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漫话：侗族女神萨岁

侗族古老的传说中，人类的始祖是女神龟婆。龟婆孵蛋，孵出了一双儿女松恩和松桑，两人成亲，繁衍了侗族的后代。女神便成为侗家至高无上的神圣。

侗语称女神为“萨”，汉语译为“先祖母”。旧时，在通道、黎平等侗区，人们将供奉的女神，称为“萨岁”。传说，她有无比的神威，可以保佑地方平安清泰，人兴财旺。除了这位称为“萨岁”的祖神外，侗族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几乎都遍布女神的踪迹。如在家中，有守护床头的女神“萨高降”；在野外，有守护山坳、桥头的女神“萨对”“萨高乔”。若有病痛，敬奉女神“萨两”；若染天花，敬奉女神“萨多”。连制作酒曲，也由一位叫“萨宾”的女神司管。汉族人称雷神为雷公，男性，而侗家人却称为“萨把”，即雷婆，变成女性了。

侗家女神的祭坛，以村寨为单位设立，称为“金萨”。凡新建村寨，必须先建“金萨”。“金萨”不立塑像，分为露天和室内两种。露天者，一般在村寨背后的山脚下，是一个周围由石头镶砌的土丘。土丘内，埋着一套炊具，包括三脚铛架、锅、勺、碗、筷、火钳、菜剪；一套木制或银制的纺车和织机的模型。萨岁女神是侗家的祖神，也是侗家的衣食之神。土丘上，种有一棵常青的黄杨树，旁置一把用桑树枝做成的万年伞。石砌土丘的外围，封有略比人高的围墙。围墙的前方，砌成门样，但是封闭的。封闭的“门前”，置放着石制的供桌。室内者，或在木房，或在砖屋之中。侗区各地，都有一座特定的灵山，垒砌祭坛石堆的石头，必须去灵山取来。那样的石头被视为萨的灵魂。石堆中的埋存物与露天者无异。石堆上是无法种树的，仅插一把用桑树枝做成的万年伞。在石堆的周围，设有二十四个小木桩或小石堆，象征护卫在女神身边的二十四位龙神。(www.xing528.com)

“金萨”祭祀活动的主持者，亦概由女性担任，称为“登萨”。“登萨”大都是世袭，即由婆婆传给儿媳，有的则由村寨中的女性占卜产生。“金萨”的祭祀活动，非常频繁。大年三十夜，寨中长老要相聚在“金萨”守岁。正月新春，在“登萨”的主持下，寨中每户一男一女，携茶（酒）、肉、菜肴、香烛，前去给萨岁拜年。大型的祭“金萨”，通常在每年的秋后择日进行。届时，必须用一头通身无一根杂毛的黑色老母猪作为祭品。这头猪不可用刀杀，而是将其摁在一只盛水的大木桶中溺死，并将毛剔了，供奉于“金萨”坛前。祭奠之后，将母猪肉支锅烹煮。生火时，必须以火镰击打燧石取火。母猪肉煮好之后，由全寨每人一份分食，称食者可得到萨岁的赐福。平时，若村寨有集体活动，如芦笙队外出、“月也”（往他寨集体做客）等，必至“金萨”坛前“记斜萨”（喝祖母之茶），求得庇佑，而后再出发。若是有人搬迁到新的寨子，入住之前，必须先在“登萨”的引领下，到“金萨”处生火，然后再将火种取回新居，表示萨岁的后裔继承了祖先的烟火，在这里安家以后，可以子孙发达。每次祭萨之后，必有盛大的歌舞活动，内容为缅怀萨岁的功德，回溯民族迁徙的艰辛。和其他民族一样，侗族先民在人类社会历史的进程中，都经历过母系氏族社会。侗族人对女神的崇拜，属于母权制的遗响，有极高的历史文化研究价值，近年受到学术界的高度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