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相关者权力博弈导致失衡问题及改革研究

主要利益主体间的权力博弈失衡是造成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中利益冲突的一个重要因素。由于权力分配的不均衡，权力强大的利益主体可以凭借手中掌握的信息、资源等优势，通过制定更有利于自身的博弈规则，使其在博弈过程中居于主导地位，从而导致博弈结果是尽量挤占其他群体的利益，以更大程度地满足自身利益需求；而权力弱小的利益主体通常不掌握决定性的资源，其话语权十分有限，在博弈过程中往往处于被支配的地位，从而导致博弈结果是自身利益被挤占，难以满足自身最基本的利益需求。正如有学者指出，“权力是一种实现利益目标的重要资源，权力博弈的根本动机是利益的驱使”^[76]。因此，权力的大小通常决定权力博弈的过程和最终的结果，权力博弈的失衡势必导致不同利益主体间的利益需求满足程度的差异，进而增加利益主体间的利益矛盾。

(一)作为博弈主体的利益相关者

在权力的博弈之中，利益相关者持有的权力大小往往决定其在制度形成的地位差异和利益满足程度的不同。

(1)利益相关者的构成。笔者所在的课题组运用“‘利益-权力’ 二维象限分析方法”^[77]，如图4-3所示，对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利益相关者进行分类。^[78]

图4-3　基于“利益-权力”的利益相关者二维四象限分析

(2)处于“优势选择”或“劣势选择”地位的利益相关者。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过程伴随着不断的利益冲突，并直接受利益相关者之间相对力量及冲突的影响。由于教育资源的有限性，权力水平较高的利益相关者因为占有充裕的教育资源，而在制度的博弈过程中占据了“优势选择”地位，如，居于第一象限的Ⅰ类利益相关者与第二象限的Ⅱ类利益相关者；而权力水平低的利益相关者由于不掌握决定性教育资源，在制度的博弈过程中往往处于“劣势选择”的不利地位，如居于第三象限的Ⅲ类利益相关者与第四象限的Ⅳ类利益相关者。^[79]

(二)主要利益相关者的权力博弈分析

“教育制度的创新与变迁……实际上是教育利益分配的制度化。教育改革就是要改变人们之间在教育资源上的利益分配格局和关系。”^[80]当代教育改革其实就是由利益相关者权力相互博弈驱动的。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过程中所有利益相关者都可能成为权力博弈主体，但不同利益相关者由于拥有教育资源和权力大小的不同，实际影响力存在较大的差异。以下将利用前面的象限理论，从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利益相关者的主体地位角度进行分析。(www.xing528.com)

(1)政府在权力博弈中的优势选择地位。在我国现行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管理体制之下，政府扮演多种关键性角色，能对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过程和成效施加重要影响，因而它是制定和影响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政策的决定性力量。比如，①政府作为宏观调控者，它通常以立法、拨款、政策支持和信息服务等各种方式对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的进程施加影响；②政府作为监管者，它代表广大民众的利益，必然要求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机构不断提高教育质量，追逐教育公平，从而实现办人民满意教育的夙愿；③政府作为出资人，它势必要求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机构最大化地提升教育资源的利用效率和效益。因此，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的重大改革无不与政府在教育政策和制度上的调整与变革有着内在的逻辑关系。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的权力博弈中，政府通常居于第一象限，即权力和利益水平都较高，是处于优势选择地位的利益相关者。但从促进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健康发展来看，政府应进一步放权，承认政府、高校、学生、行业等利益主体在教育权力博弈的合法性，政府逐渐实现由第一象限向第四象限的转换。

(2)大学在权力博弈中的优势选择地位。大学作为人才培养机构，它是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改革政策的具体执行者，拥有自身独立的利益需求。在市场经济体制逐步健全，以及全能型政府向有限型政府转变的时代背景之下，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大部分资源虽然仍掌控在政府手中，但大学已拥有了一定的自主选择权，不再仅仅是政府政策的被动执行机构。譬如，在国家政策的推动和教育指导委员会的宏观指导之下，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院校被赋予了“积极探索硕士、博士专业学位教育发展新模式”^[81]的有限自主权。因此，相对于除政府之外的其他利益相关者，培养院校通常居于权力水平和利益水平较高的第一象限，是处于优势选择地位的利益相关者。但从推动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持久健康发展的视角来看，还应逐渐提升培养院校的权力水平，进一步增强其话语权与影响力，巩固其在第一象限的地位。

(3)用人单位在权力博弈中的劣势选择地位。从理论上分析，用人单位作为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产品的最终消费者，它需要高校提供高层次应用型人才支撑和技术服务支持，以提升其行业竞争力。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质量、效率等将直接影响用人单位的切身利益。然而，在现行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管理体制下，行业或企事业单位往往被排斥在政策活动之外，其利益诉求渠道又不畅通，利益回应机制缺乏。从我国的教育实践来看，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长期套用学术型人才培养模式，人才培养标准与行业需求标准之间存在较大差距，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对行业的生存与发展还未产生实质性的影响。因此，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的权力博弈过程中，用人单位通常居于第三象限，即权力水平和利益水平都较低，它无疑是处于劣势选择地位的利益相关者。若要切实保障用人单位的正当利益需求，就需通过政策、法规等手段确立用人单位在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主体地位，并提升其权力水平，努力推动它由第三象限向第一象限转变，这样才可能真正调动企事业单位参与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积极性。

(4)学生在权力博弈中的劣势地位。专业学位研究生作为教育服务产品的消费者，理应具有教育事项的“选择权”“知情权”与“请求权”等各种合法权利，但在现实中专业学位研究生还处于一种弱势地位，其合法利益诉求往往被边缘化甚至被忽视，常常沦为“沉默的大多数”。因此，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的权力博弈过程中，学生通常居于第四象限(即权力水平虽较低，但利益水平较高)，它无疑是处于劣势选择地位的利益相关者。因为学生是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服务产品的消费者，是专业学位研究生院校存在的根本理由，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的各项政策措施理应以学生利益诉求为主要依据，所以从“以生为本”推动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健康发展的视角，政府、高校应采取各种切实的、合法的措施，帮助学生大幅提升其权力水平，努力实现其由第四象限向第一象限的快速转变。

(5)教指委在权力博弈中的优势选择地位。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指导委员会，即教指委是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领导下的专家组织，主要负责指导人才培养机构的相关教育教学活动。因此，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的权力博弈过程中，教指委通常居于第二象限(即，利益水平虽较低，但权力水平较高)，它是处于优势选择地位的利益相关者。然而，作为指导全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工作的专家组织，教指委主要由高教领域学术专家和少量实践界的人员组成，其独立性差、代表性不强，而且缺乏与相关行业协会的必要联系和合作，因而无法全面真实反映社会各界的利益诉求，更无法体现各类认证结果的公正、开放与高效。^[82]因此，教指委应扩大开放性，增加成员来源的广泛代表性优势，实现其由第二象限向第一象限的合理转变。

(6)行业组织在权力博弈中的劣势选择地位。所谓行业组织，又称行业协会，是由来自本行业的成员在自愿的基础上组成的一种具有民间性、非营利性的社会团体，它承担着加强行业自律、协调行业内外关系、促进行业发展等职责。^[83]行业组织作为非营利性的自治性组织，它代表行业的整体利益，承担着加强行业与政府、行业与大学之间的联系桥梁和纽带。然而，目前行业组织还未深入参与到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之中，培养院校与行业组织之间还缺乏广泛的交流与联系。因此，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的权力博弈过程中，行业组织通常居于第三象限，即，权力水平和利益水平都较低，是处于劣势选择地位的利益相关者。由于专业学位实质是职业性学位，对其进行质量评估自然属于职业能力鉴定的范畴，在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过程中理应有行业协会的广泛参与。^[84]因此，在法律的框架下，政府应积极扶持行业协会的发展，提升其自治水平和代表的广泛性，赋予更大的参与权和话语权，逐步实现其由第三象限向第一象限发展。表4-7为主要利益相关者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权力博弈的状况。

表4-7　主要利益相关者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权力博弈中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