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现代主义艺术发展和丹麦、挪威有类似的地方,但也有其不同之处。相同之处在于,瑞典画家也纷纷到哥本哈根、巴黎、德国等地获得新艺术观念和手法的启蒙。斯卡恩艺术区、萨特曼学校、马蒂斯工作室、巴黎画坛等地都能看到瑞典艺术家的身影。不同的是,瑞典艺术家虽然也不可避免地表达本民族的生活和自然体验,但他们更大的兴趣更在于艺术观念和艺术形式的探索。这种对艺术本体的关注,使得瑞典现代主义出现了多种面貌,体现出强烈的个体性和创新性。比如,20世纪初的“青年”组织尝试并引进欧洲现代绘画的新经验;尼尔斯·达代尔(Nils von Dardel,1888-1943)对后印象派进行了新的尝试;20年代的“哥德堡色彩画家群”发展了野兽派的色彩表现主义;“二战”期间出现的“哈尔姆斯塔德”画家群(Halmstadgruppen)主要贡献就是引进并发展了立体派和超现实主义艺术;而西尔玛·克林特(Hilma af Klint,1862-1944)以及哥斯达·尼尔森(Gösta Adrian Nilsson,1884-1965)等艺术家则在抽象主义道路上进行了全面探索。由于上述原因,瑞典艺术家对纯粹的风景表现依然没有特别的兴趣,专门的风景画家和独立的风景画都相对较少,我们只能从综合性的画面构造中发现瑞典画家对风景元素或母题的表现特征。不过,瑞典艺术家的这种对艺术本体探索的倾向有助于艺术发展的自觉性,推动艺术向设计、工业、公共环境渗透,从而促进艺术融入到现当代的社会生活。
图24 威廉·弗雷迪,《夜景》,梅森奈特纤维板油画,38cm×46cm,1944年,私人收藏
\1\2\3\4年成立的“青年”组织,〔30〕可以说是瑞典现代主义艺术发端的标志。这个组织是之前理查德·伯格开创的斯德哥尔摩“艺术家协会”的延续。新组织成员如艾萨克·格吕内瓦尔德(Isaac Grünewald,1889-1946 ),托·布斯扎姆(Tor Bjurström,1888-1966),比耶·西蒙森(Birger Simonsson,1883-1938),西格菲·乌尔玛(Sigfrid Ullma,1886-1960)等,都是瑞典现代主义艺术的开创者,其中格吕内瓦尔德、布斯扎姆和乌尔玛都曾在马蒂斯画室学习过。[30]通过做展览、参与公共设计、举办艺术学校或者在艺术学院教学、发表演讲或著述,等等,对瑞典年轻艺术家产生影响,推动瑞典现代主义的发展。就其艺术创作来说,风景基本不作为专业或主要的绘画题材,但他们都不同程度涉足风景画,以风景为载体进行自己的艺术探索。以格吕内瓦尔德为例,他的作品中就有少量风景,但他对风景的地域性特征并不看重,而是通过风景尝试各种不同的艺术语言和画面构造。比如,他在1915年创作的《起重机》(The Crane,1915)是要努力创造一种肯定的画面结构,而1927年《斯德哥尔摩的河流风景》(Vy över Strömmen,Stockholm,1927)(图25)则意在尝试某种流动的色彩和书写性的笔触。西蒙森晚年曾到布胡斯(Bohuslän)乡下居住写生,喜欢将人物描绘在阳光明媚的风景中,但他感兴趣的主要还是对阳光下色彩变化的分析和概括。作为艺术教师,他们以一种研究的视角观察和表现风景,这也是很自然的。
图25 艾萨克·格吕内瓦尔德,《斯德哥尔摩的河流风景》,布面油画,54cm×64cm,1927年,乌普萨拉(Uppsala)拍卖商会收藏
其他的现代艺术先行者也值得一提。比如,阿克塞·托尼曼(Axel Törneman,1880-1925)是另一位重要的早期现代主义画家。托尼曼自1900年去欧洲学习,在慕尼黑深受新艺术运动、象征主义等影响,然后到法国朱利安学院学习,但深受凡·高和高更影响。风景在托尼曼笔下是不可或缺的构成性因素,而且表现手法一直处于变化之中。比如1902年的《白桦树》(Den Vita Björken,1902)具有显著的印象派风格,1918年为皇家科技学院礼堂创作的天顶画《电流》(De Elektriska Strömmarna,1918),则带有原始意味的装饰效果,而晚年的风景画《阴影》(Skuggor,1925)中扭曲的造型和浓重色彩则呈现出强烈的表现主义气息。还有一位值得注意的是尼尔斯·达代尔(Nils Dardel,1888-1943)。虽然达代尔没有亲自参加马蒂斯画室的学习,但他对画室教学以及同胞画家都很熟悉,并对后印象派、日本浮世绘深感兴趣,这促使他意识到通过自发的想象力构造画面、实现自由表现的可能性。显然,这种思路有助于发挥风景在画面构造中的作用。他的代表作《瀑布》(Vattenfallet,1921)(图26)就是一例,该作品描绘的是一片完全基于想象在平面中展开的绿色丛林般的大风景,白色瀑布飞流而下,细小人物点缀其间,充满了童趣和民间绘画的自由性。(www.xing528.com)
由于“青年”群体对风景和色彩的研究和教育,20年代哥德堡出现了一批专注于色彩表现的画家,被称为“哥德堡色彩主义者”(Göteborgskoloristerna),其中包括古盖·约荣松(Åke Göransson,1902-1942), 伊万·伊瓦松(Ivan Ivarson,1900-1939 ),尼尔斯·尼尔松(Nils Nilsson,1933- ),莱格·桑伯格(Ragnar Sandberg,1902-1972)以及因耶·舒勒(Inge Schiöler,1908-1971)等人。对色彩的强调代表了挪威西部海岸艺术的一种特质,它也属于一种更大的从哥本哈根到奥斯陆区域的艺术传统。当然,这和布斯扎姆、西蒙森在哥德堡的教育也有直接的关系。哥德堡色彩主义者主要来自哥德堡(Valand)艺术学校的毕业生,西蒙森于1916-1919年、布斯扎姆于1920-1929年分别在此任教,他们所掌握的色彩写生和表现观念及技法,对这些学生显然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这些年轻画家喜欢描绘风景,他们善于用浓烈厚重的色彩,以随意甚至狂放的笔触,表现对风景的直觉感受。其中,舒勒喜欢用浓重的钴蓝和土红对比表现大海和沙滩;桑伯格也喜欢用有湿润感的丰富色点涂抹形象,以产生滋润朦胧之感;伊瓦松则喜欢用绿、蓝、橙组合为基调描绘自由意象,产生丰满厚重的视觉效果。
图26 尼尔斯·达代尔,《瀑布》,布面油画,113cm×145cm,1921年,私人收藏
就现代绘画来看,对艺术语言的自觉探索有助于推动抽象艺术的发生。抽象艺术放弃了绘画的题材或主题,风景因素难觅其踪,但风景或自然体验对抽象绘画来说依然是有意义的。风景体验的本质是空间和色彩体验,北欧风景的宏大空间和清冷色彩,在瑞典抽象艺术中依然是存在的。女艺术家西尔玛·克林特就是一个很特别的例子。她是女艺术家群体“五人组”成员之一,迷恋布拉瓦茨基夫人(1831-1891)通神学体验,她的作品是对这种神秘体验中内部和外部世界不可视力量予以概念化的自然呈现。我们从她的《祭坛1号,10组》(Altarpiece nr 1,Group 10,1907)和《佛在人世中的立足点3a号,11系列》(Buddha's Standpoint in the Earthly Life,nr 3a,Series 11,1920)中都可以看到形式所导向空间的无限深邃,和清冷气息导致的宁静和秩序。相比之下,哥斯达·尼尔森是(Gösta Nilsson)在1913年到达柏林之后开始接触抽象艺术、未来主义、立体派,并逐渐走向抽象艺术之路,他使得瑞典抽象艺术与大陆保持了观念和体系上的联系。他的作品尽管经过了抽象变形,但大多保持了可以辨识的形象元素,风景是其作品重要的构成部分。如《阴影,黄昏》(Shadow,Twilight,1929)基本上是经过了抽象变形的风景化,甚至在《蓝色头部》(Blue Head,1951)中观者也能感觉到北欧人特有空间感和色彩感。
多少由于哥斯达·尼尔森的倡导和鼓励,继承了抽象气质的哈尔姆斯塔德画家群(Halmstad Group)在1929年应运而生,代表了瑞典艺术在另一个方向上的努力:从立体主义到超现实主义的尝试。[31]不过,超现实主义实践有助于画家重新拾取传统的写实造型和风景空间表现手法,写实风景再次成为瑞典绘画中的重要元素。阿克塞尔·奥尔森(Axel Olson,1871-1953)就是很好的例子。奥尔森早先曾在柏林研究立体派、未来派和结构主义艺术,1924年回到哈尔姆斯塔德与朋友一起从事艺术创作并逐步组织了艺术家群体。奥尔森笔下的风景具有浓郁的北欧特质。他的代表作《港口》(Harbor,1939)描绘了一个水手坐在幽蓝大海的港口石阶上,纵深的堤坝将视线引向天际线,天边曙红色的强烈霞光正是北欧的特有景色。除他之外,群体成员斯文·琼斯(Sven Jonson,1902-1981)、沃尔德玛·劳伦兹(Waldemar Lorentzon,1899-1984),斯特兰·莫乃尔(Stellan Mörner,1896-1979)对风景都有风格各异的表现,但风景中所蕴含的气息却是跟北欧息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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