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与巫师班：五溪巫傩之三

旧时，乡人学巫习艺，一为家传弟子，学徒自幼随父兄行香走火并学艺；一为外传弟子，即传道于非亲非故者。外传弟子通常需经人介绍。投拜时，需有一“保人”同行，备糖、酒、米粑之类礼物，同时要有一双布鞋。要写一式三份《投师帖》，一份在拜师仪式上焚烧，禀告祖师；师徒二人各执一份。学徒期限，一般为三年。学徒期间，一般都住在师父家中，行傩时，随师父外出，平时则帮师父家里干农活。每天夜里，都要在师父的指点下操习文字，熟悉科范。学徒既要学习“内教”（行傩），也要学习“外教”（唱傩戏）。学徒期间，师父视情为徒弟确定唱戏的行当。徒弟既要学习唱戏，也要学打锣鼓。学徒无须向师父交纳学费。学徒随师行傩时，主东照例要给徒弟一份与师父同额的润资，这份润资由师父收取。只有巫师班其他全体均分的“外水”，才归学徒所有。徒弟学成，经过“抛牌过印”，便成为正式巫师。出师之后，还要帮师三年。

巫师班是既行傩作法，又演唱傩戏的结构松散的民间组织。班主通常由有道艺、有声望的巫师担当。他既是班主，同时也是傩坛的掌教师。班主除了有布置傩坛的设施（如傩公、傩母神像，《总坛图》等），还必须置办一副戏箱，包括面具、服装、盔头和锣鼓。对外，他负责与主东接洽和联络；对内，他负责巫师班的组织、傩仪和傩戏演唱的安排。平时，巫师们都在各自的家中做工、务农，只有在行傩时，才由班主临时召集成班。人员并不固定，由班主视情况而定。巫师班的人数，有“七紧八松九逍遥”的说法，即七个人紧张一点，八个人就松活了，九个人便逍遥自在了。早年，巫师班的演唱，只限于傩戏，演唱的都是鬼神故事，后来，人们觉得太单调，开始演唱世俗故事，此戏叫作阳戏，与演唱神鬼故事的戏（阴戏）相对应。再后来，盛行于各地的花灯，也为巫师班所接纳。巫师班的演唱因此形成了“阳、花、傩”的格局。自20世纪30年代开始，黔阳一带的巫师班，还增加了辰河高腔的内容。因此，一些辰河高腔艺人，也加入巫师班的行列。巫师班的表演技艺也因此得到提高。这时候，巫师班的人数，也视情增加了。

关于巫师班的财务分配，早年，主东付给的润资，班主拿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由其余巫师均分，班主的行箱，在其中也算一人参与分配。随着辰河高腔进入，巫师班扩大以后，润资增加，班主再拿三分之一已不妥，便改由班主按照约定，给每个成员付工价。事实上，班主付的工资，只是他们收入的一部分。另有名目繁多的礼金、赏钱和供品实物（包括大量的稻米，还有雄鸡、猪肉、鱼以及布料等），都要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按人头分发给所有成员。这时，班主通常都带有一个徒弟，连同行箱要分一份，他便占有三个名额。这些收入，往往超过主东付给的润资。(www.xing528.com)

旧时，每个巫师班都有自己相对固定的活动范围。以黔阳县为例，按照沅水的流向，分为“上十里”“中十里”和“下十里”。“上十里”以黔阳县城为中心，包括托口、江市、原神场等地；“中十里”以洪江为中心，包括寨头、熟坪、沙湾等地；“下十里”以安江为中心，包括龙田、雪峰、湾溪等地。久而久之，不同的巫师班在各自的范围行傩作法，他们的傩戏演唱，也就逐渐形成了各自的艺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