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专学生、富家子江波逃离家庭的羁绊,来到吴淞海边写生。在渔村里,他惊喜地发现,渔家女小凤虽然长发布衫,却遮掩不住其一段天然风致,一种青春活力,她那明亮天真的剪水双瞳深深地吸引了体内奔涌着叛逆热血的爱国青年江波。他在海浪前和渔网边为小凤作画。那是一幅油画,他把她叫做野玫瑰。
这是孙瑜编导的《野玫瑰》的一个场景。在拍摄场地,饰演江波的金焰完全投入了角色之中。江波初遇小凤的这一场戏,让金焰回忆起他初见王人美的那个令人难忘的时刻。
那天,在孙瑜的家中,他第一次结识了还是个少女的王人美,当时他的心情就如同江波一样,莫名的喜悦,淡淡的哀愁,傻傻的微笑,患得患失,心口幸福的疼痛,好像成熟的浆果破裂了一样,溢满了,那是一种似乎欠缺又很丰盈的感觉。他温柔地叹了一口气。在拍摄的间歇,他看见王人美坐在海边,赤裸着雪白的脚丫,像一个孩子一样快乐地戏水。
“我是爱上她了。就像江波爱上了小凤一样。”金焰自言自语,“事情也真有那么巧,孙先生选中了她来跟我演对手戏。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吗,命运真是偶然不可测度。我恋爱了。”
“开拍。”剧务招呼休息的演员们了。金焰走进角色的时候,不禁想到:“唉,她还真是一朵野玫瑰。”
她原是黎锦晖创办的明月歌剧社的歌舞演员,1931年4月歌剧社加入联华公司,更名联华歌舞班,她随之进入联华,参加拍摄了几部歌舞短片。那一年她16岁。
在上海赫德路大鹏坊联华宿舍,一个窗子朝北的亭子间,透过它狭窄的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大片的草地和林木掩映间的上海海关宿舍的花园洋房,孙瑜和联华画广告的青年画家宗惟赓住在这里。这里距爱文义路爱文坊的联华歌舞班很近,于是,这个小小的亭子间就逐渐成了王人美、黎莉莉、胡笳、聂耳(在乐队里拉小提琴),以及歌舞班年纪更小的白虹、陈情等人谈天说地、吟诗作画的地方。(www.xing528.com)
金焰也常常参加这个沙龙。这些孩子和年轻人聚集在这里,纵论时事,臧否人物,探讨艺术,沉醉于未来与梦想之中。金焰喜欢这个地方,它像青年一样新鲜、活泼,像一尾鱼一样渴望着云游。在这个地方,远离故国,失去亲人,无家可归的金焰似乎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故乡。在这里,他遇到了王人美,她在这里等他的到来,似乎,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在这里等他的到来。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就是她,这不会错的,她和他,一定是的,爱情是多么甜蜜,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野玫瑰》一片是孙瑜为王人美写作的,小凤健康活泼的形象在银幕上出现后,使得当时那些“病态美”、“捧心西子”式的女主角们的宝座开始动摇。王人美一举成名,还得了个“野玫瑰”的绰号。以后,她主演了蔡楚生编导的《都会的早晨》和1935年获得苏联电影节荣誉奖的《渔光曲》。
《野玫瑰》是在“九一八”日本侵略东北的刺激下开始编写的,在“一·二八”的炮火硝烟中拍摄完成。在联华二厂的摄影棚里,正在拍内景的演职员们,听到从闸北传来的隆隆的炮声。怒火和热血在他们的心头激荡。“快来啊,中国要亡了,快救救中国!”街头响起了“东北义勇军”的歌声,江波从舞会大厅的窗口中跳了出来,加入到游行的队伍中。小凤、小李(郑君里饰,由金焰介绍加入剧组,以后成为著名导演)和老枪(韩兰根饰)都在队伍里。他们手挽着手,高唱爱国歌曲,向着前方走去。在血与火之中《野玫瑰》诞生了。
1933年底金焰和王人美准备结婚。当时有不少人反对,王人美的二哥王人路甚至在《时报》上写文章谩骂。但是婚礼在第二年元旦举行了。婚礼是简单而朴素的,联华公司开了一个通宵晚会。那天夜里,金焰和王人美身着蓝色布褂,钮扣上结着灿烂的红绒花。凌晨一点钟,孙瑜当众宣布这对幸福的新人结为夫妇。在多情的灯影里,金焰似乎醉了,他看着他的新娘,他笑了,笑得好像那朵红绒花。
他们都已经是电影明星,收入丰厚,衣食无忧,生活比较安定。但他们婚后的生活还是很简单的。王人美不久怀孕了。她当时正参加《渔光曲》的拍摄,因为该片是无声片,可是蔡楚生坚持最后那段要有声音,联华公司解决不了录音问题,拍摄工作一直拖了好几个月。后来还是司徒慧敏带着他们自制的录音机帮助解决了困难。王人美拍了最后那段唱的镜头,在电影尾声的部分,她如泣如诉地唱起《渔光曲》的时候,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金焰浑身似乎充满了活力,他的兴趣广泛,一度钟情于建筑学,想放弃电影。他和王人美都喜欢运动、狩猎、打球,还组织了男女两个篮球队,自任男女队长,经常带领球队参加业余锦标赛,日常家居,唱唱歌,弄弄乐器,学学英文,读读书,看看外国影片,日子很容易就过去了。美好的时光是短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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