉庆一，《两广总督倭什布等奏西洋夷目情愿备船随帮捕匪片》，成文出版社，1968，第53—54页。

[94]林延清：《嘉庆朝借西方国家之力镇压广东“海盗”》，《南开学报》1989年第6期。

[95]故宫博物院辑《清代外交史料》嘉庆一，《军机处寄两广总督那彦成谕知西洋夷目唩嚟哆速行驶驾回澳勿得帮同捕盗上谕》，成文出版社，1968，第56—57页。

[96]林延清：《嘉庆朝借西方国家之力镇压广东“海盗”》，《南开学报》1989年第6期。

[97]光绪《广州府志》卷八十一《前事略七·国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