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要复辟帝制,势必要从西方资本主义列强那里寻求支持;西方资本主义列强为了进一步掠夺中国,也愿意有条件地给他撑腰。
当袁世凯派大儿子袁克定去德国时,德皇威廉二世曾以密信复袁,答应在财政、器械上给以大力援助。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面见袁世凯“劝进”,说什么:“人民要阁下做皇帝即做皇帝,这是贵国内政,且出于人民公意,外国不应干涉。”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Paul Samuel Reinsch)也怂恿袁世凯称帝,“亟盼它能在短期内顺利完成”。日本则纵横捭阖,一面支持袁世凯称帝,如驻华公使日置益表示:“日本向以万世一系为宗旨,中国如欲改国体,则必赞成”;一面又与各派反袁势力相联系,以便钳制袁世凯,并在必要时换马。
1914年8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欧洲的帝国主义国家忙于互相厮杀,无暇东顾,日本和美国则趁机扩大在中国的侵略势力。日本更妄图一举独吞中国,它借口对德作战,于9月派兵强占胶济铁路沿线及青岛,宣布接管德国在山东的势力范围。1915年1月18日,又以支持袁世凯称帝为诱饵,提出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日置益在怀仁堂递交“二十一条”时,对袁世凯软硬兼施,既说“日本人民类皆反对袁总统,彼等相信总统为有力的排日者”;又说“总统如接受此种要求,日本人民将感觉友好,日本政府从此对袁总统亦能遇事相助”,(18)“若开诚交涉,则日本希望贵总统再高升一步。”(19)露骨地表示要以承认“二十一条”,作为支持袁世凯做皇帝的交换条件。
“二十一条”共分五号,主要内容是:
(1)承认日本继承德国在山东享有的一切特权,并加以扩大;(2)要求在东北的南半部和蒙古东部的土地租借权或所有权、居住权、工商经营权、建筑铁路和开采矿山的独占权;旅顺、大连的租借期和南满、安奉两铁路的租借期限,都延长到九十九年;(3)汉冶萍公司改为中日合办;(4)中国沿海的港湾、岛屿,不得租借或让予他国;(5)中国政府聘用日人为政治、财政、军事顾问;中国警政及兵工厂,由中、日合办;承认日本在武昌、九江、南昌、杭州、潮州间的铁路建造权;允许日本在福建省有筹办铁路矿山、建筑海港、船厂的优先权。
日本的野心是妄图独占中国,灭亡中国。袁世凯为了实现皇帝梦,竟不惜出卖国家主权。经过几个月的秘密谈判,日本政府于5月7日发出最后通牒,限袁政府在四十八小时内全部应允;同时,派兵至青岛、沈阳等地,耀武扬威。5月9日,袁世凯派陆征祥、曹汝霖递交复文,表示除第五号以后协商外,接受了日本提出的全部要求。(www.xing528.com)
袁世凯有资本主义列强撑腰,复辟气焰更加嚣张。1915年8月3日,他授意总统府的美国顾问古德诺(Frank Johnson Goodnow)在《亚细亚日报》上发表《共和与君主论》的文章,鼓吹帝制。古德诺诬蔑中国人“民智低下”,“故无研究政治之能力”,“由专制一变而为共和,此诚太骤之举动,难望有良好的结果”。他的结论是:“中国如用君主制,较共和制为宜”。(20)袁世凯的日本顾问有贺长雄,也竭力鼓吹中国必须像日本那样实行君主制,才能“立宪而强”。
古德诺的文章出笼不久,袁世凯的爪牙便呼应而上。以杨度为首,串联孙毓筠、李燮和、胡瑛、刘师培并借重严复的大名,于8月14日联名发起组成“筹安会”(取自“以筹一国之治安”之意)。他们从袁世凯那里领取经费,打着“学术团体”的幌子,公开为帝制摇旗呐喊。8月23日,筹安会正式成立,它派出专员赴全国各大城市鼓动。9月1日,袁世凯的御用立法机关参政院开会,各省文武官员或函电交驰,或派代表进京,请愿实行帝制。袁世凯急于称帝,又要盗用民意,于是装模作样地派代表到参政院宣布:“改革国体,经纬万端,极宜审慎”,应“征求多数国民之公意”。(21)
袁世凯的宠臣梁士诒,立即组织“全国请愿联合团”。一瞬间,北京冒出各种“请愿团体”,什么“商会请愿团”“人力车夫请愿团”“乞丐请愿团”“妓女请愿团”,五花八门,无奇不有。迫不及待想做皇太子的袁克定,为了加快帝制步伐,“甚至每天印制伪造的《顺天时报》(日本人在北京所办中文报纸)呈袁阅览”,以“说明全国确是都在推戴他做皇帝”。(22)有了如此“民意”,参政院决定在10月召开“国民代表大会”,议决是否改行“君主立宪”。在袁世凯指挥下,各省当即选出“国民代表”,开始“国体投票”。12月11日,参政院汇综“全国民意”,结果:各省“代表”一千九百九十三人,赞成君主立宪的正好一千九百九十三票!更妙的是,各省“推戴书”都一字不差地写着:“恭戴今大总统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并以国家最上完全主权奉之于皇帝,承天建极,传之万世。”12月11日中午,当袁世凯接到参政院“推戴书”时,故作“谦让”,说什么“今若帝制自为,则是背弃誓词”。当天下午,参政院再度“劝进”,袁世凯不再辞让,一刻钟内,参政院拿出好像当场写成两千余字的“推戴书”,称颂袁世凯有“经武”(创练新军)、“匡国”(镇压义和团)、“开化”(办新政)、“靖难”(绞杀辛亥革命)、“定乱”(镇压“二次革命”)、“交邻”(卖国外交)六大“功烈”;而且“元首当视乎民意为从违”,既然今日“国民厌弃共和,趋向君宪,则是民意已改,国体宜变”,“民国元首之誓词,当然消灭”。于是,袁世凯在“尊重民意”的旗号下,大言不惭地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予之爱国,讵在人后?”(23)12月13日,袁世凯在居仁堂受文武百官朝贺,改国号为“中华帝国”,以1916年为“洪宪元年”,并定元旦举行“中华帝国皇帝”的登基大典。
稍后,梁启超鞭辟入里地揭露了袁世凯的所谓“民意”,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他说:“自国体问题发生以来,所谓讨论者,皆袁氏自讨自论;所谓赞成者,皆袁氏自赞自成;所谓请愿者,皆袁氏自请自愿;所谓表决者,皆袁氏自表自决;所谓推戴者,皆袁氏自推自戴。”“质而言之,此次皇帝之出产,不外右手挟利刃,左手持金钱,啸聚国中最下贱无耻之少数人,如演傀儡戏者然。”“其丑态秽声播于社会者,何啻千百万事!”(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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