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漫话：揭开神秘阴沉本之谜

道光年间，黄本骥任黔阳县教谕。他在《湖南方物志》中写道：“作藏具以辰杉为上，税务在辰，故以得名。其实沅州以上皆产杉木，不独辰州也。其木棰岩石间，心有红晕而锯屑甚香，谓之‘油杉’，最能经久不坏。”藏具即棺材。油杉制作的棺材，被世人称为上品。而据史籍记载，在油杉之中，还有一种好上加好的极品，那便是“阴沉木”。

阴沉木有“东方神木”之称。清代大诗人袁枚在《子不语》中，是这样描述阴沉木的：“相传阴沉木为开辟以前之树，沉沙浪中。过天翻地覆劫数，重出世上，以故再入土中，万年不坏。其色深绿，纹如织锦。置一片于地，百步以内，蝇蚋不飞。”自古以来，阴沉木就是清水江流域的特产。这里自古就生长着大片的油杉林。长久以来，或由于地壳的变动，或由于泥石流的淹没，一些油杉木被掩埋在泥土里，一些油杉木被浸泡在泥水中。久而久之，这些经久而不腐朽的油杉木，便逐渐形成极为珍贵的“阴沉木”。当地侗、苗群众更是说得神乎其神，说这些“阴沉木”，是诸葛亮南征时所砍伐的，被深埋地下，越千年而不朽，土崩岩塌而出，故名“阴沉”。此言虽不可信，却增加了阴沉木的神秘感。

有关五溪阴沉木的文献，最早见于宋人朱辅的《溪蛮丛笑》：“枋板皆杉也，木身为枋，枝梢为板。又分等则曰‘出等甲头’、曰‘长行’、曰‘刀斧’，皆枋也；曰‘水路’、曰‘笏削’、曰‘中杠’，皆板也。‘脑子香’以文如雉者为最佳品，名‘野鸡斑’。”朱辅详尽地记述了当时杉木枋、板的种类、等级。其中的“野鸡斑”，指的就是阴沉木。这说明早在宋代，这里的少数民族同胞，就已经将沉睡千年的阴沉木挖掘出来，使之重见天日。光绪十八年（1892）版《黎平府志》对此说得更明白：“黎郡遍山皆杉，约植二三十年可作屋材，五六十年可作棺具。棺具有二种：一名‘阳贵’，一名‘阴贵’。‘阳贵’者，培养经数百年，条理坚劲，色或红黄；‘阴贵’者，其木因崩坍陷淹于土，或藏之水底，经千百年色变为黑。二者皆油泽，入土不腐，洵为贵重之物。”埋木的泥土，因木油外渗，日久成金色，而杉木通身则透出红缕如丝，似雀翅，又似野鸡羽毛的斑纹，纹理坚致，且芳香扑鼻，称为“金贵”；那浸泡在泥水里的阴沉木，因其木得水之精，呈金黄色，纹理亦坚致，亦有香气袭人，称为“水贵”。“金贵”和“水贵”，都是制作棺材的绝好材料，其中以“金贵”为最佳。(www.xing528.com)

阴沉木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即它的腐朽是由外而向内的。它的内层渗透着油质，极难腐朽。阴沉木做成棺材，深埋地下，自然就可以历经千年而不腐朽了。康熙元年（1662），安徽霍邱人张扶翼授黔阳县令，在任八年。黔阳县属的托口镇，便是当时清水江木材的集散地。从张扶翼在《望山堂文集》中的记述中得知，这种极其珍贵的阴沉木，在当时就已经非常少了。他写道：“日者远辱教示，峒木以何者为佳？何名‘阴沉’？相传以为武侯时物，然欤？可求而得欤？明问如是。清水江苗峒去外境既远，市者又绝少，故其佳者不可得，亦不可见，此求之所以难耳。”然而，近年来，在清水江流域却仍然屡现阴沉木。这些阴沉木多发现于溪河之中，只能算是质地较次的“水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