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代人的立场来看古人,则我们的祖先多少都带有某种封闭性的神秘色彩。如果先祖们地下有知的话,那么,以他们的眼光来看今人,则现代人不是妖怪便像神仙。倘若,人类的历史还将成千年地延续,千年后的华夏子孙回过头来,看今日之自以为很开放的现代人,不也与我们看古人一样么?
为此,我们只有冷静地站在公允的天平面前,才能称出人类历史上所有的伟大人物和伟大事件的真正价值。
正如本书开卷明义所示,禅意不是禅,更非禅宗。禅意是越出了宗教界限的中国文化所特有的一种审美范畴,讲得更透彻些,禅意本质上就是中国士大夫的一种审美的文化心态。
中国社会从来也不是一个宗教社会,但中国社会的各种实用理性和精神力量又一直是围绕着一个至高无上的大实体在运动的,其具体表征就是皇帝。因此,它又一向是一个充满着亚宗教情感的国家。或许,仅此而言,这也是东方各国的共性。不过,与其他东方古国迥然有别的是,以士大夫为代表的中国精神文化基因,其性质在相当程度上是审美化的,而非科学化的;是乐天的,而非悲观的;是讲究中和的、辩证的,而非分裂的、逻辑的;是推崇群而不党、兼济天下的,而非个人欲望至上的。正由于此,才能在禅和禅宗的基础上产生富有人生哲理的禅意,才能使禅意本身成为一种独具东方神韵的审美的心态和审美的需要。
已有许多人指出过宗教和艺术的趋同性,或在形式上的异质同构。中西方均有学者认为,二者是可以互相渗透、联袂的。罗丹甚至说过:“真正的艺术家,总之,是人类之中最信仰宗教的。”[1]我也觉得,在许多方面,尤其是在情感要求上,艺术和宗教确乎有许多交叉点:首先,从情感要求的目的上看,宗教和艺术都是为了获得精神的解脱、愉悦和慰藉。其次,从发生学的角度看,艺术的起源与巫术、原始宗教有关,这说明在情感需要中宗教和艺术自一开始起就有了密切的联系和同构性。[2]再则,宗教和艺术都是在追求一种并非实实在在的真善美,而且在整个追求中又都十分借重想象和超验。(www.xing528.com)
如果说宗教与艺术真那么契合,上述的交叉点可以成立的话,则禅意与中国艺术、中国士大夫间的关系就更为亲密了。因为禅意不是宗教,而中国士大夫比起其他民族的知识群体也更注重审美需要、道德净化和相对的独立性。反之,如从与宗教相比较的角度看,禅意又确乎有着某种更接近艺术的亚宗教情感,中国士大夫又确乎内蕴着某种同样更接近艺术的亚宗教情感。于是二者不期而遇地相印了、重叠了,禅意的文化属性也就成了亦佛亦俗、亦儒亦道的中国士大夫心态的集中体现。
那么,在数千年悠悠的历史长河中,中国士大夫心态又是怎样表现的?禅意在这一文化心态上的特征又是什么呢?
当我们用审美的眼光打量“士”,又从非宗教的视角来审察禅意时,历史的烟幕驱散了,神秘的氛围消失了,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合理,明白无余又如在眼前。
关山行旅图 五代 关仝 144.4厘米×56.8厘米 绢本水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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