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历代名将都非常注意人心的得失,康熙亦然。
康熙争取人心的方式是儒家王道中的帝王归心术。它的要旨在于服心,逻辑起点在于人人皆有“心”,人与人的关系不只是身与身的关系,更是心与心的关系,这是一种对应性的反应对待关系。也就是说,君主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待臣下,臣下就会以相应的方式回报。君待臣如手足兄弟,臣就会待君如自己最亲密的最重要的人;君待臣像狗马一样,臣就会待君如同陌路之人;君待臣如不值钱的土芥一样践踏,臣就会待君如同仇寇。
服心之道在于感召,原则是推己及人。
它以人性善为基础,强调心与心应对的层面是平等的。君主应该把臣民当作人,当作与自己一样具有同等价值和人格高度的人,以心换心,以德感人,来换取与自己的投入相当或加倍的回报。
康熙不仅在政治领域推行帝王归心术,使他成为一代仁德之君,也在军事领域上将其发扬光大,让士兵们敢于以死报国,为每次征战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他特别爱惜兵丁,尝言:兵虽好,如果不善于安抚而让其处于困苦的境地,即使再好也没用处。
在平“三藩”期间,看到兵丁过于劳苦,他多次下令驻守兵丁轮番休息。
康熙二十一年(1682),康熙到吉林微服私访,见兵丁役重差繁、劳苦至极,遂将各种无益差徭概行革除。
在战争中,凡遇敌兵,从不冒险出击,而是认真研究可攻之处,方令进攻,绝不采用人海战术,让士兵作无谓的牺牲。
康熙对将领也采取信任态度,极为优宠。
“三藩”叛乱之初,庆阳知府傅弘烈因为曾告发吴三桂不轨阴谋,全家被杀。为奖励他的忠诚,康熙授他为广西巡抚,后又加授抚蛮灭寇将军。傅弘烈感恩图报,率兵进征广西,捐躯殉难。
汉将赵良栋,在征战中身先士卒,屡建功勋。康熙十五年,赵良栋被甘肃提督张勇推荐,有人认为赵出身于叛乱的陕西,不可信任,康熙却力驳众议,毅然命其提督宁夏,对稳定西北后方起了重要作用。
在平“三藩”中,孙思克、姚启圣、张勇、蔡毓荣、徐治都、李之芳、吴兴祚等人,都被康熙多次封赏、提拔,为平“三藩”立下了汗马功劳。
康熙对敌方的将领也注意拉拢、优待。
在每次战争中,他都以政治攻势与军事攻势相结合,以达到分化敌人阵营的目的。在收复台湾中功劳卓著的施琅,就是在这种政策下归顺清朝的台湾郑氏降将,康熙给以充分信任,留在身边十余年,一到时机成熟,立即委以重任,后果然不负使命。
康熙特别强调军纪,坚决禁止军队扰民情况。
封建时代军队的士兵大多为修养不高、素质较差之人,社会地位也很低,他们与广大人民之间存在着某种程度的隔阂,在行军、作战中,强抢滥夺之事时有发生,导致民怨沸腾。
康熙为了稳定民心,特别强调军纪的重要性。屡次出兵,他都附带指示,要求士兵不得扰害地方。康熙三十四年(1695),他参考以前的规章,结合新的情况,制定军令十七条,其核心内容就是不得侵害百姓。
纵观康熙历次战争胜利的原因,除了战略战术外,无外乎民心相悦,将士敢于用命,敌将愿意归顺,没有这些,战略战术也就无从谈起了。
康熙三十五年(1696),康熙在昭莫多与准噶尔部噶尔丹进行了一场较量。康熙获得了胜利,他的归心术又一次发挥了作用。
康熙二十七年(1688),噶尔丹借口喀尔喀蒙古宗教领袖哲布尊丹巴和土谢图汗在调解喀尔喀两翼纷争的枯冷白尔齐尔会盟上,不尊重达赖喇嘛的代表为由,向喀尔喀发动进攻,二人南逃内蒙古,请求清政府保护。噶尔丹复以追击二人为由,兵进内蒙古,连败清军,提出内外蒙南北分治的议和条件,公然分裂清国。康熙命清军进剿,在乌兰布通大败噶尔丹。
康熙想乘胜招降噶尔丹,避免在北方不利的地理条件下用兵。他在给噶尔丹的敕谕中分析了噶尔丹的处境:“你前次在乌兰布通大败之后,你的属下,都心生畏惧,纷纷说你的坏话。”希望噶尔丹罢兵归降。
但噶尔丹野心不死,拒绝归顺,反而杀清朝使者,勾结沙俄,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
大败之后,往往有厌战之心,噶尔丹的一意孤行,让他的部众对他更为不满。(www.xing528.com)
一开始,噶尔丹准备用“间”。他致信给蒙古各部,尤其是科尔沁土谢图亲王沙津,达尔汉亲王班第,要他们协谋共举。
科尔沁部自清太祖努尔哈赤以来就归顺清朝(后金),与清室联姻,在蒙古各部中地位显赫,兵力最强,是清王朝重要的武装力量。噶尔丹争取科尔沁的希望不大,他意在制造清廷与科尔沁之间的不和,借机进兵。
噶尔丹与沙津之间的交往,确实使许多人心怀疑虑,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向康熙密奏科尔沁有异心。但康熙并不中计,而是决定将计就计。他召沙津来京,与其共商灭敌之策,拟诱噶尔丹于近地歼之。这样既向沙津表示了信用不疑,稳住了沙津,又向噶尔丹送出了诱饵。
但噶尔丹也并不轻易上当,只是以兵力在边境往来骚扰,寻找进攻时机,并不将沙津当作可靠的盟友。
康熙诱歼不成,便召集八旗武职官员商议灭敌之策。
鉴于八旗武官大多不愿远涉沙漠作战,康熙决计亲征,以此来激励将士的战斗精神。
康熙三十五年(1696)春,清军兵分三路,进剿噶尔丹。
东路由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率盛京、宁古塔及黑龙江兵,并科尔沁兵,由东向西,沿克鲁伦河进剿。
西路由大将军费扬古率领,由归化城进兵,将军孙思克由宁夏北上断敌退路。
中路由康熙自将,直袭克鲁伦河。
塞北的初春,仍然很寒冷,风雪袭人,行军艰苦。康熙身为表率,天不亮即起床,凌晨就撤营上路。遇上风雪交加的日子,如果军士尚未安营,康熙就穿着雨衣站在露天地里,等到士兵们结好营,才进行宫安歇。士兵都开始吃饭了,自己才吃。尝言:“士兵们还没安稳下来,我怎么忍心到帐房里求安逸呢?”运粮车在沙漠里行走很困难,遇有阻滞之处,康熙亲自率诸皇子、大臣推车而过。为节省口粮,康熙带头,每日只吃一顿。
康熙的这种作风,极大地震撼了将士的心灵世界,将士们自然愿为其效死命。康熙对此也抱有信心,认为这些官兵已经培养多年了,兵锋所指,一定会不辱使命。
康熙的亲民作风拉近了康熙与将士彼此之间的距离,但恶劣的自然条件也对军队的行动造成了困扰。西路军受风雪所阻,不能如期前进,导致中路军突前,很快追上驻在克鲁伦河的噶尔丹,形势很紧张。
克鲁伦河虽易守难攻,但由于噶尔丹人数较少,武器落后,无法渡河去击败清军,清西路军又在背后逐渐压进,两军对峙下去对其不利。正当康熙积极备战之时,噶尔丹却悄悄撤走了。
噶尔丹的撤退并非不战而败,他在退兵途中将帐房釜鬻一切器物尽皆抛弃,意在暗示退却路线,诱敌深入,寻机歼敌。
这一着果然奏效。康熙以为他不守克鲁伦河,是惧怕皇帝亲征,于败退中自行向清军敞开了门户,急令平北大将军马思喀率数千轻骑追赶。
噶尔丹本想于拖诺伏击,后又改在额黑穆布哈苏台,但由于清军西路军已经赶到,这才改变主意,舍中路而击西路疲惫之师,冲出包围,下令向土拉出击。
西路军受风雪所困,减员非常严重。孙思克在军粮不继的情况下,为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冒着死罪带着精壮者两千人与费扬古会合,其余全部遣回。因此清军在兵力上不占优势。
西路军行至土拉的昭莫多,与噶尔丹相遇。
昭莫多是漠北兵家必争之地。其北为肯特山,山岩壁立,山下为一马平川,森林茂密,森林前有马鞍形小山,下有土拉河沿山根围绕。
两军在林旁接战,噶尔丹攻至小山前,企图占据有利地形。提督殷化成见此,向费扬古请示夺取小山,费扬古以天晚欲待来日,在殷化成的力主下,方才同意。殷化成率所部登上山顶,噶尔丹正从另一侧登至半山腰,双方在山上展开激烈搏斗,费扬古遂以全军上山布阵,两军相持不下。这时殷化成看到敌军阵后人马甚盛,却不前来助战,断定是敌人妇幼辎重所在,遂派一部士兵从后绕出劫营,敌人果然阵脚大乱。噶尔丹兵败西逃。
昭莫多之战,康熙胜非在计,而在于德,其以皇帝之尊,甘受奔波之苦,冒锋镝之险,又事事以将士为念,孙思克擅作主张遣回士兵,康熙亦持理解态度,将士自然全力以赴。至于噶尔丹,其计本在康熙之上,但由于部众厌战,再加之游牧民族无根据地以安置家属财物,对行军作战造成了拖累,从而酿下了失败的苦果。
昭莫多大捷后,康熙总结胜利经验说:“我这次凭的是天理,靠的是人心,因此不贪图安逸,不以尊崇的地位凌驾他人之上,与士兵一样吃简单的饭,每天只吃一餐,渴了就喝脏水,甘于忍受劳苦,所以军士愿意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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