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漫话：清江牛龙母子船风采之四

清水江是沅水的源头，沿江的贵州省台江、施秉两县的五个寨子，至今仍然保留着一种特有龙舟。乾隆《镇远府志》有载：“清江苗人于五月二十五日作龙舟戏。形制诡异，以大树挖槽为舟，两树并合而成。舟极长，四五丈，可载三四十人，皆站立划桨，险极。”说的便是这一带的这种龙舟。

对这种龙舟的起源，当地人有这样的传说。很久以前，清水江边有对父子下河打鱼，儿子被恶龙攫去。父亲潜入龙洞救子，见儿子已被恶龙害死，悲愤万分，便放火烧死了恶龙。不久后，人们发现一条花花绿绿的怪物浮上江面。这怪物便是那被烧死的恶龙。谁都晓得，世上最精美的食物，莫过于龙肉。沿江上下的苗民便纷纷赶来分食。胜秉人来得最早，分得龙头；平兆人分得龙颈；塘龙人分得龙身；榕山人分得龙腰；施洞人去得最晚，分得龙尾。夜里，恶龙托梦：“我害人赔命，罪有应得。但求各村老少行好，用杉木仿照我的身子制成独木舟，每年在清水江划上几天，让我依然像活着的时候一样。我一定兴云布雨，保苗家五谷丰登，过上好日子。”就这样，五个吃了龙肉的寨子，便划起了龙舟。原定五月初五，那正是插秧的农忙季节，人们就将日子挪到了五月二十五日。五个寨子，按照吃龙肉的先后，每处一天，年复一年地划起了龙舟，直到今天。

清江龙舟是三条用杉木挖槽而成的独木舟。母船长七丈左右，在当中；子船各长五丈左右，在两侧。三船拼联。母船船头，安有水柳木雕成的龙头。龙头上，长着两只弯弯的水牛角，牛角上分别写着“风调雨顺”和“国泰民安”。长着牛角的龙当地人称为“牛龙”，这种龙舟便称为“牛龙母子船”。(www.xing528.com)

清水江流域的苗家村寨，都有一种称为“鼓社”的民间祭祀组织。清江龙舟以五个村子的鼓社为单位分别组织。鼓社的“鼓主”，便同时也是龙舟活动的组织者。一般的年份，清江龙舟有六七十组。若是遇到丰收的好年成，龙舟会骤增至百组以上。

五月二十五日，拂晓时分，龙舟出发，鼓主偕同巫师到河边，用一把油纸伞、一只白公鸡、一升稻米、一根有三个杈的五倍子树枝，以及香纸、蜡烛等，供奉地神、山神和龙神，祈求庇佑。祭祀过后，龙舟手上船。鼓主是当然的鼓手，锣手则由一未成年男子着女装担任。母船水手为三十六人；两条子船各为十六人。水手们上船之前，鼓主要发给每人几根芭茅草，说这是驱邪斩鬼的大刀，可保行船平安。五月二十五日这天，这五处地方所有的龙舟，都要赶到胜秉聚会，然后顺清水江而下，一天一个地方，第五天在施洞结束。龙舟每到一地，观者总是人山人海。届时，鼓主的亲朋好友，都要放着铁铳，到河边送礼接龙，将整头的猪、牛、羊装进母船里，将鸡、鸭、鹅挂在母船的龙颈上。女婿要上船给岳丈和水手们逐一敬酒，谓之“接龙”。接龙过后，或以两三条，或以四五条为一组，开始竞渡。江中龙舟奋力争先，岸边观众呐喊助威。这种酬赛，是村寨、氏族团结的象征，力量的显示。五月二十九日，龙舟在最后一站施洞比赛过后，水手们便将芭茅草投入江中，然后划船回到各自村寨。牛龙母子船分离，抬到龙船寮存放。夜晚，鼓主盛宴款待全村老少。而后将鼓和龙头移交给第二年的鼓主，这一年五个村子的龙舟活动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