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插队的村在旧中国时是静海县最穷的地方,禾苗不生长,苦水一大洼。农民喝的是又苦又咸的水,过着糠菜各半年粮的生活。新中国成立后,党领导农民进行土改,实行合作化,又进行洼地改造,农民生活有了很大提高,但是还是很艰苦的。这里口粮吃定量,穿的是补丁衣,住的是土坯房;没有一块砖头,田间道路到处光秃秃;没有电,晚上村庄一片黑糊糊。在天津过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初到农村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村干部将我和霭云安排在任大爷的东偏房里住。房内通着炕,有个大锅,我们用大锅做饭。每天和社员一起出工,早晨要早早起来做饭。由于时间紧,做饭越简单越好。我们每天吃大米和白菜,清晨起来将米、白菜、油、盐放在锅里加水,煮熟了连饭带菜都有了。到晚上下工回来,加水再煮,连吃带喝也都有了。可到了夏天,这样做就不行了,当天的饭到晚上就馊了,肚子饿了馊点儿也吃,太馊了吃不下去就少吃一顿。农村那时没有电灯,屋里只有个小煤油灯,晚上我们在小煤油灯下学习、看书、写日记。没有书桌,只有两个大小不均的板凳,我们将大板凳当书桌,小板凳用来坐。我和霭云朝夕暮处,忙碌的生活觉得很有趣,也很充实。
村里来了两个天津知青,社员们觉得很新鲜,称呼我们是“大洋学生”(其实我们只是一个中学生)。我们的到来也给村里增加了活力。我们在哪里,哪里就充满了欢声笑语,哪里就充满了歌声。村领导很重视我们,上级一旦有什么学习任务,就派我们去,派霭云学习林业技术、沼气发电,派我参加扫盲培训。那时农村交通很不便,都是土路,没有公路,没有汽车,连自行车都罕见。不论去离村30多里的区里,还是去离村70多里的县里开会,我们都是靠步行。脚走起了泡也不觉得苦,心想比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苦差得远着哩!
20世纪50年代的冬天我觉得比现在的冬天冷得多。数九寒天屋里烧的火少,再加上我住的是东偏房,感觉格外冷。屋内缸里、盆里,连墨水瓶里的墨水都结了冰。我铺了两床厚褥子,盖两床厚被都不觉暖和。脑袋露在外边,觉得有风吹脑门,干脆我将棉帽子戴在头上睡。而到了夏天,晚上睡觉时又是另一番景象,上面“飞机”(蚊子),下面“坦克”(跳蚤),一起向我进攻。由于劳动一天太疲劳,人一躺下就睡着了,挨咬也觉不出来了。(www.xing528.com)
我在赵连庄村,由于积极参加劳动锻炼,同农民打成一片,积极发挥知青作用,热情向农民传授文化,赢得了社员的信任。下乡半年时,村里选举高级社长,我被社员推选为副社长。这一来,我的工作更忙了,每天不但自己出工,还要发动妇女出工,晚上还要与社干部一起研究工作,直到半夜才能休息。记得有一次回来晚了,房东以为我已睡觉了,便把门插上了。我回来推不开门,又不愿打搅房东休息,便到骆社长家。还好骆社长家的门敞着,我也不愿惊动他,就悄悄在他家门口的苇子堆上睡着了。
在那个“大跃进”的年代,只注重形式轰轰烈烈,白天红旗飘,晚上灯笼照,黑天白日连续劳作,身体很疲倦,有时我走着路、吃着饭都可以睡着了。但那个时代的青年就是不怕苦,心想自己是在为实现人类的共产主义理想而劳动,再苦再累也心甘!这在现代人看来可能不可思议,但是我们那一代人就是这么想的。渐渐地,我闯过了农村的生活关,一切苦和累都习以为常了。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