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与春联：艺术大师纵情传统文化

徐春雷

每逢春节来临，人们都喜欢在门上贴上一副春联，喜迎新春。春联亦称对联。它是我国人民创造的一种独特的文学艺术形式。艺术大师丰子恺先生，对这朵传统文化中的奇葩，可算是缘深情长。

丰子恺九岁时，因父亲病逝，即从家塾转入于云芝老先生私塾里上学。于老先生除教学生读《三字经》《百家姓》及“四书”之外，还教他们“对课”，学习对对子。一次，老先生出了一上联：“枝头黄叶舞”，让学生对下联。大家还在苦思冥想，小丰子恺已经对出：“岭上白云飞。”老师大加赞扬。

长大之后，丰先生对创作对联更是情有独钟。丰先生一生中居住过不少地方，他每寓居一处，总要为寓所取一个有意思的名字，还要书写一副对联挂上，以表达自己美好的愿望，寄托淳朴的情思。1933年春，他在故乡石门湾建成了自己设计的新居，除了用独特方法给新居取了一个独特的名字“缘缘堂”之外，还根据唐代诗人杜甫所作《堂成》诗句，书写了一副对联：“暂止飞乌才数子，频来语燕定新巢。”挂在了新居楼下中间厅屋后壁的红梅中堂（吴昌硕画）两侧，喻示自己有如春燕，历经长期漂泊之后，终于筑成新巢带领妻儿暂时定居下来，表达了一种感慨欣慰之情。不久，他又根据宋代诗人王安石《示长安君》诗句“草草杯盘供语笑，昏昏灯火话平生”书写一副对联，挂在缘缘堂楼下西边书房里。这首诗是王安石写给被封为长安县君的大妹文淑的，表达了兄妹之间少别老逢的离聚之情。丰子恺借用此诗句书联，则是想表达自己对平静淡泊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丰子恺手书旧联(www.xing528.com)

抗战期间，丰先生举家逃难，漂泊于祖国的大西南。抗战胜利之后，他从四川返回故里，因缘缘堂已被日军炸毁，丰先生就在杭州西湖边葛岭山麓的湖畔小屋住了下来。那里前有西湖，后有葛岭，侧边跟招贤寺相近，门外隔湖正对着孤山放鹤亭，环境十分幽雅恬静。住定之后，他便寻思要为新居书写一副对联。写什么呢？他伫立门前，远眺湖对面的山亭，触景生联，“门对孤山放鹤亭”一句即刻脱口而出。但此句末尾的“亭”字是平声字，不宜作上联（上联末尾一字大多用仄声字）。不要紧，有了下联不愁想不出上联。正当他在构思上联的时候，友人章锡琛来访。于是两人切磋起来。章根据他下联中用了孤山和放鹤亭两个地名，就为他补上了也有两个地名的上联：“居临葛岭招贤寺。”于是丰子恺就给杭州新居写下了这副对仗工整的对联。

丰子恺书对联

解放之后，丰先生定居上海，起初他住在福州路一间十分简陋狭小的里弄房子里。1955年，政府为了照顾这位著名的艺术家，让他迁往陕西南路三十九弄长乐村寓所居住。这是一座两层楼的公寓，环境雅静，居室宽敞，住进不久，他即用陈毅市长“彻底改造自己，将心交于人民”的撰句，书写一副对联悬于楼下壁上。后来，他见楼上前有阳台，周有明窗，屋顶上还有天窗，坐在室内也能看到日月运转，给寓所取名“日月楼”。他认为：“这楼名不仅表示室中可以望见日月，而且还有解放后遍地光明、日月普照的含义。”据此，“日月楼中日月长”的联句脱口而出。可此句也只能作下联，还得再想一句上联。不久，马一浮先生为其补了上联：“星河界里星河转。”还挥毫书成此联，悬于日月楼上。

丰先生不仅喜欢为自己的居室创作对联，也十分愿意为别人书写对联。1948年春节前夕，他所居住的杭州葛岭山麓岳坟一带的街坊居民，久仰这位书画大家，为了喜迎传统佳节，纷纷登门求他书写春联，后来连附近的一些酒楼茶馆也慕名前来求联。他是有求必写，来者不拒，深受广大平民百姓的敬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