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溪漫谈：后羿部落的亲人

在中国，“后羿射日”是脍炙人口的古老神话。

相传太阳上驻有三足乌，即三条腿的鸟，故太阳有“金乌”之称。在《淮南子》中，是这样叙述日出的：“日出于旸谷，浴于咸池，拂于扶桑，是谓晨明；登于扶桑，爰始将行，是谓朏明……”传说的太阳，就这样与扶桑树相伴，冉冉升起，创造了大千世界无比美妙的景象。可到了尧有天下时，天上竟然出现了十个太阳，草木被炙烤得焦枯，苍生苦不堪言。为了拯救黎民，尧从有穷氏部落找到一位善射的英雄，请他把多余的太阳射落。这位英雄名叫羿，曾经从西王母那里得到不死之药，他的妻子嫦娥偷吃之后，飞奔到了月亮上，即神话“嫦娥奔月”。羿听从尧的指令，对着有十个太阳的天空，“仰射十日，中其九。乌皆死，坠羽翼”（见《淮南子》），“十乌俱飞，羿射九雌，雄得独全，虽惊不危”（见《易林·履之第十》）。多亏了羿的英雄壮举，射下了九个多余的太阳，后世人才享有了永世的安宁。

纵观流传于世间的神话，也并非全都是捕风捉影。现今在五溪深处的贵州黄平、凯里等地，就居住着有六万之众的“家人”，他们自称“葛摩”，汉族人则将他们称为“兜”，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家人声称，他们的祖先就是远古射日的羿。(www.xing528.com)

家人传说：远古时，家人耕田种地，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怎奈好景不长，天空出现了七个太阳，地如火烫，田地开坼，庄稼枯死。家人请来能人武家三兄弟。老大、老二用七七四十九天造起神弓神箭，交给老三武丁，由他把多余的太阳射下来。武丁爬到杨柳树上，树高站不稳；爬到马桑树上，也同样是树高站不稳。武丁想了个法子。大清早，他把两棵树的树梢用藤条捆拢来，当作弓弦，等七个太阳一同露脸时，他用神箭一连射下了六个太阳。从此天上只剩下一个太阳，百姓过上了安生的日子。家的传说与“后羿射日”如出一辙。不同之处仅是：一为后羿，一为武丁；一为十日，一为七日；一为扶桑树，一为马桑树。射日的传说，弓箭的崇拜，至今仍然贯穿于家人的日常生活中。家人的神龛上，都供奉着一把用竹条做成的小弓箭。家妇女生第一个孩子时，都要举行一种称为“吃米酒”的仪式，唱一种称为“摆解轰”的古歌，其内容便是武丁射日的故事。家女子的头饰，则将这一传说展示得更为形象：银簪代表武丁的弓箭，帽子中间红色的圆盘代表太阳，周围一圈红絮代表太阳发出的光芒，捆住红絮的红色白边丝带代表弓上的弦，用银子做成的头箍代表武丁的弓。家人善蜡染，而其蜡染图案便是以太阳为中心。凡此种种，学术界认定，家人确是上古后羿部落的遗民。

1950年，中央民族慰问团西南分团由费孝通率领，对家人居住地区考察后认定：“兜是位于黔东的一个民族。”1951年，在国家民委编印的《中国少数民族简表》中，将“兜”列为我国的少数民族之一，并载明：“兜族，居贵州省黄平、炉山、施秉、福泉等县，农业经济，操兜语，现有人口三千多人。”后因故未能列为单一民族，而归于苗族之中。对此，家群众持有不同意见，并向上反映成为单一民族的诉求。2003年，国家公安部批复，同意以过渡方式，在这一带群众的身份证上填写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