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跃进”时期,农业生产在极“左”错误思想的指导下,高估产、高征购,以致征了过头粮,农民只能饿肚子。党中央很快察觉到问题,采取措施纠正,发出了《关于农村人民公社当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信》。公社党委按照指示信精神,号召机关干部下放充实农业第一线。那时我已被任命为公社团委书记,在青泊洼开垦荒地办青泊洼农场。后来青泊洼划给天津市,我们工作人员回到公社待命。如果我不愿回村从事农业劳动,可以安排我继续在公社工作。但在党的号召下,我又一次向党委表示:“我要回农村第一线,做一个新型农民!”党委书记李建民同志同意了我的要求。1960年12月12日我正式回到婆家村——常流庄,成为常流庄的一个农民。
常流庄在赵连庄的东北方向,地理位置不如赵连庄,处在进水排水渠的下游,旱了难灌上水,涝了难排出水。这一年正遇上自然灾害,再加上村干部领导不力,“五风”严重挫伤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常流庄成了三类村。社员每人每日只能吃四两粮食,没收多少菜,也没什么代食品。公社党委提出抓好群众生活,领导群众度过灾年是头等大事,对三类村必须采取组织手段,即把原来的村领导班子撤掉,成立革命委员会,由志愿者自愿报名参加革命委员会。我和福平首先报了名,并被选为主任。我们千方百计寻找代食品。我村离大港(现在的大港水库)不远,人们说可以到港里捞菱角、扎草当代食。为了给社员寻找代食品,我想到港里探查。当时正值寒冬腊月,港内冰冻三尺,村里老主任王兴月和我的公公婆婆听说我要到港里,都说:“那不是女人去的地方,冷起来没处藏没处躲的,一点避风的地方都没有,会冻坏的!”我想,社员的生活是头等大事,粮食不够吃,搞不到代食品是很危险的,可以说是人命关天。为了群众的吃饭问题,再冷我也要去。我和腾吉瑞同志带着两个社员和拖床、冰镩等农具进入大港破冰,找到了菱角等代食。但这些代食是远远满足不了社员的需求的。我们又到新生农场一分场参观,学习农场制造水质淀粉的技术,解决了社员的代食问题。
水质淀粉的主要原料是农作物秸秆,如稻秸、豆秸、玉米秸秆等。村支部决定由我具体抓建立淀粉厂,制造淀粉。新生农场是我村关系单位,我奔波在几个分场之间求得他们的支援,很快跑来建场的原料沙子、洋灰、砖等。我们修起大水池,安上粉碎机、搅拌机、立石磨,很快投入生产。制造程序是先将稻秸用粉碎机粉碎,再放在水泥池里浸泡,待泡透了放在立石磨上推成糊糊,再将糊糊加以沉淀,沉淀物就是水质淀粉。淀粉提供全村各食堂当代食品,炊事员将淀粉再掺些稻米面做成饽饽,每户按自家的定量到食堂领饽饽。那年头,这样的稻草饽饽还是好的,毕竟是掺着粮食面做成的。(www.xing528.com)
后来,食堂解散了,由各户自己做饭,自己找代食品。稻糠、麸子、豆腐渣,地里的黄蓿菜、苦菜、曲曲菜、马齿荨、灰菜、蒿子、荷包菜、刺刺菜等等几十种野菜是代食品。后来野菜都难寻了,春天的柳树嫩叶、玉柎叶,秋天的黄蓿籽、蒿子籽、稗草籽都采来代食。冬天没野菜时,便吃干菜、老白菜帮子、萝卜缨子,连干葱叶子、蒜辫子都吃了。炒菜没油,用盐、葱干炝锅,情况好点切点蓖麻籽仁炝炝锅,因为肚子饿,吃起来也很香。那时城里人国家发给油、肉、蛋等各种副食票,以副食票供给副食,而农民则没有。因为营养不足,农村有不少人患了浮肿。我这个做媳妇的心牵挂着全家,觉得公婆年老多病、丈夫体力活重、小姑小叔年少,不能屈着他们,吃饭时尽量叫他们吃得好一些,我多吃糠菜、多喝汤。虽可填饱肚子,可是营养太差了,我也患了浮肿。
那年头,村里没有企业,我和福平出全勤干一年,两人也分不到200元。收了粮食没钱叫电磨推,只能收工回来用人推。我到农村学会了推磨,推了两年多。衣服和日用百货都用粮食换,人们都穿补丁衣服、小粗布。这样艰苦的日子过了三年,到1962年农村的经济形势才有所好转。大公社化小,以生产小队为核算单位,社员也有了自留地。秋天,粮食收成还不错,虽不富余,但总算不用挨饿了。我们终于度过了三年困难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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