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瑶挑花》：五溪织造之三

在中国的瑶族中，有一个称为“花瑶”的分支，居住在湖南雪峰山东北麓溆浦和隆回两县交界处、平均海拔一千三百米的崇山峻岭中，今有人口一万二千余人。这里有享誉中外的“山背梯田”，更有世代相传的精美绝伦的民间挑花工艺。“花瑶”便是由于其挑花及其以挑花制作的精美服饰而得名。

花瑶挑花历史悠久。早在东汉时，应劭的《风俗通义》中，便有瑶族人“积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的记载。这其中的“五色衣”，相沿至今，就是今天仍然可以见到的，用挑花制成的衣物。

花瑶挑花分为素色和彩色两种：素色挑花是用家织平粗靛蓝布作底，自纺的白色粗线挑绣；彩色挑花则是用红、橙、黄、绿等七彩丝线挑绣。瑶女挑花时，不用描绘设计，也不用模具作架，全凭灵巧的双手、娴熟的技巧和心中的构图，依循底布的经纬纱线进行徒手操作。花瑶桃花是一种采用图案中套图案的填充式挑花工艺，多为连续图案和对称图案。挑花的花纹种类很多，最常用的花纹有太阳纹、万字纹、灯笼纹（也称南瓜纹）、铜钱纹、牡丹纹、蕨叶纹、勾藤纹等。挑花的画面色彩对比鲜明，疏密有致，动静相宜，谓之“远看颜色近看花”，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花瑶挑花被我国著名的文博专家沈从文先生誉为“世界第一流的挑花”。(www.xing528.com)

花瑶挑花的题材，有山区常见的飞禽走兽、树木花草，有日月星辰、山川河岳，也有瑶族的民族历史、信仰图腾、民俗风情、神话故事等。其中以蛇的图案最为丰富，有盘蛇、交体蛇、昂头翘尾蛇、无尾双头蛇、蛇缠图腾蛇等，多达数百种。这些蛇不但形态各异，而且还充满着挑花人的奇思妙想，如训子蛇、比势蛇、吐信蛇、群蛇聚首、双蛇戏珠等，都对蛇赋予了灵性。这与花瑶视蛇为灵物的古老蛇图腾崇拜有着必然的联系。花瑶有自己的语言，而没有文字。他们将民族的记忆，记录在歌谣里，更体现在挑花中。花瑶奉盘王为祖神，“骑龙过海”中的盘王，冠发飘逸，跨骑在龙背之上，头顶红日高照，身旁鸾鸟飞翔，四方群龙朝贺，腾云驾雾，越过波涛汹涌的茫茫大海；“盘王升殿”中的盘王，则是头戴王冠、仪态万方地端坐在翘角飞檐的宫殿中。“朗丘御敌”中的朗丘，是瑶族古代的头人，他带领族人抵御外侮，屡建奇功。挑花中，一位身披铠甲、手执弓箭的古代瑶族武士跃马疆场，马下是来犯者的首级。花瑶特有的风俗民情，如“对歌定情”“婚礼上的打泥巴、顿屁股”等，也都在挑花中有所表现。花瑶挑花还将汉族文化融汇其中，出现了“哪吒闹海”“美猴王出世”等精品杰作。

挑花陪伴花瑶妇女终生。她们从五六岁时开始学习挑花，一直要挑到老眼昏花。大山里的花瑶妇女，穿着极为讲究：橙红色的头饰笠和头巾，雪白的上衣（冬装为深蓝色），五彩缤纷的腰带，灰白的简裙前沿镶以两页红色裙边，墨色的绑腿……全都用她们精心制作的挑花来装饰。花瑶姑娘出嫁时，有一个隆重的着装仪式。仪式在村子里的坪场上进行。新娘把亲手挑绣制作的嫁衣，摆放在一张竹编的晒簟上，供来接亲的人们参观品评之后，再由姑嫂为她当众穿戴。是否善于挑花，是评价花瑶姑娘是否聪明智慧的重要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