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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第六卷:信陵君》-史记. 第六卷

时间:2023-08-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信陵君是魏国公子无忌的封号。能够名列四公子,足见信陵君也是个仁慈谦让而又好客的人。只见信陵君镇静如常地说:“那是赵王在打猎,不是来侵犯我国的,大王不必惊慌。”从此魏王知道信陵君是个能人,心生畏惧,不敢把国事交付给他。信陵君听说他是位贤者,派人送了贵重的礼物去慰问他。信陵君的随从个个都暗骂侯嬴。侯嬴见信陵君一直保持和颜悦色,这才向朱亥告辞,与信陵君一同回到家中。

《史记第六卷:信陵君》-史记. 第六卷

信陵君是魏国公子无忌的封号。他是魏昭王的小儿子、安釐(lí)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安釐王即位之后,就封公子无忌为信陵君。

能够名列四公子,足见信陵君也是个仁慈谦让而又好客的人。各国士人不远千里来归附他的,多达三千人。诸侯因公子无忌贤明,宾客又多,十多年不敢侵犯魏国。

有一次,信陵君和魏王正在下棋,北方边境突然传来急报:“赵国的部队快进入边界了!”魏王听了,连忙放下棋子,打算召集大臣们商议对策。

只见信陵君镇静如常地说:“那是赵王在打猎,不是来侵犯我国的,大王不必惊慌。”

不久,便传来消息说:“赵王是在打猎,并没有进犯魏国。”

魏王惊讶地问信陵君:“贤弟怎么会知道呢?”

信陵君回答:“我的门客中有人能够打听到赵王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报告,所以小弟才会知道赵王是打猎经过罢了!”

从此魏王知道信陵君是个能人,心生畏惧,不敢把国事交付给他。

魏国有一个叫侯嬴(yíng)的隐士,当时已经七十岁,在大梁看守东城门,生活贫苦。

信陵君听说他是位贤者,派人送了贵重的礼物去慰问他。

不料侯嬴竟然拒绝了礼物,又对来人说:“我修身养性几十年了,不会因为看守城门生活穷困而接受公子的厚礼。”

信陵君于是办了酒席,大宴宾客。等大家坐定之后,他亲自驾车到东门迎接侯嬴,而侯嬴略微整理了一下一身破旧的衣帽,毫不客气地坐在信陵君特意空出的左边的座位(古代乘车以左为尊)上,同时观察信陵君的反应,只见信陵君仍旧态度恭敬地驾车前行。

不久,侯嬴表示他有一个好朋友住在城里,希望能先去拜访他。

信陵君二话不说,就带着侯嬴到他的屠夫朋友朱亥(hài)那里。侯嬴故意和朱亥聊个不停,一边偷偷看信陵君的表情,信陵君始终面色温和。

在这同时,信陵君府中的宾客早已挤满了大厅,就等着信陵君回来开宴;而城里的百姓围观信陵君握着辔头,正耐心地等着侯嬴。信陵君的随从个个都暗骂侯嬴。

侯嬴见信陵君一直保持和颜悦色,这才向朱亥告辞,与信陵君一同回到家中。信陵君请侯嬴坐在上座,并向宾客们介绍侯嬴,在座的宾客们都觉得很惊讶。

酒过三巡,信陵君走到侯嬴席前向他敬酒,侯嬴起身恭敬地向信陵君施礼,并说:“今天,我侯嬴为难公子您实在太过分了!我不过是个看守城门的凡夫俗子,公子您却亲自驾车来迎接我,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以为意。

“我侯嬴为了成就公子您爱士的美名,故意让公子的车马、随从久立于闹市,往来群众目睹这一切,公子反而更谦虚恭敬。人人骂我是个小人,称赞公子是谦恭有礼的仁者,在下十分敬佩。”

从此以后,侯嬴便常到公子府中,成了信陵君的座上客。

有一天,侯嬴告诉信陵君:“臣的朋友朱亥,其实是位贤士,可是因为世人不了解他,所以才隐居于市井当屠夫。”

信陵君几次去拜访朱亥,朱亥都回绝了,令信陵君感到不解。

魏安釐王二十年,秦昭王出兵攻打赵国,包围了京城邯郸。信陵君的姐姐是平原君的夫人,她几次托人送信给魏王和信陵君,请求救援。

魏王派将军晋鄙(bǐ)率十万大军救赵。秦王得知,遣使臣去警告魏王:“我攻下赵国,指日可待。有哪个国家敢去援救的,待我攻下赵城,一定先调兵去攻打他。”

这招果然吓住了魏王,他赶紧命令晋鄙停军,驻守在邺城外,名义上救赵,实际则观望其变。

平原君听说魏军停留在邺城,急忙派遣使者去见信陵君,对他说:“我赵胜当年之所以和魏结亲,是因为公子有礼贤下士、急公好义的美名;如今秦军围攻邯郸,赵国危在旦夕,魏国的救兵却迟迟不来,公子您急公好义的盛名,难道只是虚传吗?或许我的生死与公子无关,你姐姐的性命是不是你也不在乎呢?”

这番话可令公子无忌发愁了,他几次劝魏王进兵,但魏王惧于秦国的强威,一直没有答应。

信陵君说服不了魏王,也不愿意看到赵国灭亡而见死不救,于是召集了数百名食客,并凑合一百多辆车马,打算亲自率领敢死队去赵国和秦兵决一死战,与赵国共存亡。

经过东门时,见到侯嬴,信陵君把他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侯嬴,然后和侯嬴告别。

侯嬴听了之后,只是说:“公子请您自己多保重,努力去做吧!请恕老臣无法随同前去。”

信陵君走了几里路,越想越不对劲,自忖:“我待侯先生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天下人皆知。为何我现在要去和秦军拼命,而他却没有半句良言相劝,莫非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想到这里,信陵君连忙掉转车头,回东门再找侯嬴。

侯嬴见他回来,笑着说:“老臣知道公子一定会回来的!公子爱才好客,天下闻名。现在公子想带领一批食客去救赵国,和秦军拼个你死我活,依我看来,这好比把一块肥肉扔给一只饿虎一样,徒劳无功,是白白牺牲送死,这哪是待客之道呢?公子待老臣恩重如山,公子向老臣告辞,老臣竟不送行,公子必然疑惑,而为此再度会面。”

信陵君佩服侯嬴才高识远,再施一礼,请侯嬴献策。

侯嬴请信陵君支开众人,低声说道:“老臣听说晋鄙的兵符通常放在大王的卧室里,公子也知道大王最宠爱如姬,可以请如姬把兵符偷出来。

“当初如姬的父亲遭人杀害,她想为父报仇,却连大王也没有实现她的心愿。如姬曾向公子哭诉此事,而公子慨然应允为她报仇,派了一位食客杀死如姬的仇人,并将其头颅献给如姬。如姬非常感念公子的大恩,一直想报答公子,却始终没有机会。

“现在,如果公子请她帮忙,如姬一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一旦兵符到手,公子就可以把兵权从晋鄙的手中夺过来,这样一来,北面救赵,西面抗秦,都不成问题了。公子也就不必牺牲食客们的性命,而又能成就大事啊!”(www.xing528.com)

信陵君没有料到侯嬴胸有成竹,早就想好了妙计。他赶紧亲自去见如姬,请她帮忙把兵符偷出来。如姬很高兴总算有了报恩的机会,顺利偷出兵符,交给信陵君。

得了魏王的兵符之后,侯嬴又告诉信陵君说:“将军在外,对于大王的命令有时可以不接受,以求便宜行事。即使公子和晋鄙合符无误,万一晋鄙不肯把兵权交出来,同时还要向大王求证的话,那么事情就糟了。

“臣建议,请公子把朱亥带在身边,他是个大力士。若晋鄙肯听从你,当然最好;如果他不听调遣,可以叫朱亥把他打死。”

信陵君听完,落下泪来。

侯嬴见状,问道:“公子是怕死吗?为什么掉泪呢?”

“晋鄙是叱咤风云、英勇豪迈的老将,我恐怕他不会听命于我而置他于死地,所以感到难过啊!”信陵君回答。

接着他去请朱亥同行,朱亥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并解释自己因不拘世俗礼节,故没有回拜信陵君的到访。二人去向侯嬴辞行,侯嬴对信陵君说:“老臣本当随行,可是我老了,无能为力。等公子和晋鄙会面那天,我会自杀来报答公子。”

到了邺城,信陵君把魏王的那一半兵符拿出来和晋鄙对合,请晋鄙把兵权交出来。

晋鄙满腹怀疑,说:“末将奉大王之命,统领十万大军驻防于此,身负重任,而公子您仅凭兵符就要我交出兵权,末将实在难以从命。”

朱亥在一旁早已听得不耐烦,便抡起四十多斤重的铁椎(chuí),将晋鄙打死。

信陵君随即召集大军,向他们宣布:“父子都在军中服役的,父亲可以回去;兄弟都在军中的,哥哥可以回去;至于独生子,也快回家侍奉父母吧!”

于是整饬了八万精兵,向秦军进击,秦兵败退,赵国化险为夷。赵王和平原君亲自出城迎接信陵君,赵王向信陵君施礼下拜,说:“自古以来,没有任何贤人可以比得上公子!”

平原君在一旁听了,感到十分惭愧,因为他知道自己实在比不上信陵君。而守信重义的侯嬴,果然就在信陵君会见晋鄙时面北自杀了。

魏王发现信陵君盗走了兵符,又得知他杀死大将晋鄙,十分愤怒。信陵君也明白自己愧对魏王,于是请人带领军队回魏国,自己则和食客们暂时留在赵国。

赵王因感激信陵君救赵,打算封五个城邑给他。信陵君听说这件事,露出骄傲的神色。

他的食客中有一人对他说:“事情有不可忘的,也有不可不忘的。别人对公子有恩,公子应牢记不忘;若是公子待人有恩德,就不应该放在心上。

“关于公子盗走兵符、夺晋鄙军权而救赵这件事,对赵是立了大功;可是对魏国而言,公子就不算是忠臣了。如果公子因这件事而自鸣得意,那真是令人失望!”

信陵君顿时感到无地自容。

赵王款待信陵君饮宴,依照主人迎接贵宾的礼仪,引导他走向西阶。信陵君谦让辞谢,侧着身子由东阶走上去。因为他认为自己犯了错,不但对不起魏国,也没有替赵国立下功劳。

后来,在信陵君的谦让下,赵王只把鄗城送给他当汤沐邑。

魏王虽然生信陵君的气,却对他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并没有撤了他的封号。信陵君就这样在赵国留了十年之久。

这使得秦国有机可乘,不断发兵攻打魏国。魏王忧心不已,派人到赵国请信陵君回来。可是信陵君因担心魏王恨意未消,所以告诫门下仆从,不许替魏王的使者通报,否则一律处死。由于食客们都是随着信陵君背弃魏国到赵国来的,因此也没有人敢劝他回国。

赵国有两名高人,一位是毛公,一位是薛公,他们备受信陵君尊敬。两人听说公子无忌不肯回魏国,对他晓以大义:“公子,您之所以受赵国尊重而显扬于诸侯,是因为魏国还存在。如今秦国日夜攻打您的故国,公子却毫不关心,要是秦国攻破大梁,铲平宗庙,您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天下呢?”

这番话有如当头棒喝,一语惊醒梦中人,信陵君立刻吩咐备车,匆匆赶回魏国。

魏王与信陵君一相见,彼此都落下泪来,魏王随即授予他上将军的印信。信陵君联合了五国的兵马,大败秦军,并乘胜追击,秦兵退到函谷关

从此,信陵君威名远震,各国说客们都呈献兵法给他,信陵君收到后都题上自己的名字,世人称之为《魏公子兵法》。

秦王视信陵君为心腹之患,派人带着万锭黄金,暗中到魏国贿赂晋鄙生前的食客,教他们在魏王面前毁谤信陵君说:“公子逃亡国外十年,居然还能成为魏国的上将军,诸侯只知魏公子,不知有魏王。公子野心勃勃,想要南面称王,诸侯害怕公子的威势,打算共同拥立他为魏王。”

不仅如此,秦王又多次派人假装祝贺信陵君,问他当上魏王没有。所谓三人成虎,魏王渐渐相信了谗言,竟免除信陵君上将军的职位,另外派人统领军队。

信陵君心里明白,魏王是再也不会信任他了,敌人的毁谤就像锋利的兵器一般足以致命。

于是信陵君借口有病在身,不再上朝了,他和门下的宾客们通宵达旦地饮酒作乐,并且亲近女色,毫不节制。

这样过了四年,信陵君终于因为饮酒过量而死。同年,魏安釐王也死了。

魏公子无忌病逝的消息一传开,最高兴的人当然就是秦王。他立刻派遣大将蒙骜(ào)领兵攻打魏国,夺取了二十个城邑,开始把魏国的一部分地方改置为秦郡。

自此以后,秦国就像蚕食桑叶般逐渐侵占魏国的土地,过了十八年,终于俘虏魏王,灭了魏国。

汉高祖刘邦在还没有发迹前,就时常听人提起信陵君的贤能;等他建立汉室王朝,成为天子之后,每次经过大梁,都会祭祀信陵君;高祖十二年,又替信陵君设置了五户人家,专门看守他的坟墓,命令这五户人家世世代代每年都要按照四季来奉祀信陵君。

太史公说:“信陵君不惜降低身份去结交山居穴处的隐士,难怪他的声名超过诸侯国诸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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