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族织锦：五溪织造之四《五溪漫话》

五溪地域，居住着勤劳智慧的侗族同胞。贵州黎平、天柱，湖南通道、靖州一带的侗家姑娘，所织的侗锦极为精美。张澍《续黔书》云：“黎平之曹滴司出侗锦，以五色绒为之，亦有花木禽兽各样，精者甲他郡。滦之水不败，渍之油不污。”明永乐初，无锡教授顾亮谪五开卫（今黎平境内），曾作《侗锦歌》：“郎锦鱼鳞纹，侬锦鸭头翠。侬锦作郎茵，郎锦裁侬被。茵被自两端，终身不相离。”（见《黔诗纪略》）对于侗锦的图案、色彩、用途等，做了情物交融的描述。

侗锦在一种名叫“陡机”的木制织机上编织。通常，侗家姐妹高山种棉，手工纺纱，染色之后便用来织锦。侗锦的素锦，以白线为经、黑线作纬编织；彩锦则以白、黑、靛青三色为经，红、绿、黄、蓝、桃红等作纬编织。侗家姑娘织锦时，备有一根尺来长的铜挑手，一边织，一边以铜挑手挑起彩线，织成的图案不在正面而在背面。织锦能手即使不看背面，也不会出现丝毫差错。侗家谚语云：“陡机上的‘哇’（侗锦的图案），眼睛看不见，心里却必须明白。”侗锦的图案来自生活，具有浓郁的泥土气息。既有日月星辰，也有山川河岳，还有人物形象。花木鱼虫、飞鸟彩蝶组成的动物图案，在侗锦中最常见。有的图案则由动物的局部组成，如蚱蜢腿、狗脚板、乌龟背等。植物图案则以黄瓜籽、竹叶、枫叶等最为普遍。侗族有语言而无文字，侗锦以独特的方式，记录了民族的古老文明。侗家信奉的女神“萨天巴”——金斑蜘蛛的形象，今天的人只有从侗锦上才能见到。另如反映女神崇拜的舞蹈《萨多耶》，祭祀太阳神的舞蹈《踩隋俄》，都在侗锦中有所体现。

侗锦的编织，是将生存环境中的景物形象，通过经纬组成的点、线、面，按照不同的方位、方向使之排列、交错、重叠、连续，构成人字纹、十字纹、口字纹、之字纹、米字纹、万字纹等不同的纹样。按照心中的臆想，构成不同的图案，取得非常好的视觉效果。这些景物在日常生活中并不显眼，一旦由侗家姑娘织进了侗锦，便有了很强的装饰性，同时也寓意着民族的文化和情感得到了艺术的升华。(www.xing528.com)

早年，侗家女孩子十三四岁便上了陡机。她们必须在嫁到婆家之前，织成终生需用的侗锦，如被面、床单、头巾、围裙、裹腿，以及未来孩子的小帽、兜肚、背带等。为了在情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侗家姑娘常以最精美的侗锦作为爱情的信物（称为“把凭”）。在这样的侗锦上，必须织有情人的名字。她们还必须编织一种称为“寿被”的侗锦，是送给未来公婆的礼物，作为公婆寿终时用。寿被为素锦，用黑、白二色纱编织，以龙纹图案为主体，有逢凶化吉、保佑公婆长命百岁的吉祥意义。侗家姑娘在婚前要完成这么多工艺精细的侗锦，因此其辛劳可想而知，她们绝大部分工余时间都被占用。在婚前，她们织成的侗锦，除了自己的母亲、嫂嫂、姐妹以外，是不肯轻易示人的。因为其中有定情结婚和未来孩子的用品，若外人见了，姑娘会以此为羞事。因此，姑娘织锦时，父亲和兄长是从不到织机边探视的。一俟嫁到婆家，姑娘便结束了织锦生涯。此后，她的责任便是把祖辈相传的织锦技艺，传授给她的小姑、女儿和孙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