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族茶山号子：鼓声中的呜哇歌

在辰溪、溆浦、中方、洪江四县（市）毗连地带，雪峰山的支脉罗子山连绵不断，罗子山区，便是瑶族同胞世代栖息的地方。这里的瑶胞笃信巫鬼，土地神的信仰极为普遍，土地庙随处可见。罗子山脉的山山岭岭，大都种植着油茶树，所产的茶油，是瑶胞主要的食用植物油。为了使油茶林丰产，他们适时在林子里翻挖土地，剔除灌木杂草，每年春耕大忙之前和收割大忙之前，便是瑶胞挖茶山的季节。届时，一人边打鼓边喊号子，众人在帮和声中依节奏奋力挖山。因这种“茶山号子”的衬字为“呜”和“哇”，故又称“呜哇歌”。

早年，这里打鼓挖茶山时，都是乡民之间互相义务帮工。20世纪60年代以后，改为雇工的方式。由主东雇工若干，其中包括鼓手和号子手各一人（这二人要付给双倍的工资）。鼓手和号子手，在瑶乡是受人尊重的人物。他们都是聪明伶俐的人，号子手更需有很好的嗓音条件。在青少年时代，他们便向前辈师父拜师学艺。

挖茶山的人们进入工地，首先要由鼓手主持祭祀土地神。祭品简单，只是三根神香和一叠纸钱。先由鼓手诵念神词，感激土地神的恩赐，而后对着鼓诵念咒语。这时，挖茶山的人们已经在山脚一字儿排开。鼓手和号子手在不远处与挖茶山的人们对面站着。在鼓手敲起的鼓声中，号子手喊起号子。挖茶山的人们便随着鼓声、号子声的节奏，扬锄落锄，一同挖山。当鼓敲起快节奏时，人们可以按照其节奏在号子声中一气从山脚直挖到山顶，其工效往往是平常的数倍。因此，即使是付给鼓手和号子手双份的工资，主东也是合算的。“茶山号子”在一定的时间，也有固定的唱词，如早晨开始挖山唱：“早晨来，打个帽沿遮日头。”上午休息时唱：“新打锄头各有楔，邀起大家吃袋烟。”休息后开挖唱：“吃你烟，谢你烟，谢你金花插两边。”快吃午饭时唱：“东边烧了火，西边起了烟，点心煮熟了，还在主人边。”午饭送到时唱：“姐儿身穿青，担饭送茶林。手攀茶树枝，喊郎吃点心。”午饭后唱：“姐儿身穿青，头包花手巾。我郎问你到哪里？我到冲里送点心。”吃了午时饭，要唱未时歌：“堂屋椅子拖又拖，和姐两个论礼坐。”下午收工时唱：“泡木鼓槌两头黑，打起花鼓送日头，日头送到天脚下，今日晚了明日来。”众人开挖时，则由号子手即兴编唱。所唱内容极为广泛，有瑶族的民间传说，也有瑶家生活、爱情的内容。识文断字的号子手，还常常将历史演义小说如《三国演义》《精忠岳传》等编成号子喊唱。(www.xing528.com)

茶山号子高亢的歌唱，最能使人奋力鼓劲。辰溪县黄溪口镇大湾村的瑶族民间艺人舒黑娃，歌唱茶山号子的技艺极高。他于1956年被请到县文化馆传授此艺。一日，他登上文化馆的小楼，唱了几声茶山号子，竟把县城里的上万人都惊动了。同年，他参加湖南省民间艺术会演，获得一等奖。1957年他代表湖南省赴北京参加全国民间艺术会演，再次获得殊荣。1958年，他以高票当选湖南省音乐家协会理事。1962年，湖南省民间歌舞团请他到团里任教四个月。1980年，湖南省著名歌唱家何纪光（1939—2002），曾专程到舒黑娃家中拜师学艺。何纪光所唱的《挑担茶叶上北京》等歌曲的发音方法，都受益于瑶族的茶山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